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兩個女人
顧婠婠和權讓回到總督府,遠遠便見林四小姐如一隻蝴蝶撲進權讓的懷中,輕聲哭泣,權讓愣了一會兒,推開她,冷聲問:「怎麼了?」
顧婠婠站在一旁,心裡不是滋味,沒想到林四小姐在大庭廣眾之下竟然毫不避諱,這是認準了自個兒會嫁給權讓嗎?
林四小姐看出權讓心生不滿,只能冷靜下來,用手帕拭淚,因著哭久了,聲音略帶沙啞,「你應該知道的。」
「先進去吧。」許是權讓怕路人議論,只讓人把林四小姐帶進去,顧婠婠在心中長嘆一聲氣,強裝笑容,「那我先回房裡了。」
權讓微點頭,便跟著林四小姐去側廳,顧婠婠苦笑,她終成了那個多餘的人。
也不知那天權讓和林四小姐談了什麼,林四小姐竟然在總督府住下了,而且還堂而皇之搬進前院的一個離聽風院較近的園子,顧婠婠隱隱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可權讓還是和往常一般,白日教她念書,晚上鑽進書房處理軍部的事,她真是越來越看不懂權讓了。
一個未出閣的女孩子莫名其妙的住進一個尚未成家的男子家裡,難免惹人非議,尤其林四小姐因為才氣和容貌一直是上流社會的標榜,如今和權讓之流為伍,算是一下被打落神壇,林家更是放言要將林婉書從族譜上除名,想來也是氣得夠嗆。
外面鬧出這麼大的事,林四小姐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每日賞花品茶,好不自在,顧婠婠雖然看著不舒服,但她也沒資格去管人家,照這種情況發展,權讓必是要娶林四小姐的,畢竟林四小姐的名聲被毀,和他脫不了關係,她想,哪日等她要叫林四小姐一聲太太,這總督府,她就真的待不下去了。
只是權讓這邊態度卻是不清不楚,對林四小姐既不算親近,又不至於冷落她,可能連林四小姐自己都搞不懂權讓想幹嘛,即使權讓因為教書的緣故時常來顧婠婠這邊,林四小姐似乎也不擔心,兩邊互不打擾。
倒是顧婠婠按耐不住要去找她,林四小姐越是沉默,顧婠婠就越是難受,雖說前世林四小姐和權讓的婚姻僵持到那種地步和她並沒有多大關係,但要說沒有,也是自欺欺人,而林四小姐自小便體弱,嫁給權讓后鬱鬱寡歡,沒幾年就病逝了,她既然已經想清楚要放手了,當然就不能再和權讓這樣曖昧不清,惹得林四小姐不痛快,再讓前世的悲劇上演一遍。
林四小姐被安排在前院的一個小院子里,顧婠婠才剛到就被一個小丫頭帶了進去。院子里處處透著股精緻,不難看出,權讓對林四小姐還是很上心的,這些日子林四小姐沒有來找過她的麻煩,想必也是因為這份上心,才會對權讓施與她的小恩小惠不屑一顧。
顧婠婠造訪林四小姐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傳遍了總督府,這在他們看來,就是正室和側房的對決,不少人守在林四小姐的院子外面,等著看兩人之間的勝負,但是等了半天也沒聽到裡面有什麼動靜,不禁感慨:這兩人道行真高,就算互相看彼此不順眼,也不曾撕破臉。
院子里沒有他們想的開撕,反而一片祥和。
「權讓待你很好。」顧婠婠和林四小姐嘮了一會兒磕,對方突然冷不丁的蹦出一句,顧婠婠心中緊張,想起前世在家中看到各房的爭鬥,想著林四小姐該不會以為權讓對她有意思,就想要警告她吧?
