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這就是愛！

一個小時后，慕天睿送完了岳母，回來了，幾乎是同一時間，另一輛車停在別墅門口。

門鈴響起的時候，夏晨曦正在為慕天睿拍打著肩膀上落下的雪花，她有些俏皮的眨著眼睛，「看來這個除夕還真是熱鬧！」

慕天睿臉色沉了沉，剛才他推開家門的時候，就已經看見門口停著的那輛車了，嗓音有些低沉的道，「不用開門，我們家不歡迎來客。」。

夏晨曦微微蹙眉，下一秒便從男人陰沉緊繃的表情中猜到來人是誰了。認識男人這麼久，男人只會對一個人露出這種陰沉的緊繃的，甚至還有隱忍壓抑的表情，這個人就是慕老爺子。

「叮嚀——叮嚀——」

慕老爺子固執的按著門鈴……

夏晨曦看著男人，「我去開門吧，今天是除夕夜，本應該一大家子開開心心的在一起吃年夜飯的。即使不能開開心心一起吃飯，也沒有必要這麼無情的拒人之門外吧？」

慕天睿眉心骨閃了閃，眸光移向沙發上坐著的眸光獃滯的伍如萱，眸子多了幾分暗沉，拉著夏晨曦，「老婆，不用理她。我們繼續做飯！」

夏晨曦幾乎是被他抱進廚房的，可是門鈴聲還在繼續……

慕天睿在切菜的手指，僵了又僵……

夏晨曦嘆了口氣，腦袋湊到他面前，輕聲道，「外面在下著大雪，你也知道爸爸身體不太好……你真能忍心？」其實，她很了解身邊的男人。表面上看上去冷漠無情，總是給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其實，他是有感情的，只是他習慣壓抑。他的心底其實是善良的，這一刻，他也動搖了。不然，他不會這般的心神不寧……

慕天睿的眉頭又閃爍了一下，卻還是固執的冷道，「不開門！」

慕老爺子不停的按門鈴，還喊道，「慕天睿，你開門！我有事……」

慕天睿固執的不開門，慕老爺子固執的按著門鈴，林玉瑤惶惶然的站在他邊上。這種固執充分的表露了兩人身上相同的遺傳基因，這種固執持續了大約有十分鐘。

一直眸光獃滯的伍如萱卻慢慢的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門開了，站在門外拄著拐杖的慕老爺子愣住了。他壓根不會想到給他開門的竟然是伍如萱……

林玉瑤也愣住了，下一秒便是眼神躲閃著，低下了頭。

伍如萱眸光獃滯的看著前方，即使是偶然的與他的眸光碰觸，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慕老爺子眸底浮起濃濃的愧疚，懊惱的嘆了口氣，喃喃的道，「如萱……對不起啊！我實在是慚愧啊……」

在廚房中的慕天睿立刻放下手中的菜刀走了出來，一把把母親拉回來，「媽，你開門幹嘛？走，咱們回去，不用理他們！」

慕老爺子聽到這話，一貫的大爆脾氣想發作，又生生的壓了下去，只沉沉的嘆息。

「沒事，就請回！不要打擾我媽媽的平靜生活，你們把她害成這樣還不夠嗎？你們還想要怎樣？」慕天睿眸底迅速蔓延了一層火焰，憤怒的大吼著。

看著他們兩人成雙成對的站在自己的母親面前，心底真是憤怒至極。他們這是在作何？是在炫耀他們的幸福嗎？而自己的母親呢？完全沒有意識的悲慘生活著？

所以，他真的不想看見這兩個人。

如果，不是體內流著那人的血，他真的會做出衝動的事情來！

夏晨曦輕輕的碰了碰男人的手臂，勸道，「大過年的，別吵吵！」

可是，男人的怒焰一旦被挑起，哪是那麼容易被熄滅的？尤其是看見林玉瑤恐慌的往慕老爺子身後躲的時候，他更覺得這是對母親這個原配的侮辱！莫大的侮辱！

脾氣就更大了，眼眸中騰起一道冷冽的寒光，掃著兩人，「你們兩人究竟想要幹嘛？找不痛快是嗎？」

慕老爺子再度嘆息，剛剛壓下去的暴起來，有些壓不住了，用拐杖敲擊著地面，「混小子，別用你那種凌遲人的眼神瞪著我好嗎？不管怎樣，我都還是你爸爸！你沒有資格對我這麼吼！」

