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原來他一直在自己身邊
顧仁靜靜地注視著林韻的反應,初時見林韻的眼眸中似有一絲驚喜,可是慢慢地,那抹驚喜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股自嘲。顧仁的心中微酸,見林韻慢慢地吃著烤魚,眼睛卻不再看自己,便有些心焦。
一旁的阿雅卻不願意了,不悅地開口道:「顧仁大哥還有事嗎?皇上吩咐過,閑雜人等,均不可在林姑娘的大帳中停留!」
顧仁討好地笑著,對阿雅說:「阿雅妹妹!這林姑娘既是皇上珍愛之人,又生得如此美貌,顧仁當然想要巴結。難得林姑娘喜歡吃顧仁做的烤魚,阿雅妹妹就行行好,讓我等姑娘吃完,再離去如何?」
阿雅鄙視地看著顧仁,道:「你平日里也算是條漢子,怎地今日在林姑娘面前卻是這般搖尾乞憐?真真是辱沒了我們草原人!」
顧仁嘴裡討好地應承著,人卻沒有離開。林韻聽著他們的對話,不禁有些瞧不起這個顧仁。只看這小小的宮女——阿雅,便有著不俗的談吐和胸襟,怎地這個顧仁卻是如此一副奴像?虧得自己時才還差點把他認成了夏凌軒。
心中反感,便沒了胃口,林韻將手中剩下的半條魚,往托盤裡一丟,說道:「我累了!你出去吧!」言語間有著明顯的不耐煩。
顧仁一怔,苦苦一笑,眼眸中浮現出淡淡的傷痛和無奈,若有所思。直叫林韻看得好不心驚,這種若有所思的眼神,是林韻再熟悉不過的,難道不一樣的人,連眼神都會如此相似嗎?
俗話不是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嗎?眼睛不是應該最能看出一個人的內心嗎?就像這世上沒有完全相同的樹葉一樣,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相同的眼神呢?
「顧仁!顧仁!……」林韻喃喃地念著,突然象想起了什麼似地,林韻抬起手想要喚住顧仁,卻見顧仁已經挑開帳簾,邁出了大帳。
林韻心中好不惆悵,「林軒?是你嗎?」顧仁?這兩個字不是和故人是諧音嗎?
想當初,夏凌軒便是用這種方法,稱自己是賈林軒,騙了林韻好久。今日的這個顧仁,莫不是也是夏凌軒裝扮的?
一想到這裡,林韻便如坐針氈,早些時,晨珂浩隨晨涵前往夏凌國的皇宮時,曾經喬裝改變,所有的人都被他蒙在鼓裡,才會有了後來陷害蕭遙一說。
而今這顧仁,如何就不能是夏凌軒裝扮的呢?阿雅不是說這個顧仁是前日才來到這裡,被牧秋遠看中才在宮中做了侍衛的嗎?
林韻只來了五日,這顧仁便緊隨其後出現了,這不應該是巧合。如若這顧仁真的是夏凌軒所扮,那麼他又是怎麼尋到牧良國來的呢?
連林韻都是今日醒來,才知道被牧秋遠擄了,夏凌軒又是如何知道的?難不成他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嗎?林韻猛地又想起了在晨國皇宮中,曾經見到的那個捏麵人的,難道那個人亦是夏凌軒裝扮的嗎?難道,林軒一直都在自己身邊嗎?
想到這裡,林韻激動得一顆心「砰砰」地亂跳,恨不得現在便能再見到顧仁,向他問個明白,無奈時才是林韻把他攆走的,用什麼方法才能再把顧仁找回來呢?
林韻正自思忖著,帳簾被人挑起,顧仁又進來了,手中端著的卻是一盤烤雞。
林韻頓時熱淚盈眶,她已深信不疑,這個顧仁一定是夏凌軒。當即,林韻只是默默地注視著顧仁,任憑淚水在自己臉上滑落。
這顧仁的確是夏凌軒所扮,時才,他被林韻攆出大帳,心中好不苦悶。正想著該用什麼辦法讓林韻認出自己,不再攆走自己,猛地低頭看見了手裡的烤魚,那烤魚林韻只吃了不到一半,如何便能吃飽?
