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呼吸微微急促
當時正好有個丫環聽到她們說話,十里禮聘的說法就這樣被說開來,到後來又人人皆知,柳少容知道后發誓要給她十里禮聘的時候,她第一次臉臊到不行。
對著濕糊的畫呆了好一會兒,相思才跪趴在地上執筆慢慢模仿描繪著夏王柳元沖的畫,腦袋裡儘是柳少容和紅妝成親那天的場景,柳少容意氣風發,紅妝的嫁妝果然是多得令人乍舌。
就著微弱的燭火,相思一點點把十里紅妝威風的場面勾勒出來,再以朱紅塗抹上最赤烈的紅,喜慶,熱鬧。
但用硃砂模仿柳少容的筆跡時,她差一點落不下筆,不是不會,是太熟悉,熟悉到她一落筆就能想到柳少容寫這四個字的時候是什麼模樣。
他的背一定微微駝著,眼神專註,握筆的手比握劍時更用勁。
慌忙將這四個字寫完,相思連忙退開身來,不想再看一眼畫卷,拖著僵麻的腿走到門口想去拿個火盆生起來烤一下,一開門卻被門口的人影嚇了一跳。
「誰?」相思倒退一步。
門外的人堂而皇之地繞過她走進來,登堂入室,一襲白衣在燭光里更加奪目。
是白天坐在巷口的那個青年男子。
「你誰?」相思貼在門口警惕地問道。
男子好似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緊張和不歡迎,悠然自得地跨到兩幅畫卷前,隨手拿過蠟燭躬著身細細照過畫,燭火映襯出他深深的輪廓,唇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才兩個時辰就能將一幅毀掉的畫模仿得惟妙惟肖,趙姑娘,這可不是八歲就病壞腦子的人可以畫出來的。」
這一句話讓相思正要退出門口的腳生生扎在地上。
「你到底是誰?」相思更加警覺。
男子又笑出一聲,輕朗極了,舉著蠟燭走到她面前,將手中的燭火一點點靠近她,逼得相思不得不背貼到門上。
「長相也是一般。」男子細細打量著她,見她張嘴又道,「別喊,我暫時還不打算殺你。」
他左手在她面前一晃,一把銀白的匕首就貼到她臉上,很冷很涼,相思合上了唇,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呼吸微微急促。
「趙姑娘。」男子直勾勾地凝視著她的眼睛,嘴唇彎起一笑,勾魂奪魄似地,「你記住,我叫龍上陽。」
話音剛落,燭火便被男子吹熄,等她穩住呼吸時,那人早已不在屋中。
龍上陽。
鬼王龍上雪。
一股說不清的害怕突然襲上心頭,顧不上屋裡的畫,相思急忙奔出屋外,繞出巷子直奔夏王府,還沒走近就見夏王府上空滿是火光,人聲鼎沸。
「快快,你們跟我來,沿這條街往那邊搜查!」
「報!西南方不遠處是桃花巷,向來龍蛇混雜,要不要搜?」
「搜!」
一隊隊官兵舉著火把跨著長刀從她身邊匆匆跑過,緊接著一把刀架到她脖子上,一個身著官服的絡腮鬍男人扯著嗓子沖她吼,「什麼人?大晚上一個人在街上?」
「我……」相思正要說話,一個聲音卻突兀地傳來替她解圍,「放開她!你瞎了眼了,那是當今趙貴妃的親妹妹。」
放眼看去,只見著一身紅衣的紅妝形色匆匆地走過來,絡腮鬍見狀也不再糾纏,說了句得罪便急忙離開。
「紅妝。」相思出聲,紅妝一下子就撲過來,死死地摟住她,相思摸著她身上的衣裳不禁道,「你怎麼穿得這麼單薄?」
「六兒……」紅妝放開她,天生美艷的臉欲哭不哭,我見猶憐。
「小姐,小姐,快穿上快穿上,祥嫂她們現在去裁孝布,您先穿這個。」紅冬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來,手裡拿著一件素白的衣裳就往紅妝身上套。
相思心裡咯噔一下,疑問地看向紅妝。
「六兒,父親他……王爺他去了。」
聞言,相思竟覺得自己鬆了口氣,還好只是夏王爺出事,她果然是個性子涼薄的人。
紅妝一邊讓紅冬伺候著穿上素衣一邊紅著眼眶說道,「柳少容和數百官兵整晚都在父親他門口侯著,你說……你說這鬼王怎麼進去的?六兒,你比我聰明,你說說啊……他怎麼進去的?」
紅妝因著從小喜愛練武的緣故,性子風風火火的,除了作作戲哭哭鬧鬧,這還是相思第一次看到她急成這樣,話都說不連貫。
無從安慰起,相思只道,「我想見下我相公。」
紅妝狐疑地看了她兩眼人,點頭讓她進去。
紅冬不解地問道,「小姐,你就這麼讓趙小姐進去了?王府里亂成一團,那些個官兵見人就盤問就抓呢。」
「你懂什麼,六兒那麼聰慧,肯定是想到什麼了才要見她相公。」紅妝揉揉眼睛也往王府里走,「我們也進去,剛讓去我娘家報信的人去了嗎?」
「去了去了。」紅冬跟著紅妝往裡走,心直口快地道,「奴婢就不懂小姐你怎麼就把趙小姐當成神佛似的,才跟她說上幾句這眼淚就收回去了,這京城第一美人是您又不是趙小姐。」
「……要不我老說你不聰明呢。」紅妝比她更心直口快,「這個鬼王龍上雪也不懂什麼時候才能抓到……柳少容人呢?該不會哭哭啼啼不成樣子吧?那小子我一向就看他窩囊。」
「小姐……」紅冬無言地看著自家小姐,「王爺去后,小王爺就是夏王了。」
「那他也窩囊。」紅妝自個兒是到死都不能明白相思當初是怎麼看上柳少容的,「父親現在去了,王府里大大小小事全落我一人頭上,柳少容能幫上什麼啊……」
天已經開始慢慢發亮,相思跑到奴隸勞作的西苑時只見到一群官兵把所有的奴隸都圍在院子里,麻繩將在場的奴隸全部捆成一團,皮鞭子,火把上落下的火點子如雨點似地往他們身上落下,哀叫聲呼天搶地地傳來。
相思認真尋找幾遍沒有見到阿龍,心口被塊石頭堵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