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遇到故人
一直走到一個僻靜的街道口,林韻才想起自己還是男裝打扮,這樣拉著一個姑娘的手似乎有些不妥,忙把手鬆開,雙手抱拳,嘴裡道:「姑娘莫要見怪!小可並未冒犯姑娘的意思,只是一時救人心切,便將那俗世禮儀拋到了腦後。」
誰知這姑娘不但不生氣,反而笑嘻嘻地看著林韻道:「林姑娘裝扮成男子模樣也是這般傾國傾城!」一雙美目如月牙兒般彎起,煞是好看。
林韻一驚,自己一身男裝她也能看出自己是一女子,這個女子可真不簡單。
「林姑娘不認得我了嗎?」那女子裊裊一笑,繼而道:「姑娘可還記得當日在滿賓樓救下的如煙嗎?」
林韻細細一看,對啊!這不正是兩年前自己心血來潮,非要閑逛,無意之中在滿賓樓救下的如煙姑娘嗎?當日為了救她自己差點就被那混蛋的錢三少爺侮辱了呢!
但見她黛眉橫簇,清眸宛轉,鼻膩鵝脂,櫻唇嬌潤,吹彈可破的白皙面龐上有著驚喜,看上去竟比初次見到時更是美艷幾分。
林韻心中讚歎,好一個尤物,難怪那錢三少爺這麼些年了,還對她念念不忘呢!感情自己突發好心,竟是兩次救了同一個人。
那如煙見林韻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眼眸中含著欣賞和讚歎,臉上一紅,說道:「這裡說話不方便,林姑娘現下是男裝打扮,可願意拋卻世俗,到如煙的春香樓一敘?」
林韻「哈哈」地爽朗一笑,「如煙姑娘好爽快!這般直白的邀請,如若林韻不答應,豈不是枉費了姑娘的一番美意?」
說罷手一伸,便請如煙帶路。如煙也不拘禮,依舊拉過林韻的手,二人便十指相扣並排前行,春倪與如煙的小丫鬟跟在身後。
一路上林韻和如煙有說有笑,卻將路上的行人羨慕得眼睛都要看直了,這麼一對郎才女貌、風流不俗的玉人,大大方方地相攜走在街道上,這種場景只怕是百年都難以遇見的。
一時間,行人爭相而看,自覺地讓開道路,那氣勢竟有些象出宮巡視的皇帝返宮一般。
林韻才懶得理這些人的目光,她自從穿越到這裡,見到過的不同目光太多太多了。那如煙亦是無視旁人,她本就是一青樓女子出身,面對各種局勢,處事不驚,應付自如更是不在話下。兩人竟象一對如膠似漆的愛侶一般,羨煞了旁人。
人群中亦有一個相貌不凡的白衣男子,低聲問著身邊的老者道:「田叔?她怎地會有那麼多出人意料的一面,真不知道,下次再遇見的她,又會帶給我什麼驚喜。」
那老者抬頭看看身邊的白衣男子,眉頭緊皺,卻一言不發,男子眼眸中那絲暗涌的異彩,沒有逃過老者的眼睛。
這春香樓林韻是第一次來,林韻靜靜地打量著這個看起來頗為不凡的建築。她不喜歡青樓,亦沒有穿越小說里那些女主對青樓的好奇和嚮往,她討厭這種將女子視為工具的地方。
說實話,林韻雖然認為各人有各人的生活方式,但是對於賣身的青樓,她依然是不屑的,她不鄙視這些出身可憐的女子,但是卻不贊同她們的做法,難道這個世界上除了賣身,便真的再也沒有別的賺錢法門了嗎?
「唉!」林韻嘆了口氣,都怪這個吃人的社會,將女子逼迫成這般自甘墮落的模樣,還不會反抗。如若是在二十一世紀,即便再艱難,女子依然是可以找到生存的辦法的。
如煙聽林韻嘆氣,便幽幽地道:「林姑娘可是嫌我這裡臟嗎?」言語中竟有些落寞。
林韻眉頭微蹙,直視著如煙的眼睛,「不是嫌這裡臟,而是為你們這些可憐的姐妹們感到惋惜!倘若林韻是個權傾天下之人,定要廢除這男尊女卑的不平禮教,要將全天下所有身陷牢籠的青樓女子都解救出來。」
這番話顯然出乎如煙的意料,如煙的眼眸漸漸蒙上了一層霧氣,聲音略有些沙啞地說道:「是如煙會錯意了,林姑娘如此高潔之人,怎會是個凡夫俗子。」言畢便親熱地挽起林韻步入樓中。
聽聞如煙帶回一個俊美不凡的年輕公子,春香樓幾乎所有的姑娘們都擠到了大廳,爭相目睹林韻的俊容。
可是這些姑娘們畢竟長期混於各種人群之中,林韻這種女扮男裝的雕蟲小技,豈能過得了她們的火眼金睛?
