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半個月不見,已然陌生如此
「到了!」車停了下來,我透過車窗看了一眼外面,是一家還算大的酒店,我有一次請玄機吃飯就是來這裡,商量榮基和新銳的事情,我有些下意識地問楚靳:「元晟現在和榮基有合作嗎?」
即使玄機這件事情不對外說,但是元晟內部,梁笙是不會瞞著楚靳的,楚靳有些遲疑地點點頭:「有,就是前幾天簽訂的合同。」
「梁笙去簽的吧。」我下車,將車門重重地甩上,語氣冷而輕。
「對。」楚靳答完之後好像故意撇開這個話題,他對我爸介紹道:「叔叔,這家酒店的飯菜特別好吃,尤其是裡面的烤鴨,一絕,聽說可以媲美北京烤鴨,等下試試!」
我爸對梁笙不滿,對楚靳也是有不滿的,因為他是楚信的兒子,但是看在楚靳這些出了不少力,還經常去看我,又積極地帶我出來接風洗塵,所以再怎麼樣也不能伸手打笑臉人,答應了幾句以後,我們一行人走入了酒店。
我們的位置訂在一處靠窗的位置,這個時間段餐位都已經差不多滿了,好在楚靳出門時就已經訂了位置,這餐廳很亮堂,水晶燈將整個餐廳都映得如童話世界,這裡的人大部分都是衣冠楚楚,男人如同紳士一樣,女人如同公主一般,可是縱使在這麼多人之中,我還是可以一眼看到那個出眾的男人,儘管他穿著和別人都差不多的衣服,坐在並不起眼的角落。
梁笙,我在腦海里再次浮現這個名字,有一瞬間我竟然覺得這個名字是那麼的陌生,梁笙的視線從容地投了過來,在看到我的時候,微微地滯住,我已經消瘦了許多吧,看起來狼狽又沉悶,在監獄的半個月我自己都能感覺自己已經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可是梁笙卻還是梁笙,一如初見時那般從容不怕,光彩迷人,坐在他對面的是兩位外國人,大概是客戶吧。
心裡隱隱有些恨意,我收回視線,當做沒有看見一樣繼續朝著楚靳訂的位置走去,反倒是楚靳萬分尷尬,他跟梁笙齜牙咧嘴地打了一個招呼,萱萱則是氣憤地掐了他一把,我想萱萱和梁笙之間的友情也告急了吧,萱萱總是護著我的。
我爸的臉黑得難看,在看到梁笙的時候他很明顯的冷哼了一聲,帶著怒氣,我挽著我爸的手坐下,梁笙則在我們左手邊的后側那一桌。
我和梁笙曾經去過很多餐廳,他帶著我吃了很多美食,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這樣陌生地坐在不遠處,各自地忙碌過,我隱約聽得到他在說話,流暢的英語,輕鬆的語氣,透過那優雅的琴聲和其他的嘈雜聲,直擊我的耳膜。
飯菜很快就上來了,我們四個人都吃得有些沉默,在這裡遇到梁笙,大家都各有心事,我想我對梁笙此時應該是埋怨更多,我聽他們互相道別,梁笙和那兩個外國人一起離開了餐廳,萱萱這才嘀咕了起來:「看到言言都裝作沒看見呢,以前都是我瞎了,我以為梁總是個好男人。」
楚靳附和也不是,不附和也不是,使勁地給萱萱夾菜,萱萱沒好氣地說:「幹嘛,你還尷尬啊?」
「沒啊,我就是讓你……多吃點菜。」楚靳趕緊解釋。
我覺得也沒必要為難楚靳,以楚靳和梁笙的交情,就算他選擇義無反顧站在梁笙那邊,也很正常。
我覺得有些窒息,面對著滿桌的飯菜也沒了食慾,視線不自覺地望向了窗外,心裡有一絲期盼,也許會見到梁笙經過吧,半個月不見,我們真的就像兩個陌生人,這逐漸陌生的過程真的很殘忍。
「我吃飽了。」我放下碗筷,已經是一口都吃不下了。
我爸看我這枯瘦的樣子,有些擔心:「再吃點吧,你瘦成這樣我怎麼跟你媽交代?」
萱萱也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幾個人好像在哄小孩子吃飯一樣,可是我真的一口都吃不下,心情壓抑得讓我無法呼吸,好像別人封在了鐵盒裡面一樣。
