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 惡女
我原以為主使人很可能是劉胖,回想平時很少給他好臉色看,這傢伙又這麼陰,真不知道會拿什麼手段逼我吐露墨玉的所在。
屋門一打開,外面走進來四、五個人,其中竟然還有個看著沒多大年紀的女孩,不過沒現劉胖,我稍稍鬆了一口氣。這女孩一進屋,看守我的兩個惡漢子恭恭敬敬喊了聲玉小姐,還有人掂把椅子來回擦幾遍放到她身後。女孩大模大樣坐到我對面的椅子上,其他人規規矩矩站在女孩旁邊,態度著實恭謹。我大吃一驚,這丫頭片子看上去最多也就二十三、四歲,但眼前架勢明擺著她是這幫人的頭頭,這倒奇了,要是劉胖衛攀甚或其他男爺們把我弄來還算在我意料之中,但一個素不相識的丫頭片子給我來這麼一下子算是那一出?心裡疑惑重重,但我也沒敢動,怕再挨一巴掌。剛才惡漢子叫這女孩玉小姐,我聽的不太清爽,到底是玉小姐還是余小姐?搜腸刮肚我也回想不起自己認識個姓余的人。
這個玉小姐叫人撕掉我嘴上的膠布,然後讓她手下人全都出去,屋子裡就剩我和她面對面坐著,雖然身子還被綁著,但嘴上鬆了,我長長吸口氣,那股難受勁兒算是稍微好了一點。看見打我的惡漢子不在了,我心頭少了幾分顧忌,裝著老氣橫秋常吃江湖飯的口氣說:「朋友是那條道兒上的?」
玉小姐臉上脂粉不施,看著雖不美艷,但清秀伶俐,另有種別樣風姿,要是大街上看見這等女子,我少不得還要多看兩眼,試著搭個腔,但眼下那還有這心情,只想先弄清楚對方的意圖。等我問出這句話后,玉小姐沒回答,反問道:「你姓陳?」
我長這麼大沒什麼女人緣,沒正經談過戀愛,常年打交道的都是些爺們兒,所以沒吃過女人虧,眼見身邊的壯漢子都出去了,只剩這個小丫頭,心想著她年輕,好對付,因此疲疲塌塌回答說:「我不姓陳。」
「不姓陳?那你姓什麼?」
「愛新覺羅。」
「哎呦,看不出你還是個貝勒爺?」玉小姐咯咯笑起來,一口又清又脆的普通話即便身陷不測的我聽著也很受用,「陳寶來?寶貝勒?有沒有興趣跟我談談?」
看上去這個玉小姐全不象那些惡漢子們一樣不講理,動不動就想來粗的,我也樂得跟她先周旋一番,「談談?談什麼?先我對你這種邀請方式提出抗議,再者你的待客方式很難表示出你和我交談的誠意。」
「不把你綁著點不行啊,有人說你不老實,太滑頭,我怕繩子一解你就跑了。」
「誰說我不老實?出去問問,我有名的厚道人。商量個事兒,能把我解開嗎?這兒都是你們的人,我能往那兒跑。」
「寶貝勒少安毋躁,要是咱們談的愉快,別說解繩子了,找人幫你寬衣都沒問題。」
這個玉小姐是我壓根就沒見過的,她不可能是看上我綁我來約會,要是我猜的不差,她的意圖也是墨玉,如果我沒這東西,估計跪在街上求著也沒人費勁把我架走。既然已經落在她手上,不給對方個交代肯定說不過去,我想最好先摸清她是不是為墨玉而來,然後再作打算,想到這兒,我問道:「玉小姐,你不是把我綁來聊天的吧?大家都很忙,有話還是直說的好。」
「道聽途說畢竟不實啊,誰說寶貝勒不明事理?我看倒是個聰明人哈,那我就不兜圈子了,你手裡是不是有塊墨玉?」
不出所料,果然提到了墨玉,我心裡咯噔一聲,玉小姐跟我素未謀面,會是誰把消息透漏給她的?腦子裡飛快轉了幾轉,我說:「我常年乾的就是收購文物,不過玉器貴重,我眼光不佳,所以沒有收過,這種買賣寧缺勿濫,胡亂出手是要吃大虧的。」
「寶貝勒,我看你要是再胡亂說話馬上倒會吃個大虧。」玉小姐笑眯眯的說。
「玉小姐不要嚇我,要是想弄幾塊玉,我手上雖沒存貨,幾個同行那裡料想不會沒有,你仔細說說,我回去之後一定幫你好好尋訪。」
「別裝傻了寶貝勒,要是我摸不清真假會隨便把你請到這兒來?你家傳的那塊墨玉,衛垂柳看過,還半夜把你叫去透了墨玉的底細,劉意合幾次三番想買,你都沒有出手,你家中失竊,虧你聰明,把玉藏的隱蔽,才沒讓人偷去,怎麼樣,我說的是不是實話?」