慕天睿冷笑了一聲，隨即譏諷道，「對不起，我從來不願意承認我有你這樣心狠手辣的父親！」

慕老爺子氣的當場掄起拐杖，可是在半空中劃一個圈之後，最終又落下，只懊惱的嘆息著，平息了幾秒后，有些艱難的道，「大過年的，我不想跟你吵吵了！我今天來是因為你媽媽，我們想來看看她，我給她帶來了曾經她最愛吃的南瓜餅。想送給她嘗嘗……」

見天如那。慕天睿的眉頭蹙起，微微眯起眸子。記憶回到十歲之前，那時候，媽媽說她最喜歡的食物就是南瓜餅。不是因為南瓜餅的味道有多麼的好，而是因為南瓜餅是爸爸唯一會做的點心。思及此，他琥珀色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心痛和心疼，伸手把媽媽摟進懷中，臉色越加陰鬱的吼道，「拿走！我媽媽不需要你們的假心假意！你們都把她逼瘋了，一盒南瓜餅能補償的了什麼？」

慕老爺子臉色也一僵，眸底閃過几絲愧疚，然後卻還是固執的捅了捅身後的林玉瑤吼道，「你還愣著幹嘛？快點把南瓜餅拿出來！」

林玉要顫抖著雙手打開保溫盒，遞給伍如萱，「給……」因為愧疚，她連看都不敢看伍如萱。

慕天睿看見那造型並不好看，色澤也並不正宗的南瓜餅，就覺得胸口堵的慌，忍不住的吼道，「夠了！收起你們假惺惺的南瓜餅吧！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其實媽媽並不喜歡吃南瓜餅！她說南瓜餅有一種她不習慣的味道，但是，她每次吃你做的南瓜餅都表現出很陶醉，很喜愛的樣子！那是因為，你只會做南瓜餅！」

慕老爺子握著拐杖的手倏地用力，身子狠狠的一顫，像是聽到驚天秘密一般的張大眼眸，震驚的看著伍如萱，半響后才喃喃的道，「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如萱……每次都吃的那麼香啊……」

多年之前，每到他難得休息的假日時，伍如萱會纏著他給她做南瓜餅。那時候，她總是美好沉靜的笑著說，你做的南瓜餅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點心，真的好香。每一次，她都吃的那麼陶醉。

這一刻，乍然聽到她其實並不喜歡吃南瓜餅時，他才恍然那樣子的偽裝該有多麼的辛苦？

慕天睿嘴角勾起一個犀利的弧度，痛心的冷道，「那是因為媽媽愛你，才會裝著吃的那麼香！我從小就不喜歡吃你做的南瓜餅，因為你的手藝實在是很差！簡直的難以下咽！但是，媽媽卻喜歡裝著很開心的樣子吃你的南瓜餅！不但是因為那是你做的南瓜餅，而且又是因為那是你在廚房裡唯一做過的東西！那就是愛，你懂不懂？可惜的是，媽媽的一片真心換來的卻是你的背叛，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你們兩人竟然把她逼瘋了？你們太可惡了！」