「能聊聊嗎?」忽然,我看到了折返回來的梁笙,他筆直地走到了我們的位置旁邊,語氣如同老友一般,我聽到他跟我說話的時候,一種難言的酸楚在胸腔里蔓延,還不等我回答,我爸已經開口了:「我女兒沒什麼好跟你談的。」
我爸的語氣很不好,他現在沒有當眾起來斥罵梁笙,已經很很大的容忍了,梁笙站在那兒沒有說話,我們像是兩個陣營一樣地對峙,我爸見梁笙還不走,終於猛地站了起來,他發起怒來的時候眼睛會瞪得很大,讓人發慌:「你還記不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你保護好言言了嗎?你不信任她,也沒有盡到你的承諾,還有什麼好說的,以後都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有多遠滾多遠!」
我爸的嗓門有些大,引起了不少人的注視,有服務員過來請我爸稍微小聲一點,以免打擾到別人,我爸這才坐下,黑著臉不再說話,楚靳對梁笙說道:「梁老闆,現在叔叔這麼生氣,有什麼事情不如以後再說好了,沈言剛剛才出來……」
「我出去一會兒。」我打斷了楚靳的話,站了起來,我對我爸說道:「爸,你別生氣了,我和他說清楚就好了。」
我爸欲言又止,可是看到我堅定的眼神,他還是扭過頭沒再說話,我抬眸看著梁笙,然後一聲不吭地繞過他,往餐廳外面走去。
梁笙轉身跟上。
外面夜色如水,城市的絢爛將夜空都映得有些輝煌,我看不見星星,只看得到滿目的繁華夜色,風有些冰涼,在我的發梢撩動,餐廳外面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沒人注意我和梁笙站在樹下面的僵硬氣氛。
「要聊什麼?」我主動問,一出聲才發現聲音有些沙啞。
「瘦了很多。」梁笙說了一句和萱萱一樣的話,我拉了拉鬆鬆的衣角,點點頭「嗯」了一聲,我在監獄里的時候什麼都吃不下,每天像個傻子一樣回想著以往的種種事情,所以消瘦也是正常的。
梁笙靠得我很近,我嗅到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卻沒有以往我熟悉的玫瑰香,也許已經不再用了吧,他說那香味是為了記住曾經還是學生的那個我,現在失去了意義,梁笙說:「為什麼會去工地?」
「凌霄約我。」我利落地回答,吸了吸鼻子以後我感覺眼眶有些熱,好在樹下陰暗,也看不見我的神情吧,我答道:「問這些幹什麼,你信我嗎?」
「為什麼要答應去?」梁笙避開了我的問題,再次問道。
「這個我不想回答,梁笙,」我叫梁笙的名字,以前我一直都覺得這個名字真好聽,每次喊他的時候都覺得充滿了溫柔的感覺,可是現在我怎麼覺得自己叫出這個名字時,是那麼的苦澀和僵硬?我深吸一口氣,將這夜色中的涼意吸進胸腔里,我說:「凌霄就是那個x,也就是跟蹤我的那個人,推你爸下去的人我想也是他,當然我沒有證據,但是我覺得有沒有證據已經沒必要了。」
我不是第一次跟梁笙提分手,但是這一次我沒了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有的只是一片茫然和空白,最痛苦的時候,在監獄里那半個月的等待中,已經熬過來了,我無時無刻不在盼著梁笙來看我一眼,我可以跟他解釋,可是他沒有。
「梁笙,如果一開始我們在一起就是個錯誤,那麼現在我們一起結束這個錯誤吧。」我低著頭,不願意再抬頭看梁笙一眼:「你曾說過叫我相信你的,可是最後,你沒有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