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我心悅你
顧家在上海是數一數二的名門望族,但卻是靠著經商後來居上,自然比不得其他家族,可越是比不上,就越要裝著和他們差不多的樣子,所以條條框框的規矩甚為繁瑣,顧婠婠前世經歷過這些,對於這些規矩爛熟於心,一路走來沒有半分差錯,可叫英姑刮目相看了。
「二小姐,前面便是水絮軒了,水絮軒再往前面走點就是三姑娘的住處,日後你們也有個伴。」
英姑口中的三姑娘是顧橋一個庶出的女兒,名為顧晴,這個顧晴也是個可憐人,攤上了鄭氏這個主母,前世被鄭氏許給了一個病癆子,年紀輕輕的就守寡了。
晴閣
「小姐。」
「怎麼了?」
「奴婢瞧見老太太房裡的英姑往這邊來了,好像還帶著個姑娘,看樣子也不似新來的下人。」
坐在貴妃椅上的女子微微一愣,杏眼浮出一絲疑惑,隨即明白了什麼,笑道:「想來是我那二姐回來了,采青,你備些禮,稍後送去,算是我做妹妹的一點心意。」
采青撇嘴道:「小姐何須對她上心,不過是外頭來的,名不正言不順,也不知老爺好端端的找她回來做什麼,本來小姐才應該是老二,如今被她白白佔了。」
「她比我年長几月,我喚她一聲姐姐那是應該的,何況闔府上下都認她母親為姨娘,自然是父親授意,便也不存在外室之說,你在我跟前說說便罷了,別去旁人那說,不然叫二姐姐聽去,該說我御下不嚴了。」
顧晴這話聽似責備,語氣卻如流水潺潺,她性子素來溫和,也沒法做出疾言厲色的姿態,采青也不怕,「是是是,奴婢不說就是了。」
水絮軒早幾天就被收拾出來,該置辦的也置辦齊了,顧婠婠心中覺得好笑,看來讓她回來是預謀已久的,什麼都準備好了,就等請君入甕。
顧婠婠看了一圈,站著累了,尚未找個地坐下歇歇,外面突然進了幾個人,齊齊下拜:「給二小姐請安。」
英姑笑道:「這是給二小姐安排的幾個丫頭隨從,按府中規矩,該給小姐配上四個丫頭,兩個小廝,您看看還有什麼問題,我好去回老太太。」
聞言,顧婠婠隨意的掃了地上跪著的幾人,也沒叫起,轉頭看向英姑,說:「沒有什麼問題,我瞧著都是極好的,有勞姑姑費心。」
「那便好,姑娘若無事,就早些歇息吧,告辭。」
「姑姑慢走。」
送走英姑一干人,顧婠婠走到那幾個下人跟前,輕咳一聲,「起來吧。」
「謝二小姐。」
顧婠婠找了個榻坐下,看向他們,淡淡的說:「還愣著幹嘛,姓甚名誰,都報出來。」
幾人面面相覷,皆按著順序報出姓名:「奴婢春木。」
「夏木。」
「秋木。」
「冬木。」
「回姑娘的話,小的福子。」
「小的順子。」
顧婠婠的眼珠子在幾人身上轉了轉,一時也認不出誰是誰,乾脆一揮手,「你們先出去吧。」
「是。」
水絮軒轉眼便只剩下她一人,冷冷清清的,又讓她想起了權讓,這才半日不見,她便想得他發瘋。
更深露重,顧府大半的燭火都熄了,水絮軒還是明堂堂的,幾個丫頭躲在角落裡靜靜的看著站在門口發獃的顧婠婠,心下納罕,這新來的小姐行為舉止都好生奇怪,既不如大小姐知書達禮,也不似三小姐溫柔小意,又不像四小姐活潑可愛,實在難以琢磨。
「在那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幾人看了看,推了個丫頭出來,她瞪了她們一眼,恭敬的勸道:「姑娘,時候不早了,外邊風大,您早些歇息吧。」
顧婠婠心煩意亂,本想在外邊吹吹風,冷靜一下,又被這幾人攪得不得安靜,「行了,我回去就是,你們也回去睡吧。」說完便轉身回屋,關上了門,不願搭理她們。
這二姑娘好大的脾氣呀!
