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秘日記

日記的作者應該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西方人，寫了一手漂亮的英文字體。王雲清翻開扉頁，上面寫著MarcHeinrichStein。

「斯坦因，看著有點眼熟啊，似乎是個猶太裔的英國探險家。」王雲清曾讀過他在西方大受歡迎的所謂「著作」——《AncientKhotan》（《古代和田》，其實主要講他在中國新疆考古發掘的故事），這位被世人推崇的探險家、考古學家，甚至是藝術史家，在王雲清眼裡不過是個有文化的強盜罷了。斯坦因一生醉心於中亞文化，在1900年——1940之間曾多次來到中國，並雇傭了許多「覓寶人」去中國北部沙漠中尋訪古代遺址，曾在多座人跡罕至的沙漠古遺址中進行了大規模的發掘，「發現」的文物無數，其中不少是極為珍貴的文物，如漢文寫本《大曆十六年二月六城傑謝百姓思略牒》、漢文文書《建中三年七月十二日健兒馬令痣舉錢契》、木板畫《彩繪神話人物像·菩薩像》等，都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稀世珍寶，卻都被這位「偉大」的學者無償捐獻給了大英博物館。如今「聞名世界」的大英博物館大部分來自中亞的藝術及手工藝珍品，都是來自這位馬爾克·海因里希·斯坦因先生的「慷慨捐贈」。

大家聽了王雲清的講述，氣的牙根直痒痒。唉，誰叫那時候咱不爭氣呢！過去的一百年，是泱泱中華的恥辱百年！舊中國如同一個富有卻羸弱的寡婦，被一群流氓和強盜輪番蹂躪羞辱，數萬萬同胞慘遭屠戮，一塊塊富饒肥美的土地被人割占，無數的藝術珍品和財富被列強擄去，想必這位西方人眼中的施坦因「大師」也沒少忙活，幫著舊中國「搶救」了不少寶貝，還順手捐給了英國政府。只是有一點王雲清想不通，日記這種東西一般不會有人偷的，尤其是探險家的日記，一定會被主人隨身攜帶，所以帳篷里的屍體十有八九有一具就是施坦因本人的。可王雲清明明記得這位號稱20世紀最大的探險家於1943年逝世於美國駐喀布爾公使館中，而且他的遺體也葬在了喀布爾的基督教墓地里，怎麼這會兒又死在這裡了呢？帶著這些疑問，王雲清開始閱讀日記的內容。

第一篇日記寫於1921年的4月21日，王雲清讀了幾句正文，發現這些英文語句都採用了斜花體進行書寫，雖然漂亮，卻給英文不好的王雲清帶來了不小的閱讀障礙，再加上近代英語的語法和單詞與王雲清所學的現代英語還是有不小的差別的，這讓王雲清只能對日記的內容理解個大概。這篇日記似乎記錄了他的朋友Blackett（布萊克特）在劍橋大學卡文迪什實驗室里發明了一個instrument（儀器），這個東西可以在很遠的地方探測γray（射線），這為nucleartransformation（人工輕核轉變）的研究提供了巨大幫助，因為Blackett急需高純度的輻射源作為研究對象，所以希望日記的主人，也就是剛剛提到的斯坦因先生幫忙尋找。作為報酬，Blackett將申請一筆獎金用以支持斯坦因的什麼什麼研究。這幾個單詞太長了，王雲清根本看不懂，只好跳過。後面講的是斯坦因接受了Blackett的請求，並開始帶著探測設備四處尋找。第一篇日記到此為止，王雲清翻開第二頁繼續閱讀。

第二篇日記寫於1921年的5月3日，大意是這個探測設備體型較大，只能在車上或者飛機上使用，起初斯坦因把這玩意放在大卡車上進行探測，但指針根本沒有反應，斯坦因甚至覺得這大傢伙根本不管用，後面又記載了他發現了某某遺迹，王雲清被生澀難懂的專業單詞折磨的夠嗆，只得向後翻去，卻發現一連十幾篇日記都是記錄了他的考古工作，而且每一篇都有詳細的遺址草圖，看來這位偉大的探險家還真不是浪得虛名，草圖畫的一絲不苟，備註也做的嚴謹清晰，專業功夫確實了得，只是不知道又有多少好東西以考古的名義落入他的囊中。王雲清無聊的翻看著後面的日記，忽然被裡面夾著的一張彩色照片吸引了，這張照片似乎是在飛機上拍的，照片的內容是一片墨綠色的大地和充滿褶皺的綿延山脈，照片的背面還寫著一串數字，104°35′E、34°05′N。看上去似乎是經緯度，王雲清趕忙細細閱讀照片所夾這頁的內容，原來在1928年的7月1日，斯坦因在搭乘飛機前往中國某個地區考古時，發現飛機飛臨一座大山上空時，儀器的儀錶竟然有了示數！斯坦因興奮不已，趕忙拍下照片，並記錄了當時的坐標，隨後立刻終止了原定考古計劃，火速前往該地區探查。