林韻只見一個身材火辣,面容清秀的女子率先上前,對著她和如煙一鞠身,笑道:「妙曼還以為如煙姐姐帶了什麼樣的風流公子前來,卻不料竟是一位貌若天仙的姑娘。」
「哦!」林韻睜大了眼睛,眸中卻有著笑意,問道:「姑娘也能看出我是女子?」
那妙曼用手輕輕掩住口鼻,莞爾笑道:「姑娘可是忘記了我們這是什麼地方了嗎?」目光已經掃向了林韻凹凸有致的身上。
林韻頓覺臉紅,出門時春倪就告訴自己應該要裹胸,但是林韻覺得這樣對發育不好,害怕把胸部裹出毛病來,死活都不同意,便找了一件寬大的長袍穿上,自以為可以遮人耳目,卻原來早已被人看出了端倪。
「呵呵!」林韻有些尷尬地笑著,「妙曼姑娘真是名副其實,這等妙曼無雙的身軀又豈是一般人所能媲美的?」這句話雖是奉承,但卻是林韻發自內心的讚歎,這妙曼的身材要是放到二十一世紀,做個內衣廣告的模特兒,還不把男人的眼珠子給瞪出來!
妙曼聽了這話卻有些不好意思了,微微垂下頭,紅了臉。卻有另一個女子蹦跳著上前來,欣喜道:「如煙姐姐!這位姑娘可是來春香樓與我們作伴的嗎?看姑娘生得如仙女下凡一般,一定可以做我們春香樓的頭牌!」
此話說得林韻甚是難堪,但見這女子一臉有口無心的模樣,林韻便知她是個活潑、率直的人,這倒是自己最喜歡的性格,便笑著要開口。
如煙卻變了臉色,厲聲道:「蓮香莫要胡說!這位姑娘是何等身份,怎可與我們混為一談。她便是如今美名廣播的救世觀音,菩薩轉世林韻林姑娘!」
這話將大廳中的這幾十個女子都說愣了,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開口,人人的下巴都驚得快掉到了地上。
半響,還是蓮香忍不住先開了口,「這就是林姑娘嗎?果然是名不虛傳啊!如若換上女裝,還不知道是何等的傾國傾城呢!」
林韻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回她幾句,身邊的妙曼卻緩緩地開口詢問道:「林姑娘便是兩年前救如煙姐姐之人嗎?那今日姑娘來春香樓又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來給你們看病的啰!」林韻想也沒想,便已脫口而出。
這話更是讓大家詫異不已,就連如煙亦是滿臉疑惑地看著林韻。
可不是嗎?林韻心想,自己的嘴從來都是比腦子快的,這些姑娘們年復一年的在這春香樓里賣身,誰知道染上了多少性病,即便是沒有染上性病,估計那婦科病也是不少的,她們肉體和心靈上所承受的苦痛,只怕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林韻遂笑著上前拉過妙曼的手,柔聲說道:「你們都說我是救世觀音,菩薩轉世了,既然被這麼稱呼了,我又豈敢造次,自然要做配得上這名頭的事啊!」
看眾人均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林韻又道:「如煙!你叫姑娘們不要拘謹,大家都是自家姐妹,又都是女子,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你先叫人給我備一間寬敞、乾淨的廂房,光線一定要好,我這便給姐妹們檢查一番,發現有什麼病痛的,便也可以及時救治,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如煙的眼淚就滾落下來了,「姑娘!姑娘你可真是如煙命中的貴人啊!今日如煙出城本來就是想去桃源鎮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求得姑娘給我們這春香樓染病的姐妹們開些方子,只是怕姑娘看不起我,便在城門處逗留良久,這才惹事上身,再次被姑娘救下,姑娘的大恩大德,如煙和眾姐妹只有來世才能相報了!」
說話間,如煙已經和眾女子跪下身去,這可把林韻弄得滿頭大汗、不勝其煩,扶這個也不是,扶那個也不是,便道:「我這可不是給你們白治的,以後說不定我還要找你們幫忙呢!」
如煙知道林韻這只是託詞,哪裡就肯起來,依舊長跪垂淚,只把林韻急得不停用手摸著腦門。
