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手術
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滴在自己臉上的淚滴,想抬手擦去許諾的眼淚,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抬不起手,看著許諾衣服上的血跡。林邵謙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緩緩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一大片殷紅從從胸口蔓延開來,還有越蔓延越大片的趨勢,許諾明明近在咫尺伸手就能觸摸到,但他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挪動自己的手,眸中的許諾也離自己越來越遠,好像在遠離自己似的,但那懷抱真實的觸感卻讓他知道,
隱隱約約能聽見什麼人走路的聲音,但這些事物一併被他拋在了腦後,他只知道,許諾並沒有離開自己……
「你是許諾吧?」
稍稍抬眸看著停在自己面前的黑色皮鞋和那杵在皮鞋附近的烏金的拐杖,許諾愣了愣,然後緩緩抬起頭看向那傳到自己耳中略顯蒼老的聲音的主人。
看上去是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但他一身正裝,很難讓人聯想到老人這個詞語,反倒是讓人覺得他精神抖擻仍然充滿著朝氣。
一身黑色的西裝,外面套著黑色大衣,和林邵謙以往的裝束幾乎一模一樣,許諾站起身,吸了吸鼻子,但紅腫的眼睛已經無聲的做了解釋,她一直在哭。
站在這威嚴的老者面前,許諾看了一眼那和林邵謙有幾分相像的蒼老臉孔,然後收回了自己的視線深深的鞠了一躬:
「您是邵謙的外公吧,我知道,張先生您好。」
即便是面對在這地方可以隻手遮天的男人,她依舊沒有自亂陣腳,在林邵謙受傷的時候,李辰和他保鏢也緊隨其後倒在了地上,一群黑衣人衝進來,許諾不知道他們是誰,但卻知道,這些人是來救林邵謙的。
救護車早就在酒店的樓下等著了,她看著林邵謙被一群人抬上車,然後有一位醫生也將她拉上了車,上車了之後,許諾才感覺到脖子上的傷痕,一股鑽心的疼痛直擊大腦,但她還是忍了下來,看著幾位醫護人員一起處理著林邵謙胸口觸目驚心的傷口,一想到某種讓人無法接受的後果,許諾幾欲昏厥。
到了醫院之後,一群人直接將擔架轉移,一路衝進了醫院專用通道一路送去了手術室。
虛弱的身體根本沒有跟上,等她停在手術室前的時候,手術室的門已經緊閉,碩大的紅燈好像提著燈來人間的死神的使者,心裡身體的雙重壓力,因為小時候的緣故,她身子一直不太好,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麼自己能夠堅持到現在。
距離手術時間已經過去了好幾個小時,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張鴻輝看了一眼面前的許諾,即便是狀態極差,但是面對長輩的時候,面上仍露出了一絲友好的勉強笑容,他皺了皺眉,原本打算說出口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在此刻居然說不出口來了,如果不是因為林邵謙對他來說很重要,他作為老人家,的確是不想為難一個沒什麼攻擊力的小輩,尤其這個小輩還是個十分懂禮貌的女人:
「你一直在這裡等邵謙?」
許諾點了點頭,臉上湧上了一抹歉意,又是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不起張先生,這些事起因在我。」
張鴻輝聽她這話,卻只是哼了一聲,他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只知道袒護自家人的那一類人,因為這件事的確是林邵謙自作主張去找她的,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完全怪罪於許諾。
張鴻輝不再回話了,許諾自然也不再開口,面前的老者站著,她也不敢坐下,只是前後兩個大動作,讓她原本就暈眩的腦袋在此刻有些無法支撐了起來。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兩個人就這麼站著,直到許諾身後的手術室門頂上暗紅的燈滅了,緊接著門被打開,滿身是血的醫生從手術室中走出來,他是和救護車一起去的酒店,自然是對許諾印象更深一些,後者也是在門發生動靜的一瞬間,轉過身走到醫生面前,灰暗的眸子中多了一些光亮,焦急的問道:
「醫生,他怎麼樣,他…」
那個字彷彿在此刻成了什麼禁忌似的,許諾不敢說出口,生怕醫生給她肯定的答案,那麼她一定會就此奔潰。
剛做完手術,醫生的臉上也是有些許的疲憊,濃眉緊緊的擰在一起,看了一眼面前的許諾,作為醫生自然還是能理解這些家屬的心情的:
「病患暫時脫離的危險,」
他話音剛落,許諾原本緊張的神色一下子鬆懈開了來,眸中那一點點的光亮也逐漸散了去,全身緊繃的神經和細胞彷彿在此刻因為這一句哈都得到的釋放,一直被她壓抑著的疲憊從體內深處蔓延開來,直擊她的大腦,醫生的話還未說完,她扶著醫生的手便垂了下去,整個身體不受控制的向後倒去。
「但是還是需要再觀察…喂!」話還未說話,那醫生看著面前的女人居然直接昏了過去,慌忙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拉了回來,手放在她鼻子前探了探,皺著眉搖了搖頭。
一旁的張鴻輝目睹著發生的過程,眸中也是有些許複雜的神色湧上來,經他調查的數據來看,許諾不過是個酒吧的服務員,他並不反對身份平凡的孫媳,但身份不乾不淨的人絕不會入他的法眼,可經他和許諾這短短几個小時的接觸,好像完全顛覆了他對面前這個後輩的認知。
桀驁不可欺壓,能伸能屈,是許諾給他的第一印象,堅韌,則是許諾給他的第二個印象,就在她聽見醫生說「病人已經脫力危險」之後,所表現出來的,就是她一直在憑自己的毅力堅持到自己確定林邵謙脫離危險,才敢放鬆自己。
看著那醫生讓護士將許諾抬著去了別的病房后,視線重新放在了自己身上,張鴻輝也是收起了臉上的複雜神情:
「麻煩你跟我說一下我孫子的病情。」
那醫生看了一眼面前的老者,渾身上下充斥著一股讓人敬畏的氣息,那是屬於張長者的威嚴,讓人看過去總有點不怒自威的味道。
醫生瞳孔忽的一縮,臉上的疲憊一掃而光,轉而取代的是一種驚訝和不可置信:「張鴻輝先生,病房中的患者,是您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