顧婠婠剛要脫衣歇息,便見窗外閃了個人影進來,她暗叫不好,正要呼救,人影趕緊捂住她的嘴,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撲鼻而來,「是我。」
「姑娘,沒事吧?」
外邊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沒事。」
屋內的燭火熄了,婢女見了,方才離開。
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顧婠婠靠在權讓肩上,輕聲問:「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來看看。」權讓的聲音帶著點沙啞,顧婠婠笑了,「我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不是,我來了。」
又是一陣沉默。
顧婠婠想起今日他說的那些話,做了好大一番心理鬥爭,終於問出了口:「你說的那些……可都是真的?」
「什麼?」權讓像是故意逗她,她一急,便口不擇言,「就是你說,我是你的心頭愛啊,你……你是不是也喜歡我?」
若不是喜歡,他怎會親自教導她讀書識字,怎會將那把常年不離身的配槍送與她,又怎會在那麼多人面前鳴槍警告,說出那樣的話。
她發現自己重活一世,腦子依舊愚鈍,都這麼明顯了,她竟然還要林四小姐提醒才察覺。
顧婠婠羞紅了臉,她不知道權讓的表情怎樣,反正她是真的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過了很久,久到顧婠婠都快睡著了,權讓才回答:「是,我心悅你。」
那一瞬,顧婠婠腦子一片空白,嗡嗡直響。
辛福來得太突然,她不大敢相信這麼好的事會落在她頭上,除非她是在做夢,她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疼得低呼一聲,惹來身邊人的嗤笑,這……真不是做夢。
「你……我……我……」顧婠婠本來就嘴笨,如今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眼前一片漆黑,權讓看不見顧婠婠的模樣,卻也大概把她可愛的模樣猜了個大半,不由笑道:「你若懷疑是夢,大可以先掐我,何必疼了自個兒。」
「不敢。」
權讓道:「我看你膽子大得很,說都不說一聲便跟著他們走,真是白疼你了。」
「嗯?你何時疼我了,你喜歡罵我,凶我,老說我不識好歹,我……唔……你……你幹嘛……嗚嗚……」
黑暗裡,權讓的聲線溫柔得竟頗具魅惑,「乖,打是親罵是愛。」
然後又是一陣吻。
好一通歪理。
次日清晨
顧婠婠醒來后便一直盯著簾帳發獃,漸漸羞紅了臉,昨晚她竟然夢見和權讓春宵一度,那感覺,似真似假,如置雲霄。
「不行,不能再想了。」顧婠婠羞得躲到被子里去,做了一晚上的春夢,大清早還要想這種羞人的事。
都怪權讓那撩人的本事,害得她做夢都在想這事。
「姑娘,該起床了。」
「把洗臉水放那就是了,我自己來。」她本就不喜事事讓人伺候,且昨晚權讓囑咐過她,要小心身邊的人,她雖腦子迷糊,卻也不傻,這幾個人多是鄭氏的爪牙,在沒分清敵友之前,萬事都要小心些好。
顧婠婠穿好衣服,走到水盆前舀了幾把水輕輕潑在臉上,再用手帕拭面,此時,夏木走了進來,道:「姑娘,晴閣來人了,說是來送禮,祝賀姑娘認祖歸宗。」
認祖歸宗?顧婠婠冷笑,這還真不是什麼喜事。
許是昨晚見了權讓,心情通暢不少,雖然也沒出去接待,卻給了一個步搖,算是回禮,她剛來,身上也沒什麼值錢的,這個步搖還是從總督府帶出來的,不是很好的東西,但成色也不錯。那位三小姐通情達理,應是不會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