我聽完玉小姐的話不由得大吃一驚,這丫頭不但知道我有墨玉,連其中這麼多細節都了如指掌,真可謂是神通廣大,她到底是什麼來路?顯然,把這些情況都摸透了才向我動手,玉小姐對這塊玉肯定是志在必得。事到如今,再裝傻充楞也沒用,我只得嘆口氣說:「我確實有一塊家傳的墨玉,萬萬不敢賣掉,只希望玉小姐不要強人所難。」
「寶貝勒,現在你文質彬彬的倒挺象個知識分子哈?雖然你落在我手裡,但我還是給你兩條路走,公平吧?一條是我按市價買下你這塊玉,你拿著賣玉的錢回三譚院胡混或是遠走他鄉都可以,另一條就不太愉快了,要是你不合作,我就想法子逼你說。你也別生氣,小女子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丈夫,陰損一點也說的過去,兩條路對我來說結果都是一樣,對你而言卻有天壤之別,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寶貝勒自己想想吧。」
「玉小姐,這塊玉確實不能賣,再說玉現在也不在我手上,你就行行好積點德。」
「你確定不賣?」
「實在是不能賣。」
「給你路你不走,等會可千萬別後悔。」
當時我想著女人心腸軟,最多嚇唬嚇唬我,了不起了再挨惡漢子幾巴掌,因此無論玉小姐怎麼說,我都堅持,玉是家傳的,不能賣。
玉小姐朝門外喊了聲大虎,二虎,隨即兩個又粗又壯的漢子進門站到她身前,玉小姐指了指我,壞笑著說:「寶貝勒皮癢了,你們伺候著點。」大虎二虎這兩人齊聲答應一聲,惡狠狠的轉過身,一個捲袖子,一個把指骨捏的叭叭作響,我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要受皮肉之苦,又急又怕,嘴裡叫道:「玉小姐,有話好說,何必動手。」
「你答應賣了?」
「玉小姐你一看就是有文化的文明人,講道理,不會跟我動粗,這玉要能賣我早就點頭了,我不能對不起先人啊玉小姐,你行行好。」
這丫頭心腸忒毒了點兒,聽完我的話冷笑一聲,不見棺材不落淚,好,就沖你這句話,我一不打你,二不罵你,你要是嘴硬就硬到底。說完,她從口袋裡掏出兩根雞毛遞給兩個粗漢子,把他鞋和襪子脫了,拿雞毛搔他腳底板兒。
大虎二虎接過雞毛就傻臉了,估計他們打人打多了,但這事一次也沒幹過,楞了半天才一人抓起我一條腿,脫下鞋和襪子,把我腳丫子架在自己膝蓋上,拿著雞毛往我腳底板兒上來回刷,玉小姐在旁邊捏著鼻子說你多長時間沒洗腳了,臭死人!
是人就知道,腳底板兒穴道密集,對外界刺激非常敏感,要是乾脆用勁打幾巴掌倒還沒什麼,就怕用細物輕輕搔動。兩個漢子頭一回遇見這新鮮事兒,樂不可支越弄越有勁,剛開始我還強行忍耐,時間一長就頂不住了,拚命掙扎,很遺憾上身被綁著,腿又讓人使勁按住,漲紅了臉也沒能挪動分毫。兩根雞毛在腳底滑來滑去奇癢鑽心,這滋味真比挨頓揍還難消受,我又想哭又想笑,牙齒咬著嘴唇苦苦支撐,心裡痛罵玉小姐外表清秀可人沒想到蛇蠍心腸,搞這陰招兒來折磨我,但同時又承受不住,恨不得立馬張口答應把玉賣給她。玉丫頭捏著鼻子看的津津有味,直到我快暈過去了才讓二人停手。
「寶貝勒,滋味挺美吧,受累給句話,玉賣不賣?」
受著這扯淡的雞毛刑時我幾乎堅持不住,等大虎二虎一停手,壓力頓減,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輕鬆安逸,我情知一旦拒絕這個惡女人,馬上就又會奇刑加身,但還是咬牙說道:「不賣!你這麼大年紀了,去找碗乾淨飯吃吃不好嗎,強取豪奪算什麼本事。」
玉小姐一翹大拇指,有種!大虎二虎,接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