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討厭的未婚夫
唐緲窩了一肚子氣離開,半路又接到了母親的電話。媽媽的碎碎叨叨中透著關心。唐緲突然不想回工作室了。她開車回了家。
拎包進門,唐緲扯開嗓門就喊:「媽,我餓了。還沒吃晚飯呢。」
「緲緲。」
聽到江柯的聲音,唐緲馬上反應過來。老媽口口聲聲說想她,其實是騙她回家見江柯。被章霄宇一波讓人窒息的騷操作搞得崩潰,回家還要顧著唐家與江家長輩的面子忍耐這個沒經自己同意的「未婚夫」?今天這是什麼日子?糟心事接踵而至。
用世人的眼光看,江柯簡直就是金龜婿。海外遊了一圈的雙料學士,畢業後進江氏工藝美術公司打理生意。不到三年,江爸就全權放手。他長得也不賴,堪稱英俊。典型的財貌雙全。江唐兩家又是世交,兩人青梅竹馬知根知底。江柯喜歡唐緲待她溫柔體貼。不知是幼兒園還是小學,哪家父母開了個玩笑后,江柯就成了唐家正式的女婿,唐緲的未婚夫。
雙方父母滿意,江柯滿意。唯獨唐緲反感這個未經自己同意的婚事。
不喜歡一個人時,他做什麼都會令人厭惡。
唐緲對江柯避之如蛇蠍。厭煩他的情緒已經發展到家裡只要一提婚事,她就想離家出走,永遠不回這個家。
大學畢業后不進自家公司,選擇做一名陶藝師,或多或少也與此有關。至少專註於捏泥做壺,她的世界才變得澄靜,忘記這些煩惱。
江柯體貼地伸手去接唐緲的手袋。唐緲手一甩,包包甩上了肩。江柯尷尬地伸回了手。儘管臉上仍保持著笑容,輕輕攥緊的拳頭仍然暴露了他在剋制自己的怒氣。不是第一次了,他應該早就習慣唐緲對自己的態度。但是他不喜歡這種習慣。江柯對自己說著忍字,依然被忍字頭上這把刀刺得心臟抽痛不己。
唐緲當沒聽到,繞過江柯對著母親撒嬌:「媽,我想吃你煮的西紅柿煎蛋面。」
「去去去,這麼晚了還要你媽下廚。」被女兒誇手藝,朱玉鈴心裡就高興得不得了。但她看了眼江柯,嫌棄地拒絕,「讓小柯陪你出去吃。」
江柯體貼溫柔地接過話茬:「唐叔朱姨,我陪緲緲出去吃點東西。」
「謝啦。最近長了二兩肉,我突然想減肥。我不吃了。爸媽,我回房間了。」唐緲轉身就走。
唐國之睃了眼努力維持微笑的江柯。別的不說,就江柯的耐心也令他欣賞。放下雜誌,唐國之板起了臉:「緲緲。怎麼對你江大哥說話的?太不禮貌了!」
能得到唐國之的維護,他還能說什麼?江柯馬上說道:「緲緲累了,讓她休息吧。時間也不早了,改天我再來看唐叔和朱姨。」
每每看到江柯這般懂事,唐國之就看女兒越發不順眼:「看看小柯,再看看你。大學畢業不進公司上班不務正業……」
「什麼叫不務正業?不進公司上班就叫不務正業了?我自己創業不啃老怎麼了?」唐緲的火氣瞬間被父親的話激得熊熊燃燒,一口氣將心裡話倒了出來,「江柯,我不會嫁給你的。我對你沒感覺。你也不必向我爸媽獻殷勤。沒用!」
唐國之大怒:「反了你了!婚事是我和你江伯伯定下的。」
唐緲當耳旁風吹過,只盯著江柯:「我話說到這份上了。上趕子不是買賣,你自己看著辦!」
說罷蹬蹬蹬跑上樓去了。朱玉玲急得伸脖子叫她:「哎,緲緲!」她有些無措地向唐國之解釋:「緲緲才大學畢業,還小呢。」
「她二十三了,還小?」唐國之冷冷看她一眼,「你也知道是你慣的?她要自力更生去創業,就讓她去!從現在起,一分錢都不準給她!」
朱玉玲微張著嘴,想替唐緲替自己辯解又礙著江柯在場,一雙美目漸漸紅了起來。
他的聲音不小,足夠讓剛上二樓的唐緲聽見。她探出頭來大聲說:「您放心!我大學畢業了。我自己掙錢,不啃老!我現在就收拾東西搬到工作室去住!那房子是我自己打工掙錢付的租金,住著自在!」
樓上傳來砰的一聲。唐緲關上了卧室門。
「混帳!」唐國之大怒。
江柯滿意了,笑容也不僵硬了:「唐叔,您彆氣。緲緲還小呢。她性子直,我就喜歡她這樣。」他停了停,試探地說道,「緲緲實在不喜歡我的話,這門婚事……」
