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7 柏光祿的火

周建安雖然是主動辭職，但是知情的人都明白，周建安悔了兒女婚約，把歐陽建雄得罪死了，就算周建安死賴在國能一把手的位置上不讓，歐陽建雄也會用盡一切手段把他拉下來，不光如此，周建安門下提拔的所有人都會陸續地進行清理。

柏光祿是靠周家上位的沒錯，不過還有一個問題是，早先幾乎所有的人都把柏光祿劃在了歐陽建雄的那一邊，要不然的話，這大半年的時間，早就有人對柏光祿下手了。

此時聽到方長把話說明白的時候，柏光祿又道：「那你又是為什麼在這個時候肯單獨送我？」

「不跟你解釋清楚，我怕你晚上睡不著覺！」

「哈哈……臭小子，柏叔像這麼小氣的人嗎？」柏光祿心情大好地笑了，然後嘆道：「方長，有的時候柏叔把功名利祿看得沒那麼重，看看我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有什麼奔頭？再看看國能現在的環境，人心惶惶的，有幾個人把心思放在公司上的，為了自保，瘋狂地擦屁股，把原來的糊塗賬，爛賬死賬該填的都得填回去，要做平順了，還得找專業的審計團隊來進行審計，必須自己看得過去，才敢迎接上面檢查。嗨……亂了，全都亂套了。」

方長能感覺得人到柏光祿無奈，方長其實心裡還有一句話，忍了半天之後，才說道：「柏叔，如果我告訴你，這才剛剛開始，接下來各種巡視審計工作將會成為常態，你是不是很難過？」

「難過？」柏光祿苦笑道：「我一點都不難過，方長，你信不信，其實我早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放眼國家這麼多年的發展，就監管這一塊，一向都是由松賂緊，越來越緊，你什麼時候見過由緊向松發展的？也許我會難過，但絕不是因為監管嚴，而是有人拿這個當借口剷除自己的對頭，看看南方局上下，一個個都慌成什麼樣了？」

方長瞅了柏光祿一眼，「你不慌？」

「我慌啊，堂堂國企，市場佔有率居然被你們民營給追上了，在老外面前的話語權還沒有你們民營修企業的大，光顧著內鬥，等回過神來，怕是要再走一次老路了，這幫人，從來就沒有消停過。」

方長知道柏光祿這人雖然有體制內的臭架子，但是心思從來都是放在南方局的發展上面，不過眼下這個時局，他真的是有心無力。

南方局在北疆的幾個項目停了，負責人被審查，還是回來開會的時候被帶走的。

之後幾天，項目全線停產，新上任的總經理去隊上視察，被十幾條狗撕咬，當時就差點被咬死，最後還是動用直升機送到烏市在重症監護室里住了三天才醒過來。國能集團要求南方局立刻展開調查事故原因，並要求柏光祿前往事發地進行排查與安撫。

柏光祿也是個有脾氣的人，當即就說道：「不去，誰弄出來的，誰去！」

無奈之下，國能派了一個調查組，又在南方局下屬選了幾名幹部一同前往，丟人的是，當天晚上那個隊上的隊長就請他們吃了狗肉，有人吃了，有人吃吐了。

後來問題解決，項目恢復生產，從那天起，南方局多了一個副局長，趙明！

「這麼看來，趙明這個人還是有兩把刷子啊！」

聽到方長的話，柏光祿哭笑不得，也許只有方長才敢對他們這個層面上的人做這樣的評價，而且絲毫都不客氣。

柏光祿緩了過來，搖了搖頭，嘆道：「這個人，你柏叔我那是真看不透，平常玩笑也開，笑得也很燦爛，有時話多，有時悶聲不吭，談笑間就把事情給辦得漂漂亮亮的，有人說他圓滑，也有人說他陰險，見仁見智，不管怎麼說，他應該是南方局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局長，我甚至相信，如果我下台了，他將會是第一候選人。」

「這麼誇張？」方長咂舌道。

柏光祿嘆道：「一點都不誇張，你知道嗎？我今天等你等得生氣，***是做給他看的，可是你知道他怎麼說，他說，國能就得甘於平庸，甘於鞍前馬後，只有放底姿態，才有新生的可能。你聽聽，這態度，這覺悟，像我們大國能一方大員說出來的話嗎？」

噝！

方長吸了一口氣，心想，如果這些話是他發自內心的，說明趙明這個人很有一番手腕啊！

沒敢多想，方長看著柏光祿，問道：「柏叔，別的不說，我就想知道你這次和塔基尼的代表團一塊來洪隆是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柏光祿壓低聲音道：「塔基尼近來在土國準備投資一塊油田，上邊的意思是看看有沒有可能借這次塔方來華時，進行一次有實質性意義的商談，結果人家一直以行程時間太緊為理由進行推辭，今天上午對野外作業公司的參觀還是咱們死皮賴臉地求他們去的……」

方長在柏光祿的話語當中聽出了窩火，當了局長，以為就出人頭地了，沒想到還特么得受這種窩囊氣，也難怪柏光祿一天都跟顆掛了弦的炸彈似的。

「行了，柏叔，老毛子橫豎這兩天也不會走，如果可以的話，我試著跟他們談談，看看能不能正式約著談一下，但是你不要報太大的希望，老外一根筋，不幹摟草打兔子的事情。」

柏光祿一擺手，說道：「我知道這事現在沒有多大的希望，不知道你清不清楚現在海外投標的情況，一百億美元的項目能被叫到四百億，膽子大到讓人家開四百億的發票還得給二百億的回扣，膽子大得令人髮指。老外雖然貪，可他們也不傻，這種事沒被發現還好，一旦被爆出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名聲搞臭了，所以許多國家都拿不到項目，老毛子看著我們就躲，難道就沒有原因嗎？」

原來柏光祿氣的不是別人不給面子，而是內部亂了套，就像糊不上牆的爛泥，讓他氣憤得想打人。

對此，方長也只能說，「柏叔，彆氣壞了身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