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我喜歡你
權讓拉著顧婠婠跑進了林子里,身後時不時的傳來幾聲槍響,林子雖然隱蔽,但路徑彎彎曲曲,不易逃跑,沒多久,顧婠婠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不……不行了,爺,你先跑吧。」
權讓微怒,「你覺得我會是那種丟下你不管的人嗎?」
顧婠婠艱難的喘著氣,笑了,「爺,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帶著我也是累贅,只會拖累你,到時候我們誰也跑不掉,不如你先跑,大不了我躲在這裡,他們不會發現的。」
顧婠婠很清楚自己的身子,權讓若帶著她,他們不可能逃出那群人的魔爪,前世,是她拖累了權讓,這世,即使無法護他周全,至少,不能再成為他的累贅,他的……弱點。
槍聲越來越近,顧婠婠連忙推開權讓,權讓卻紋絲不動,即使是這麼危急的時刻,他說話依舊不慌不忙,「我權讓不至於這麼沒用,別說是帶著一個你,就算是十個你,我一樣可以出去,你平時除了坑害主子,就沒幹過什麼正經事,這個時候反而護主起來,顧婠婠,你腦子沒問題吧?」
若是以前,顧婠婠一定會被權讓氣得跳腳,可現在,她反而想笑。
她的腦子一向不好使,從幾個月前進總督府的第一天起,她就總在想,為什麼她不能找個清凈的地方過完餘生,非要再來禍害權讓,攪這攤渾水。如今她想清楚了,她本欠權讓太多,如果這輩子不能守護他,那麼,就讓她護他平安,也算盡一點綿薄之力吧。
「我腦子是有問題,所以,權讓,你聽清楚了,我喜歡你!」顧婠婠什麼都不怕了,反正都死過一次了,大不了再死一次,可是這次,她一定要先把心底的話說出來,再也不能留任何遺憾。
權讓有片刻的愣神,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對面的人兒倔強的臉上劃過一行清淚,他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你……你……你哭什麼?」
「權讓,你走吧。」顧婠婠再也止不住眼眶中的淚水,她已經經歷了一次生離死別,她沒什麼好怕的,可還是擋不住內心的酸楚,這輩子太短,短到她寧願自己從未重生過。
「我說過,我不會丟下你,也不需要一個女人來給我殿後!」許是見顧婠婠哭了,權讓的語氣軟了下來,他想了想,彆扭的看著顧婠婠,說:「你要是能活下來,我就允許你喜歡我。」
聞言,顧婠婠抹了抹眼淚,「我方才是瞎說的。」
「他們在那,快追!」
權讓還想說什麼,那幫人發現了他們,權讓帶著顧婠婠躲在一塊大岩石後面,掏出了槍,只聽「砰砰」兩聲槍響,對面幾人應聲倒地,打到一半,竟然沒有子彈了,對方像是看出他們沒有子彈了,試探性的朝他們開了幾槍,權讓氣得罵娘,關鍵時候怎麼總掉鏈子!
「老大,他們好像真沒子彈了。」
「哼,天助我也,給我拿下!」
「爺,現在怎麼辦?」顧婠婠躲在權讓懷裡,擔憂的問。
權讓向岩石后瞄了一眼,那幫人正舉著槍,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他們,權讓冷笑,乾脆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即使沒有槍,對付這些小嘍啰,綽綽有餘。
「你先在這等著我,不要出來。」
「不。」顧婠婠抓緊權讓的衣角,眸中滿是擔憂和恐懼,可看到權讓拉下來的臉,她只能鬆開手,說一句:「小心點。」
權讓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擔心,岩石後面的人靠得越來越近,領頭的男人露出了一陣陰笑,緩緩抬起頭,準備讓他們一舉拿下兩人,他還沒發號施令,權讓卻突然從岩石後轉了過來,一腳把一個人踹下山坡,另一個人直接被他抹了脖子,幾人才反應過來,槍都沒舉起來就被權讓一腳踢翻,沒了武器,領頭的那個男人上去就是一個側踢,權讓躲了一下,卻沒躲過第二下,他被打得退後幾步,陰測測的看著領頭的光頭男,光頭男覺得後背一陣發涼,權讓趁這個空擋快速反擊,招招致命,光頭男身手不如權讓,除了防衛,竟找不到一絲空隙反擊。
顧婠婠躲在石頭後面看著,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她忘了整個上海,權讓若認身手第二,就沒人敢認第一,一個人對打這幾個小嘍啰完全沒有問題。
看著權讓矯健的身姿,顧婠婠又想起當初聽到權讓戰死的消息時,那份孤獨,無助,歉疚的心情,如今看到權讓能打能跳,她真慶幸老天能給她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對方雖然人多,對權讓卻沒有一絲壓力,配上那把粘血的匕首,他們死的死,傷的傷,一個側掃腿,權讓擒住了光頭男,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慢慢提了起來,光頭男只感覺身子騰空,窒息的感覺讓他彷彿看到了死神在向他慢慢靠近。