春倪忙上前制止道:「如煙姑娘快快請起吧!我家小姐最討厭別人跪她了,別再惹惱了她!」
聽春倪這樣說,又見林韻已是一臉的不悅,如煙才喚眾位女子起身,口中說道:「林姑娘放心!姑娘今後不論有什麼難處,哪怕是叫我等去死,如煙也絕不推辭!」
林韻無奈地對著如煙翻了個白眼,真鬱悶!怎麼和當初的春倪一樣,花了兩年時間才把春倪調教成如今這個四不像的模樣,調教這如煙,天知道要花多長時間。以後自己沒事幹,還是少來這春香樓,少惹點麻煩的好。
看見林韻瞪她,如煙趕緊閉了嘴,命人在門外掛出告牌,春香樓今日不營業,又吩咐丫鬟去準備。自己則與林韻先在廳內坐下喝茶。
果然不出所料,這春香樓中的女子,基本上沒有一個身體是完好無病的。林韻對性病的防治頗為了解,這性病、婦科病多為不潔引起,只要常洗,勤換貼身衣褲,是可以預防的。
林韻便匆匆交代諸位女子該如何注意衛生,尤其是交代如煙在眾姐妹葵水來臨的日子,不要讓她們接客,又命春倪去百草房買來不少草藥。熬制好之後,教眾女子進行坐浴,掌握好時間,另配上口服藥劑,雖然不能快速見效,卻是在這裡林韻能想到的最好的、最有效的辦法。
待將所有的女子全部檢查、交代完畢,早已是深夜,林韻便想告辭回去,眾女子卻死活不依,怕林韻深夜一人出城會發生意外,再說城門早已關閉,恐怕守城的衛士也不見得就會為林韻一人開門。
林韻見大家說的有理,又盛情難卻,便同意留宿。這些女子見林韻同意,竟個個象受了天大的恩惠一般,一擁而上去替林韻收拾房間。
大家終於離去之後,如煙喘了口氣,拉著林韻的手在床前坐下,笑道:「林姑娘今日受累了!本想叫姑娘來此一敘的,卻讓姑娘忙到現在。」
林韻卻「呵呵」笑得沒肝沒肺,「不累,不累!我這人命賤得很!天天被人供養著,只怕活不了兩年就要去見閻王,讓我做些事情,我反倒覺得甚是舒暢。」
見如煙一雙美目只是緊緊地盯著自己,微笑不語,林韻奇怪地問道:「如煙姑娘可是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嗎?」
如煙笑笑,「難怪他這般惦記著你!」
這話說得沒頭沒腦,讓林韻覺得一頭霧水。如煙見林韻一臉不解,便輕聲道:「林姑娘可還記得兩年前,在滿賓樓救你的那個白衣公子嗎?」
「哦!」林韻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那天救我的白衣人是你派來的啊!」原來自己和春倪竟一直誤解了如煙,春倪還道戲子無情,婊子無義,怎麼就無義了,這如煙可就是個深明大義之人。
可是如煙當日為什麼不對春倪明說呢?害得自己被林韻她們誤解這麼久。
「嘿嘿!」見如煙點頭,林韻有些不好意思地又笑道:「我還當是什麼神仙下凡救得我呢!原來是個公子啊!我當時連是男是女都沒有看清楚呢!」
如煙看著林韻現在這副模樣,也樂了,笑道:「當日讓林姑娘受驚了!那公子與如煙也曾有搭救之恩。我二人只是君子之交,那日遇見他亦是巧合,慌亂中便將滿賓樓一事告知與他。那公子原本就是仗義疏財、路遇不平拔刀相助之人,令人欽佩至極。一聽我說完,便自去滿賓樓搭救林姑娘了。」
原來是這樣,林韻看著如煙已經是一副嬌羞的模樣。便想,那白衣男子一定是這如煙的紅顏知己,嘴裡已脫口而出:「定是如煙姑娘的紅顏知己吧?」
那如煙一聽這話更是面紅耳赤,忙辯解道:「如煙是何許人,怎能配得上公子那等絕世之人,如煙自有仰慕之人,林姑娘莫要渾說。」
什麼渾說?林韻才不相信呢!看她這副模樣,她仰慕的人不是救林韻的那個白衣男子才是怪事。但見她這麼嬌羞,林韻也不好再隨便打趣,便微笑著不再言語。
如煙見林韻只笑著看她,臉色一正,又道:「當日如煙本應重謝姑娘的,但如煙是一煙花女子,如何能高攀姑娘這等脫塵的仙人,所以只能匆忙離開,暗地裡卻是派了人一路相送,直至姑娘安全地回到學士府。」
原來是這樣!林韻心中好生感激,這如煙卻是心細如絲,連這樣的事她都顧慮到了,自己當日還說世態炎涼,真是辱沒了如煙。
兩人相談甚歡,直至天色已經有些發白,如煙才驚呼竟與林韻聊了一夜,便告辭離去,讓林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