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蘅丫頭,你別怪祖母話說的難聽,自你母親死後,你那外祖母便不許國征續弦,也不許他扶正姨娘。非但害得陸家被人詬病,還害得陸家嫡出一脈人丁單薄。」
「如今陸府可只有你這麼一個嫡出小姐,若是你不去那宴席,莫非要我陸家讓一個姨娘帶著幾個庶出小姐去那皇宮?」
「蘅丫頭,你想丟盡陸家顏面,氣死我不成?」陸老夫人一掌拍在桌上,臉色分外嚴苛。
陸菀蘅咬了咬牙,雖說她一早便料到陸老夫人一定會逼她去參加,卻沒想到她會拿她的母親還有外祖母說事,還要給她扣上一個氣病祖母的大不孝名頭。
強行忍下心中的十分厭棄,陸菀蘅咳兩聲道:「若祖母一定要蘅兒前去,也並非不可,只是蘅兒這身子……」
「無礙,我那兒還有幾貼藥到病除的葯,我讓青梳給你送來。明日定能好些。」一句話說完,陸老夫人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小姐……老夫人好狠的心腸,得虧小姐此次是裝病,若是真的病了,還得被逼著去參加那賞花宴,要是病情加重那又該怎麼辦!」書衣滿臉的不可置信,對陸家人的認知越發深了些。
「在祖母眼中,自然只有陸家的利益與顏面最為重要,其次便是父親和這府里的大少爺,我的兄長陸言旭,再接著便是三妹妹陸錦悅。至於我,不過是用來謀取利益的棋子罷了。試問誰會擔憂一枚棋子是否安康。」
陸菀蘅臉上的譏誚與嘲諷頭一次顯露在兩個丫鬟面前。
書衣與墨香不約而同地相互對視一眼,皆憂心忡忡地嘆了一口氣。
晚膳過後,服侍老夫人的青梳才帶著一帖葯來了落香榭。都說狗隨主子,陸老夫人生性自私涼薄,這手底下的丫鬟也是如此。
進了院子只是將藥材一放,便又掩著口鼻出去了。
墨香氣得跳腳,連連呸了許多下才氣消了些。
陸菀蘅拆了藥包一看,說是包治百病,也不過是一貼最普通的補氣血的葯。
她讓墨香將藥材盡數丟了,掩在寬大衣袖下的手慢慢收緊。
陸老夫人想讓她變成陸家躍上枝頭做鳳凰的墊腳石,那她就偏不讓她心想事成!
翌日,陸菀蘅早早便起了身,她讓墨香往她臉上擦了許多的白粉,顯得皮膚無比蒼白,又刻意地挑選了最素淡的衣物,首飾則用了她母親遺留的嫁妝,一支樣式簡單,卻格外貴重的玉簪。通身打扮下來,既不落了陸府的顏面,又不出挑。
陸菀蘅滿意地打量自己幾眼,便帶上了大丫鬟書衣和二等丫鬟香巧,一路無比「虛弱」地出了院子。
趕到陸府大門口時,張姨娘,陸錦悅與陸錦秀早就在了。
「姐姐,你才剛染了風寒,身子尚且不適,應該多歇息才是。這賞花宴雖說是娘娘設的,可娘娘最明事理,想必也不會怪罪姐姐的。」
雖說陸錦悅早就收到了風聲,但見她真的出現,臉上原先掛著的清淺笑容還是迅速淡了下去。
「還不是怕三姐你出了風頭,將她這二小姐的地位比了下去。」陸錦悅壓低了聲音,諷刺道。
陸菀蘅咳嗽兩聲,身子似乎都搖搖欲墜了,「祖母擔憂陸府會落了顏面,我不忍祖母擔憂便來了。只是眼下我這現狀,恐怕還是要傷祖母的心了。」
陸錦悅與張姨娘聞言,臉上神色扭曲一瞬,又立刻迅速恢復。
陸錦悅強顏歡笑道:「勞煩祖母費心了,就算姐姐在家養病,我陸家的顏面也不會損失一絲一毫的。」
「我也如此認為的,可惜祖母……罷了,我既然已經來了,這宴席必然還是要去的……咳咳……」陸菀蘅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小咳了一陣,陸錦秀厭惡地往一旁挪了挪。
陸錦悅卻氣紅了整張臉,但礙於面子,卻只能硬生生擠出一個笑來。
張姨娘輕輕扯了扯陸錦悅的衣袖,笑道:「這也好,二小姐……自回京以來,也是頭一次參加宮裡的宴席。一會兒到了宮中,讓你三妹妹帶你多結識些小姐。」說著,又扯了陸錦悅上了一輛馬車,「我與……三小姐乘坐一輛,二小姐你便與四小姐同乘吧。」
陸菀蘅微微頷首,目送著她們上了馬車。
香巧見了,偷偷湊到書衣耳邊道:「這張姨娘莫非真把自己當個主子了……還有這陸家后宅哪有半點規矩……嫡出的小姐怎麼能與庶出小姐同坐一輛馬車的……」
書衣輕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沒有出聲。
車內還算奢華,陸菀蘅與陸錦秀共乘一輛,不免氣氛凝重下來。
出乎意料的是,陸錦秀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嘲諷地瞪她一眼,便撇過了頭,不再瞧她。
陸菀蘅見她安分,也樂得耳根清凈,至於緣故,她根本不用細想。
必然還是前世那些上不了檯面的陰謀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