林玉瑤的身子再度隨著慕天睿的吼叫而哆嗦起來，眼淚都快嚇出來了。

慕老爺子則是如同石化了一般，僵硬在原地。

慕天睿眸底的火焰在燃燒著，一把打翻了林玉瑤手中的南瓜餅咆哮道，「我媽媽不想看見這些南瓜餅，更加不想看見你們！」

保溫盒摔在地上，南瓜餅滾落一地。

慕老爺子身子僵硬著，一言不發。

「媽，外面下雪，天氣太冷了，我扶你進屋！咱們不理他們！」就在慕天睿把伍如萱拉著進屋的時候，卻看見母親蹙著眉頭，然後低著頭，看著地上的南瓜餅傻笑著。

那種笑容獃滯卻又無辜，慢慢的，她竟蹲下身子撿起南瓜餅放在口中咬著，然後嚼著。

「媽，不吃！咋不吃這些南瓜餅！」慕天睿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嚼著，嚼著，伍如萱那雙獃滯的眸子里竟流出了淚水。她喃喃的自言自語道，「好吃……香……這是小睿爸爸做的……小睿……你不準說爸爸的南瓜餅……難吃……」

她的話，驚呆了在場的人。

慕天睿搖晃著媽媽的手臂，「媽，你是不是想起曾經的事情了？你是不是恢復意識了？」

伍如萱卻只是翻來覆去的說著剛才的話……

慕老爺子懊惱的嘆息著……

林玉瑤顫抖著……

夏晨曦心疼的拉著好媽媽的手……

這究竟是怎樣一種深愛，即使人失去了意識的時候，卻還能本能的品嘗著曾經心愛的人做出的南瓜餅的味道？這種愛似乎已經深入到骨髓了……

這一刻，周遭人的眼眶都濕潤了。

慕老爺子是懊惱的濕潤了眼眶……

林玉瑤是後悔又恐慌的濕潤了眼眶……

慕天睿是因為心疼又心痛而悄悄的濕潤了眼眶……

而夏晨曦濕潤了眼眶是因為感動和心疼，感動於好媽媽這份深入骨髓的愛，心疼的也是她這種深入骨髓的愛！

……

慕家古宅。

慕老爺子回到家的時候，仍然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神。只一個勁的嘆息，眼眸中閃過一波又一波的懊悔……

剛推開家門，就看見家裡傢具擺設都已經被掀翻在地。客廳里所有的東西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慕紫馨還在不停的砸著能碰的著的東西。家裡的傭人們跟在慕紫馨後面，攔也攔不住，擋也擋不住。

只見，客廳里吵雜聲，驚恐聲，喊叫聲一片……

慕老爺子看見這一幕後，無奈的閉上眼睛，慕紫馨又發病了。之前一直在醫院治療，可是一直沒有什麼起色。考慮到要過年了，不忍心把小女兒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醫院裡，才把她接回家的。可是，她的神經狀況實在是太差了。這才是接回家的第二天，她就已經發瘋好幾次了，幾乎把家裡能砸的東西砸了個遍……

林玉瑤看見這一幕後，也只能是痛心的嘆息。心疼小女兒的淚水早已哭幹了……

二樓的慕雨馨站在樓梯口看著這一幕，憤然的搖頭，然後走下樓，抱怨道，「媽媽，妹妹這麼鬧下去，家裡的日子還怎麼過啊？我要寫研究報告，妹妹整天把家裡弄的雞飛狗跳的，害的我到現在都不能安心的完成報告。這日子到底該怎麼過啊？」

她心底真是憤怒的半死，她的爸爸媽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怎麼就對一個領養來的女兒這麼好呢？她現在瘋了，還對她不離不棄的，真是抽風！

發瘋的慕紫馨拿起一個杯子就亂砸起來，剛好砸到慕雨馨的腦袋上，她痛的大叫了一聲，然後生氣的吼道，「妹妹，你能不能安靜點？能不能別鬧了？」

慕紫馨本就沒有意識了，只是口中喃喃的喊著，「天睿……我愛你……我愛你……夏晨曦……我掐死你……」

慕雨馨無語的翻著白眼。

林玉瑤見家裡雞飛狗跳的，日子實在是沒發過了，也小聲的道，「老爺，要不咱們把小女兒送到精神病醫院吧？」

慕老爺子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后，站起身，嘶吼道，「都別吵了……這是報應啊……這真是報應啊……這大過年，怎麼能把紫馨一個人丟精神病醫院？報應啊……」

他的話語剛落，一抹修長卻又落寞的身影在女傭的指引下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