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傷寒失約
眉目如畫,額間淡點朱紅,挺俏的鼻,薄薄的唇染了紅櫻,盈盈弱弱的彷彿那天上的仙子初下凡。
「伊璃妹妹來了,快坐。」羽裳忙將手上的綉帕停了放在床榻上,迎了伊璃進來,牽著她的手,好不親切。
門還未曾關上,嬤嬤與那『非人』齊齊地站在門口。
「羽裳。」那人搖著扇子望著房中的美人,眼神已從伊璃的身上移開了視線。
「仲公子。」羽裳的笑容突的燦爛如花,似乎對這仲公子的到來竟是意外的欣喜。
原來他們早就相識,伊璃有些詫異了。
忽然想起,上午入棋館的時候就聽得他的聲音有些熟悉,不錯,上個月中旬十五的時候她前來找羽裳姐姐一起賞月的時候,就曾聽到過這個聲音。
只是姐姐與他,似乎不般配了些,伊璃對這仲公子實在是沒有一丁點的好感,看來她要找個時間勸一勸羽裳姐姐了。
「璃兒,這仲公子早就約了我,今夜要看羽裳的舞了,明兒,我放羽裳一天的假去後院陪你,這總成了吧。」嬤嬤的笑聲媚到了骨頭,容不得伊璃說個不字。
每一行都有行規,它香間坊也要遵守這規矩,人家已經付了銀子,再退還那是壞了香間坊的名聲。
伊璃輕輕咳了一聲,但願那姓仲的公子沒有聽到嬤嬤口中的「後院」,否則,會泄了她的身世秘密。
回頭望了望羽裳,早已讓丫頭們擺了琴具,一旁已有人準備撫琴了,而她也早準備了一套長袖的舞衣,舞袖已翩翩,伊璃見了,只能無奈的退出。
心裡禱告著,只希望羽裳千萬不要說出她的身份。
急匆匆的跑下樓梯,再未看他們一眼,只希望那人的心思都在羽裳的心上就好。
跑回了暖香閣,與娘一起落座用膳,伊璃卻食不知味。
只吃了幾口就吵著去睡了。
躲在柔軟的床榻上,心裡總有些不踏實的感覺,也不知睿祥的那棋賽子淳贏了沒有?那老翁的棋道是人中之龍鳳也,子淳想要勝他絕非易事。
也罷,明早叫雪落出去打聽一下就什麼都知曉了。
再想起那姓仲的公子,不過是個流連花叢間的採花賊而已,可是羽裳姐姐對他卻不像是香間坊的客人那麼簡單,眉目里含著情,任誰一眼都看得出來姐姐的心思。
那人姓仲,可這鳳城的大戶人家從沒有聽說過有姓仲的啊。
看嬤嬤對他的熱情,他的來頭也是不小。
晚上,他見了羽裳就沒有再糾纏她了,姐姐比她美貌多了,她的青澀總美不過姐姐的嫵媚。
只是伊璃總覺有些不妥,那人,似乎會帶給她一些麻煩。
夜裡入夢,夢裡,是子淳牽了她的手飛跑在梅山蒼翠的樹叢間,清脆的笑聲響徹山間,突然,那仲公子從樹上飛身直落,手中一把閃著青光的長劍揮舞著向她刺來……
雨曰:風雨中的荷,依舊要綻放燦爛,讓美麗永遠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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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聲淅淅瀝瀝的敲打著園子里的梧桐和池塘里的荷,一夜竟未停息。
空氣里清涼如冽,涼涼的潮意淡淡的潤染在伊璃的周遭。
有些冷,她拽牢了錦被,被頭揪成一團裹在懷裡,好想汲取一份溫暖。
這樣的雨天似乎讓人特別的好睡,纏纏綿綿的晦暗總不讓人醒,昏昏沉沉中人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璃兒,醒醒了。」
是娘嗎?娘在叫她了,可是頭好沉啊,迷朦的睜不開眼,這是怎麼了?
嘴角有一抹苦澀送入口中,極苦,伊璃知道她病了。
隨後是甜甜的蜂蜜水,娘,在喂她吃藥了。
伊璃掙扎著想要醒來,卻無論如何也睜不開眼。
「晚香,一大清早,那太守又遣人來提親了,這可如何是好。」
想象著嬤嬤那菊花瓣的媚笑開在臉上,伊璃有些心煩。
嬤嬤請了人教了她那麼多的才藝,難道就是想著有朝一日讓她攀個高枝嗎?
可這太守的妾就真的算是高人一等嗎?
她實在是不屑。
「回了他吧。伊璃是不會給人做妾的。」
娘很堅決,有娘給她撐著腰,就不會有人欺負了她吧。
「可是這太守我們香間坊也得罪不起啊。」嬤嬤的心明顯的已經傾向了太守那一方。
勢利了。
「待璃兒醒了再說吧,都退下吧。」娘的心又軟了,娘一輩子未嫁人,一輩子守著她的畫,但是伊璃知道娘是幸福的。
伊璃常常看見娘望著那畫中的人笑得甜蜜。
人生總是如此奇怪,有些人日日相見,卻沒有日久而生情。
有些人不經意的恍惚一見卻鍾情一生,娘對爹就屬於這後者吧。
「聽說那太守的原配大婚已十載,卻始終未生兒育女,所以那太守夫人為了延續香火,不知為何就選中了伊璃,如果伊璃有幸生個一兒半女的,那後半輩子就不用愁了……」
「別說了。」娘有些煩躁。
嬤嬤動了動唇,再看了看病榻上的伊璃,終於止了規勸,「好吧,那我就去回了那媒婆。」語氣中還有三分的不甘心。
終於她一搖三擺的離了這寢房。
即刻這室內少了一份污濁,多了一份雨後的清新。
伊璃緩緩的睜了眼,看見娘的焦慮寫在臉上。
「娘。」叫著娘,她心裡最安生。
從小,她頑皮淘氣,惹禍上身,每一次嬤嬤訓斥她的時候,都是娘摟了她在懷裡給她溫暖。
只有娘才是對她最好的。
聽了她的聲音,娘的面上焦慮散開了,那隨後的笑意暖暖的如冬日裡的溫泉,幸福的漾在伊璃的心裡。
她,又讓娘擔心了。
「璃兒,你可知你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
「什麼?」伊璃握緊了娘的手,總有些不信的問道。
「那天被雨淋了,吃了飯睡了之後,第二天就病了,一直發著高燒,還好有雪落一直在近前侍候著,不然娘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娘的擔憂之色依舊未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