後面的日記內容大體是他為此次探險準備了什麼什麼東西，還特意請了一隻由美國人、德國人、日本人和中國人組成的聯合探險隊，整理好武器輜重后，便帶著探測儀器出發了。

「還有中國人？！」眾人聽了直冒火，之前只聽說是一群洋鬼子來過這兒，沒想到裡面還有中國人。真是讓人氣憤不已，這幫狗漢奸，專給洋人帶路，出賣自己同胞換取蠅頭小利。自打鴉片戰爭開始，這幫狗雜碎就如同割不完的韭菜一樣，一茬又一茬的禍害了多少同胞，便宜了多少洋鬼子！無奈事情都過去幾十年了，憤怒也無濟於事，眾人便壓著火氣，繼續聽王雲清的翻譯。

1928年的7月11日，探險隊順利的到達了坐標附近，並將目標鎖定在一座很海拔很高的山峰身上——通過日記對山峰特徵的描述，應該指的就是雲積山無疑了。探險隊在一個叫做PengjiaLee的中國人的幫助下，很快就來到了山腳下的某個村莊里，準備在此補充水和食物，順便找個當地的嚮導帶路。只是斯坦因發現當地的村民似乎很不配合，自己非常不能理解村民的抵制情緒，畢竟在他看來自己從事的是造福於整個人類的科學研究，所有人都該鼎力支持才對，他甚至為村民的愚昧感到可悲。

「不配合？還感到可悲？呵呵，感情還得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乾脆請這幫強盜上炕得了唄！」玉剛狠狠的往地上撮了一口唾沫，一臉鄙視的說道。王雲清尷尬的笑了笑，繼續給大傢伙翻譯。

走南闖北的斯坦因探險經驗十分豐富，他認為此地複雜，絕不能貿然前往，力主讓Lee以同胞的身份繼續做村長的工作，並許以重金。但這個村長似乎並不貪戀錢財，堅決不同意派人進山，還勸探險隊也不要前往，說山裡有吃人的妖怪，Lee的數次商談均以失敗告終。正當雙方陷入僵局時，探險隊里唯一的日本佬FujiyoshiHideaki（藤吉秀昭）突然拿著刀衝進了村長屋裡，企圖硬逼著老村長派人帶路，沒想到這老頭也是個倔骨頭，竟然毫不懼怕，反倒和Fujiyoshi撕扯起來。殺紅眼的Fujiyoshi見其反抗，竟然二話不說舉刀就砍，幸虧老頭躲得快，不然非被他一刀劈死不可。眼看就要鬧出人命，斯坦因趕忙上前攔住了Fujiyoshi，並在隨後的日記里抱怨道：「Fujiyoshi長的十分矮小，卻和他的日本同胞一樣野蠻而兇殘，只會用暴力解決問題，自己聘請Fujiyoshi先生真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然而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探險隊只好在沒有嚮導的情況下自行前往，對於給這個中國村落帶來的傷害，我深表遺憾。」

「哼，貓哭耗子假慈悲！他。。。。。。」玉剛話還沒說完，便看到趙大叔犀利的眼神射向自己，趕緊乖乖的閉上了嘴，不再打斷王雲清的翻譯。

王雲清繼續往後面看，此後的十幾篇日記都很短，基本都是在記錄探險隊深入原始森林遭遇的困難，天氣糟透了，時常大雨傾盆，期間還遭遇了Ursusthibetanus（亞洲黑熊）的攻擊，不過都被探險隊輕鬆擊斃了，王雲清往後翻了幾頁，終於在了7月26號的日記中發現了不尋常的記錄，這天探險隊終於來到了雲積山腳下，他們從騾馬上卸下儀器，連上發電機后的儀器馬上又有了反應，而且示數比之前飛機上測得的數值更高了，斯坦因知道自己離此行的目標又近了一步，不由得大喜，命令探險隊立刻出發探查。和王雲清他們一樣，當時的探險隊竟然也發現了山壁上的隧道，並順著隧道順利進入了山腹中的神殿，斯坦因對那些神像的造型感到無法形容的震驚，稱讚它們具有「驚人的內心世界，極富表現力的構圖和雄偉的形體，是人類的偉大奇迹。」並在後面的日記中連寫了好幾個Miracle（神跡），還跟著一連串的「！！！」，同時上面的字體也沒有了前面日記里的工整，看上去歪歪扭扭的不成樣子，足以看出作者當時是多麼的激動，執筆的手竟忍不住一直在顫抖。

緊接著是7月27號的故事，探險隊發現了一具whale（鯨魚、巨大的事物）的骨骼，並在它的體內找到了一顆散發著神秘光彩的黑色寶石，施坦因相信這就是自己苦苦尋找的輻射源，便將其小心的放在裝有Bufferdevice（緩衝裝置）的盒子中，準備和其他的考古樣品一起運回了營地。

「呵呵，那些銅燈倒成了考古樣品，真會給自己的偷盜行為開脫！」徐大哥冷笑著說道，卻也意識到自己也和玉剛一樣打斷王雲清說話了，便趕緊抬了抬手，對著趙大叔說道：「不好意思，實在沒忍住！」趙大叔表情凝重，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示意王雲清繼續。

後面的日記一連十幾頁都是神殿中雕像速寫，還有對其神態體貌的標註，王雲清快速的翻弄著略過這些插圖，終於在日記的後半部分再次看到了大段的文字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