唐國之沉著臉打斷了他的話:「這門婚事是兩家長輩定下的。你只要還喜歡她,就絕無更改。」
「謝謝唐叔,我會努力的。」江柯突然想起來了,拿起一隻盒子,「我知道緲緲喜歡紫砂,特意給她買了一把壺。」
唐國之往樓上瞟了眼:「你自己給她吧。我還有公事要處理。」
唐國之去了書房。江柯拿起盒子朝朱玉玲笑了笑,上樓去了。
諾大的客廳里只剩下朱玉玲一個人。她怔怔地看著書房緊閉的房門,一低頭眼淚就落了下來。
聽到敲門聲,唐緲打開了門。
江柯的目光越過她看向裡面。床上沙發上堆滿了被唐緲翻找出來的衣物。箱子打開著,她正在收拾行李。江柯不由苦笑:「你爸媽就你一個女兒。你出去住,他們會擔心的。」
「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管。」唐緲堵著門,並不打算請他進來坐。
「給你買的。」江柯拉過唐緲的手,將盒子放在她手裡。
盒子里的紫砂壺紐蓋呈現鏤空花紋,這種具有獨特菱形美感的花紋,如果她沒猜錯,應該是李玉老師早年的作品。唐緲拿起紫砂壺,翻過來一看壺底,上面果然是李玉的落款。
「我知道你喜歡李玉壺,前些日子參加拍賣會也沒有買到。特意去收了一隻。喜歡嗎?」江柯看到她小心翼翼的動作,就知道自己買對了禮物。
合上蓋子,唐緲將盒子塞回了江柯手裡:「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江柯不由苦笑:「緲緲,我們的關係還用得著這麼客氣?」
「我們之間的關係?」唐渺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笑話,冷笑一聲,「江柯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們的婚約是小時侯你爸和我爸隨口開了個娃娃親的玩笑而己。你該不會真以為這年頭還有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剛才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喜歡你,你何必死纏爛打呢?」
江柯臉上的笑容漸漸退卻:「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自問還配得上你。能告訴我為什麼嗎?只是因為兩家父母定下婚事,你有逆反心理,還是因為,你心裡有喜歡的人了?」
唐緲冷冷看著他:「從小一起長大的除了你我,還有顧輝。」
江柯脫口而出:「你喜歡顧輝?」
他的聲音並不高,語氣中帶著一股狠厲。
唐緲呵呵笑了起來:「不。我和顧輝是青梅是竹馬我當他是哥哥是好朋友。小時侯我們三個去顧家的廠子玩。顧輝從小學的就是制壺,泥坯自然做得比我倆好。討了長輩們誇獎也很正常。他把做好的泥坯送給我們一人一個。我的還在,你的呢?」
原來他踩爛顧輝送的泥坯壺時被她看見了。江柯恍然,嘆息一聲:「那時太小。我一直都是最優秀的那個。突然被他比下去,不服氣是有的。這不過是小事。誰小的時侯沒有淘氣過?」
「不止一件小事。」唐緲認真看著他,「江柯,小時侯好勝爭強沒事。可你執掌江氏后,寧肯不賺錢,也要截走顧家的生意。你別給我說兩家搶市場很正常。是你無法接受顧輝制壺的天份,報復罷了。你的心胸太窄,我住不進去。」
唐緲沖他一笑,轉身繼續收拾行李。
望著她苗條纖細的背影,江柯緊咬著牙,就因為自己打壓顧輝她就徹底否定了他的人品?放棄嗎?可偏偏這樣的情形,激起了他的好勝心。江柯深吸了口氣:「緲緲,我做得不夠好的地方我會改。婚事是兩家長輩定的。我不想讓長輩們難過。」
他將手裡的盒子放在門邊的柜子上,轉身離開。
聽到下樓的腳步聲,唐緲泄氣地將衣裳扔開:「牛皮廣告似的!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