「爺宅心仁厚,待下人們自然是極好的。」顧婠婠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林四小姐那廂把眼睛一瞥,小小的抿了口茶,笑得意味深長,「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顧婠婠佯裝不解,林四小姐沒有理會她,自說自話:「我看得出,權讓對你的感情非同一般,我不相信,你的心裡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那就是您看錯了,婠婠過來只是想和林四小姐談談天,不是讓您來笑話我的。」林四小姐非要說權讓對她不一樣,惹惱了顧婠婠,權讓對她到底有沒有那個意思她當然看得出來,倘若不是看權讓根本不喜歡她,她又怕自己拖累他,她才不會輕易放手,可林四小姐這麼說,倒讓她覺得對方在炫耀。
「喏,你瞧,這不就惱羞成怒了,可叫我說准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林婉書和權讓不愧是天生一對,顧婠婠這智商根本鬥不過他們。
林四小姐笑了笑,卻笑得勉強,精緻的臉龐平添了幾分哀愁。
「顧婠婠,好好珍惜吧,權讓他是個好男人。」
回去的路上,顧婠婠的腦海中一直回蕩著這句話,以及林四小姐說這話時的惋惜,顧婠婠想不明白,林四小姐為什麼非要把她和權讓拴在一起,難道她真有那麼大度,不僅不介意未來的丈夫對別的女人好,而且還勸這個女人好好珍惜。
然,顧婠婠不知道,在她走後,林四小姐對著梳妝鏡前的自己,長長的嘆了口氣,「權讓,我只能幫你到這,剩下的,全靠你和你們的緣分了。」
海棠焦急的在東廂房外徘徊,直到看見顧婠婠的身影才鬆了口氣,連忙迎上去,「姑娘總算是回來了,那林四小姐沒有為難您吧。」
顧婠婠搖搖頭,走了進去,海棠見她神色異常,也不敢多言,只跟在她後面。
顧婠婠自回來就一直悶著頭髮呆,海棠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終於,海棠忍不住了,輕聲問:「姑娘,是不是林四小姐欺負您了,您別怕,我們去跟爺說,讓他為咱們主持公道。」
可顧婠婠還是搖頭,海棠也就是這麼一說,她不敢為了這麼點小事去找權讓,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海棠沒法子,只能由著顧婠婠發獃,自己去一旁整理衣物了。
「啊!」顧婠婠還在走神,後面突然傳來海棠的驚叫聲,嚇得顧婠婠哆嗦了一下,擔憂的跑過去,「怎麼了海棠,你沒事吧?」
顧婠婠一進去便看到海棠指著地上一個黑不溜秋的東西,渾身顫抖,說不出一句話,顧婠婠走近一看,原來只是一把槍。
「海棠,你幹什麼!」
海棠被嚇得想哭又哭不出來,「槍……槍。」
顧婠婠無奈的搖搖頭,彎腰撿起地上的槍,笑道:「你家主子每日與軍火槍支打交道,你竟然還會怕槍?」
此時的海棠冷靜下來,舒了口氣,解釋道:「不是怕槍,只是姑娘藏著槍,讓我有些害怕罷了。」
「哼,怎麼,怕我哪天趁你主子不注意,一槍崩了他?」
聞言海棠忙低頭認錯:「姑娘別這麼說,海棠不是這個意思的,不過……」海棠抬了抬眼,疑惑的說:「這把槍我像是在哪裡見到過,好眼熟啊。」
「這把槍?」顧婠婠看了看,聳肩說道:「督爺給我的,說是防身,好像是他的配槍。」
「什麼?!!」海棠驚呼,「爺竟然把這個槍給了你?」
顧婠婠被海棠的反應給嚇著了,「怎麼了嗎,難道這槍對爺有什麼特殊意義?」
「那倒沒有。」海棠蹙眉,想了想,緩緩說道:「姑娘有所不知,這把槍跟了爺很多年了,自打海棠跟在爺身邊,這槍便一直在爺的身上,如今輕易拿來給姑娘……」海棠看向顧婠婠,眼中的意思不明而喻。
顧婠婠盯著槍沉默了很久,問道:「他人呢?」
「聽說爺今日有事,一早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