此時,一個本來被權讓打暈的人突然睜開了眼睛,翻身撿起了地上的槍,黑漆漆的槍口指向權讓,顧婠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那人扣動扳機,只聽「砰——」的一聲槍響,躲在枝頭的鳥兒紛紛四散開來,顧婠婠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前,鮮血浸透了她的衣服。
這還是她穿過的,最好看的一件衣服。
這是顧婠婠暈倒前,腦子裡閃過的最後一絲念頭,死亡的恐懼讓她感覺全身寒冷刺骨,但還是有個溫暖的懷抱,那個人一直叫她的名字,她聽得出來,那是權讓的聲音。
那個已經死了的權讓。
總督府
劉媽焦急的在門口徘徊,時不時望著街頭,大半晌了,還是沒等到期盼之人出現,楊管家坐在地上,懊惱的揪著他本就稀疏的髮絲,自責的說:「都怪我,我應該查清楚那人的底細,怎麼,怎麼就讓他把爺給帶走了呢!」
劉媽雖然也很想罵他,但看到他已經自責到揪頭髮的地步,竟有生以來第一次心軟,「也不能全怪你,好在發現得及時,救援兵隊已經趕了過去,只希望爺這回能平安無事。」
「唉。」
期盼中的汽車從街頭駛來,楊管家激動的指著那輛車,半晌說不出一句話,劉媽興奮的跑下去,權讓抱著滿是是血的顧婠婠下了車,劉媽一怔,「爺,這是……」
權讓來不及解釋,只說了句:「快叫醫生!」
劉媽僵硬的應著,趕緊去請了醫生,權讓抱著顧婠婠往聽風院走去,楊管家連忙攔在權讓前面,說:「爺,要不您把她放在我那個房間,她身上都是血,怕會玷污了您的床榻。」
權讓大怒,都什麼時候了,這老匹夫也太不會看人臉色了,他抱著顧婠婠一言未發,撞開楊管家,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往聽風院走。
楊管家愣了半刻,還是追了上去,心裡不禁直犯嘀咕,爺不是有潔癖嘛,他做錯了什麼嗎?
權讓風風火火的跑進聽風院,一腳踹了房門,本來結實的房門被他一踹,有點鬆動的跡象,他把顧婠婠輕輕放在了床上,冷眼吩咐下人準備熱水、毛巾,不多時,劉媽帶著醫生過來,權讓一看到醫生,就像看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抓著醫生的衣領命令道:「今天無論如何你都要把她救活,否則,後果,你應該知道!」
醫生被權讓那雙恨不得把他吃了的眼睛嚇住了,他當然知道後果,後果就是,他別想從總督府豎著出去,這是權讓經常威脅他的話。
「是是是,在下一定竭……」醫生還沒說完,權讓便把他推到床邊,廢話那麼多,庸醫!
「爺,要不,我們先出去吧。」
劉媽知道權讓站在這會影響醫生治療,拉著權讓要走,權讓雖然想在旁邊盯著,可看那個庸醫顫抖的雙手,他只能跟著劉媽離開。
醫生見權讓終於走了,不由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床上的顧婠婠臉色越來越差,醫生面色嚴峻,開始查看傷口……
夜幕降臨,權讓坐在聽風院門口,低著頭沒說過一句話,劉媽拿了件披風過來,邊披在他身上,邊說:「爺,您也累了一天,先吃點東西吧。」
「我不餓。」
劉媽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看到顧婠婠全身都是血時,都懷疑她把身上的血給流完了。
「您要不先去洗洗。」權讓一路抱著顧婠婠,身上也粘了顧婠婠不少血跡,權讓抬頭看著劉媽,問:「她會不會死?」
劉媽一噎,她也不想顧婠婠就這麼死了,可是流了那麼多血,她連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說:「吉人自有天相。」
「……」
次日清晨,顧婠婠愣是被權讓眼中的庸醫救回了一條命,出來時,醫生身上的白大褂全是血,看著讓人心驚肉跳。
「她怎麼樣了?」權讓沒有力氣再抓著醫生的衣領,只是淡淡的問了句,醫生笑呵呵的說,「子彈已經取出來了,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因為失血過多,可能醒來需要點時間……」他還沒說完,權讓就跑進了房間,留下醫生一臉懵逼的站在原地。
權讓一進房間,就聞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兒,床邊的臉盆裡面全是血水,顧婠婠像是被抽了靈魂的木偶,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看著眼前的一切,權讓連一步都邁不出去,只能傻傻的站著。
醫生換上了新的白大褂,踉踉蹌蹌的走出了總督府,欲哭無淚,為什麼每次只要薛醫生不在,就把他叫過來啊!
薛醫生,您老人家什麼時候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