第14章 我抱你吧

「是……是李赤腳。」厲旺生遲疑了一下，說到。

「他求的人？」明秀微微皺眉，這也是有可能的。

李赤腳行醫多年，救過的人無數，自然認識的人也多，求個人救她一命於李赤腳來說可能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嗯。」

明秀沉默了，因為她一個人，厲旺生和李赤腳都欠了人情。

而她欠的最多，她欠的不是人情，是她的一條命。

「明秀，衛生所里，你不是說要嫁給我嗎？」輕輕握住明秀的手，厲曉生滿含深情的開口。

「說了，就要認的，因為，我當真了。」

「昨天，我專門給我媽發了電報，告訴她我要結婚了，明秀，你要是逃了，我媽知道了會埋怨我的，說不定還會……」

「還會怎麼樣？」明秀抬頭，靜靜看著厲旺生，他臉紅的樣子真的很可愛，她不討厭他。

可也，算不上愛他吧。

那天在衛生所，她確實說過要嫁給他的話，因為，他為了救她，寧願被人罵小白臉，寧願替她擋一個個的泥巴。

可那時那樣說，多多少少還是因為她瞥到了病房外的蔣坤的身影，她是故意說給蔣坤聽的。

「說不定還會家法侍候。」

「呵，都什麼年代了，你家裡還有家法？」明秀笑，也許是因為天氣晴好的原因，又或者是因為她的孩子還在，她還活著，這一刻，她臉上的笑意終於輕鬆了些微。

哪怕肚子還疼著，都不當回事了。

「嗯，有的。」厲旺生耷拉著腦袋，有點不好意思的味道。

「你不嫌棄我嫁過人？」

「不嫌棄，你美。」最後一個字說完，厲旺生的腦袋已經快埋到了膝蓋上，更不敢看明秀了。

「不嫌棄我肚子里的孩子？」

「那是我們的孩子。」

聽他說的堅定，明秀只覺得眸中一熱，熱淚涌了出來。

不過，只一瞬，她就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不哭。

不哭。

哭了也無力改變什麼。

醫院到了，她扶著厲旺生的手下了馬車。

腿有些顫，但她確定可以走，只是，每走一步都牽扯的傷口特別的疼。

「明秀，我抱你吧。」

「不用。」

「要不，我去借一輛輪椅推著你？」

「好。」這個提議，明秀同意了。

她雖然只有八十幾斤，但是這個重量抱幾步還可以，要是要抱很遠的距離，真的很累人的。

她試過扛大隊的口糧，一百斤扛在肩膀上走了十幾米差點沒吐血。

那時是蔣坤替她扛的。

那時的蔣坤主動替她扛。

但是抱和扛是兩種方式，扛比抱相對來說更容易一些。

還要用力抱著她，還要避免扯痛她的傷口，真的挺難的。

厲旺生轉身就跑了。

明秀靜靜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經過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都是來這醫院看病的，他們都可以活下去，她就也可以。

仰頭望著天空，既然老天爺不收她，那她就好好的活下去。

活出個人樣，讓蔣坤後悔去吧。

「明秀，走吧。」輪椅來了，厲旺生扶著明秀坐上了輪椅。

明秀看著醫院牆壁上的標語「要致富，少生孩子多種樹」，「旺生，這孩子，我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