夏凌軒心念一動,便想:「再為韻兒烤只雞吧!即便是她還認不出自己,好歹也不要被餓壞了!如若韻兒還是象時才那般討厭自己,則放下烤雞先行離開,待日後再見機行事。
不料,夏凌軒剛進入大帳,便被一束目光灼傷,抬眼望去,正與林韻的目光相遇,此時的林韻,滿臉淚水,一雙驚喜、憂傷、哀怨、渴望的眼睛里,含著濃濃的愛戀,痴痴地看著夏凌軒,直把夏凌軒看得愣在那裡,半天回不過神來。
阿雅皺皺眉頭,不滿地問道:「你怎地又來了?林姑娘不是讓你出去嗎?」
夏凌軒卑恭地笑道:「阿雅妹妹!剛才林姑娘只吃了那麼一點點,我覺得林姑娘可能沒有吃飽,怕姑娘餓壞了,所以又烤了一隻雞來,想看看姑娘還吃不吃!」
阿雅不悅道:「林姑娘連你烤的魚都不想吃,如何還會想吃你烤的雞呢?」
夏凌軒怔了怔,討好地看向林韻。林韻一驚,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急忙將滿臉的淚水擦去,笑著問道:「顧仁大哥是來給林韻送烤雞的嗎?好香啊!我都覺得餓了!」
一聽林韻這麼說,阿雅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夏凌軒趕忙將烤雞端了過來。
林韻的一雙眼眸緊緊地跟隨著夏凌軒,夏凌軒將烤雞放在桌上,一抬頭,見林韻還在看自己,眉眼間皆是抑制不住的驚喜和激動。心想,難道韻兒已經認出我來了嗎?可是,她這般激動的樣子,豈不是要被人懷疑嗎?
想到這裡,夏凌軒微微一笑,對林韻說道:「林姑娘快些吃吧!這裡可是牧良國,雖然不是皇宮,但亦是不比宮中差,到處都有重兵把守,姑娘在這裡甚是安全!」眼中已經有著淡淡的警告。
林韻一愣,隨即便明白了夏凌軒的意思,自己果然沒有猜錯,這個顧仁真的就是夏凌軒!原來他一直在自己身邊。自己這般一覽無餘的焦急模樣,當真是要害死夏凌軒嗎?
既然知道了夏凌軒在自己身邊,林韻心中頓時安定下來,心情大好,食慾便也來了,當下林韻用手將烤雞撕開,吃得津津有味。
夏凌軒看著林韻的吃相,笑容溢滿了唇間。現在的林韻,依稀又回到了那個與夏凌軒和夏凌希把酒言歡時的林韻,不拘小節、瀟洒自如,沒有一點矯揉造作、扭捏作態。
阿雅卻是一臉不敢相信,這個林姑娘太叫人吃驚了,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她就跟換了個人似的,臉變得比這夏季草原上的天氣還要快。
一轉眼,整隻雞都被林韻吃完了,先前夏凌軒見林韻只吃了半條烤魚,還害怕林韻被餓壞了,現在,見林韻竟把一整隻雞都吃完了,不由地又擔心她別撐壞了,口中便說道:「林姑娘一次吃得太多,會傷了脾胃的,這個習慣可不好,以後吃飯可不能這樣吃,要細嚼慢咽,每頓飯只吃七、八分飽便是最好的!」
林韻抹了抹嘴巴上的油,「呵呵」地笑了,這不是夏凌軒還會是誰?當初,夏凌軒的身份被夏凌風在春香樓揭穿,夏凌軒死皮賴臉地跟著林韻回到瀟湘居,看林韻捂著腦袋睡覺,也說過「這樣睡覺的習慣不好」的話。也只有夏凌軒,才會如此細心地關注著林韻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
夏凌軒見林韻沖著自己傻笑,滿手的油,胡亂地在嘴上抹著,卻是將嘴和臉頰上都抹上了更多的油,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當下便寵溺地兀自拿起桌上的手帕,替林韻擦起來。
他們二人正忘我地對視著,這邊的阿雅卻不願意了,這顧仁也不知道安得什麼心,更不知使了什麼迷幻藥,只一眨眼的功夫,便讓林姑娘對他刮目相看,現在,顧仁居然膽大妄為到敢給林姑娘擦嘴的地步。當下,阿雅大怒道:「顧仁!你好大的膽子!你是給林姑娘吃了什麼?林姑娘才會突然對你態度轉變?林姑娘是皇上心愛之人,豈能容你染指?你若敢對林姑娘心懷不軌,我定要稟明皇上,將你碎屍萬段!」
這話直把林韻和夏凌軒驚得目瞪口呆,林韻不由地在心裡罵著自己:「笨哦!怎地就這麼不小心?這可不是在林府別院,怎地就忘了身邊還有一個小間諜呢?這不是要命的事情嗎?如果這阿雅真的在牧秋遠面前胡說八道一通,那夏凌軒可不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嗎?」
夏凌軒亦是出了一身冷汗,當初牧秋遠與林韻和他還算交好,那時的牧秋遠只是牧良國的太子,如今老皇帝駕崩,牧秋遠剛登基做了皇帝,此一時彼一時!誰知道牧秋遠會不會脾性大變?如若牧秋遠真的誓死要得到林韻,只怕夏凌軒和林韻都會有危險。
還不待夏凌軒說話,林韻便瞪起了眼睛,不滿地對阿雅喝道:「大膽!你一個小小的婢女,也敢在本姑娘面前如此放肆!看我不奏明了牧秋遠,將你趕出宮去!」
這一招果然管用,阿雅一聽林韻口氣大變,竟是在怒喝自己,還要將自己趕出宮去,當下心中大駭!別人不了解情況,她阿雅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林韻醒過來之前,牧秋遠衣不解帶,日夜不間斷地守護在林韻的床頭。單看牧秋遠緊緊握著林韻的手,目光痴痴地看著林韻,口中不停地喃喃念著「韻兒!韻兒!」,阿雅便知這個女子很有可能會成為牧良國將來的皇后。阿雅一個小小的宮女,如何敢得罪林韻這個未來的主子。
林韻只是嚇唬阿雅一下,不料,阿雅已經「撲通」一聲跪在了自己的面前,面無人色,頭如搗蒜,渾身顫抖地哭泣道:「林姑娘開恩啊!姑娘莫要攆阿雅離宮,阿雅自幼便在皇上身邊侍候,皇宮就是阿雅的家,姑娘如今要攆了阿雅出去,要叫阿雅到哪裡去安身啊?」
林韻和夏凌軒均沒有料到阿雅的反應會如此強烈,看來林韻的話真的是把阿雅嚇得不輕,林韻便有些為難地看向夏凌軒。
夏凌軒嘴角一揚,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眸中有著一絲讚賞閃過,口中卻說道:「林姑娘還是饒了阿雅妹妹吧!都怪顧仁一見姑娘這樣的妙人兒,便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暈暈乎乎地便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看在顧仁的面子上,不要攆阿雅妹妹出宮!」說著,雙腿屈膝便要跪下去,眼眸中卻閃著一絲戲溺。
林韻大驚,忙一把扶住夏凌軒,二人手指交纏,林韻又是一陣恍惚,夏凌軒亦是一顫,手指緊緊地扣住了林韻的。阿雅此時不住地磕頭哭泣,根本沒有看見林韻和夏凌軒的舉動。
只一瞬,夏凌軒忙鬆開林韻,眸中的笑意更深了,直把林韻羞得滿面通紅,口中尷尬地說道:「既然顧仁大哥替你求情,便暫且饒了你,如若下次膽敢再犯,定要將你攆了出去!」
阿雅欣喜若狂,又趕忙給夏凌軒磕頭,夏凌軒上前將阿雅扶起,口中自是說著一番客套話,一場風波便這樣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