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在歷練的路上
這種沒來由的從癲狂狀態進入平靜狀態的情況,她不是第一次經歷。
凡是樂極生悲,皆是有據可查。
首先,她很確定,醒來之前絕對是在床上睡覺,其次,她很確定現在絕對不是在做夢。
剛才撞得有些用力,頭還有些疼,所以這是真實存在的。
她伸出手放在太陽下瞧,暖色的光懶懶地灑在上面,並沒有感覺很虛幻。
這根本不是一場夢!
無力地放了手,她暗自垂淚:唉!我希望是夢啊!
啊?
手上一個物事陡然喝住了她。她微微彎了頭去看,手也跟著用了些力氣攥去。
嘶……
這是……
我去,我可能要死了!
真的要死了……
我竟然成了一個男人……
男人……
這……這……
欲哭無淚,她徹底癱在了石板上。
我是男人?我是男人?我是男人?
我是男人……
這是打開方式不對嗎?怎麼一覺醒來就變了性?
魔性!
躺了幾分鐘,腦子又開始運作。
她開始思考現下的形勢。
奇怪的女裝,突如其來的大自然燈光,破天荒慘絕人寰的變成了一個男人……
這真是運氣背到家了。
是時空扭轉?還是無緣的跨越?亦或者只是真切的想象?
做夢也有可能痛的對不對?
就在她的思緒輾轉注入混沌的時候,一道身影從瀑布上方掠過。還來不及看清對方的樣子,那人轉眼就落到了她身邊。
心底浮起一陣慌亂,她的視線逐漸了停在了面前那人之上。
這塊石板很大。
就算她如今斜斜倚在這上頭,也足夠讓那人離著幾米之距穩住身形。
以剛才他的身手來看,他是不是會傳說中的輕功?所以才能從那高遠的地方掉下來毫髮無傷,踏水無痕?
「殿下!」
她還沒有想清楚什麼,面前的人先開了口。
她尋聲見到了對方的臉。
面目冷峻,眉峰銳利,兼具幾分柔和。
最是惹人的是,他半屈下的身體,正是對著自己。
殿下?
我是殿下?
什麼殿下?
現在她明明是男兒身,著的卻是女兒裝?
這到底是鬧得哪樣?
心底同時冒過許多奇怪的想法,都在這一剎那定格。
她望著面前的男人,稍稍穩了心神,出口的聲音也是她從來不熟悉的曲調:「來了?」
她不敢表現得太過驚異。眼下最要緊的是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就算是神經質將要發作,也等知道自己如今的狀況算不算得安全后才能展現。
「是。您的額頭……」
「沒事,不小心磕到了。不要緊!」
那人點了點頭,冷聲言:「屬下去找些野果給您解渴,回來就不見您的身影。仔細找了一圈,幸好尋到你了。
殿下怎麼會在這裡?可傷到哪裡沒有?殿下應當格外小心。
外面正當亂世,雖說是出來歷練,也要學會保護自己的性命。幸得您沒事!屬下這就將果子洗了給您!」
「你洗吧!」
聞言,他便彎腰蹲身拾起手裡的東西在水裡清洗。
她望著那人認真的側臉,總結了信息:自己是主子,他是自己的僕從。
剛才他去幫自己摘野果子。也怪自己剛才心神恍惚,竟沒有發現他手裡提著東西,獨獨是注意了他別在腰間的短刃,頗為小巧精緻,紋路古樸,質地精良,就連她這個外行人,也覺得新鮮。
再就是說,現在是歷練,不在某些全是熟人的地方。至於這時間是多久,還未曾知曉。
那人的手腳十分利索,不過數秒內,那些紅彤彤好吃的果子就放在了自己面前。
「殿下,吃吧!吃完我們繼續趕路!屬下已經查看了附近,再從這裡過去十里多處,是第一個城池,名為覃州城。
趕了幾天,您也累了,我們今晚就在那裡宿下,明日再上途程。」
望著遞到面前的東西,她的視線緩緩落到一個最小的紅果上,毫不猶豫,拿過便塞到了嘴裡,噗嗤咬了下去。
抬頭看去,那個人的目光正一閃不閃地定在自己身上。
額……
老子臉上有好看的東西,還是咋的?
她擦了擦嘴角,哼道:「低頭!」
既然是主子的身份,就應該要有些威嚴,這樣盯著自己成何體統?
「是!」
見他果真乖巧地垂了頭,不再望她,她倏然鬆了口氣。若是再這樣看下去,可是要有問題的。
經過她多年的經驗分析,如今最好的做法就是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你剛才看著我做什麼?」
她問。
那人垂眸,恭敬道:「屬下是看殿下全身濕透,想要問您需不需要換身衣裳。還有,殿下您的額頭,破了。這是傷葯。」
說完就從包袱里拿了一個藥瓶,攥在手裡,卻沒有遞過來,猶豫不決。
她歪過頭在水裡照了照自己額頭的那地方,就是一小青印,跟看不著似的,倒也用不著那樣大費周章,還要上藥的地步。
換衣?
也是,現在挺狼狽的。但是,這事兒還可以拖著。現下最重要的,還是另外一件事。
將嘴中啃完剩下的核往水中一扔,她又拾起一個稍大的果子塞進嘴裡咬了一口,漫不經心地說:
「衣裳可以先不換。日頭好得很,多曬一會兒好。我現在突然有了一種興趣,不知道你能不能滿足我?」
那人依舊垂著頭,毫不猶豫地答:「殿下說。這是屬下分內之事,不敢違抗!」
分內之事?
她彎唇笑了,使勁咬了一大口紅果,緩緩啟唇道:「今日,我忽然生了一種想法。你是我身邊人,應該對我瞭若指掌對不對?」
「屬下不敢!」
面前的人突然單膝跪下,惶恐地彎身。她瞥見他低垂的模樣,在心底暴走了會兒,才佯裝淡定地接著說:
「你不必驚慌!就只是一個簡單的非常小小的問題,不治罪,你只管回答我便是。」
那道身影正了正,還是沒有抬頭,卻是嚴肅地道:「殿下請說!」
她也不再繞彎子了,直接將手中吃剩的東西甩扔了出去,落在暴動的水面上,激起了大片的浪花。
「今日來了興趣,我忽然想聽故事了。且就由你來說說,我的故事。不準胡亂編纂,只管細細道來就是。」
他的背挺得筆直,聲音里驀然雜了幾分惶然:「殿下,這……」
「廢話真多!我讓你說便說。還是,你覺得,不想回答我的問題?」
「屬下不敢!」
隨著她輕輕加重的語調,面前人終是道來了重要的信息,也讓她的心定了下來。
「殿下……殿下,名風辭簌,生於皇室之家,小時候因為某些緣由養於鄉下,五歲那年,皇上才命屬下將您接回皇宮。
您在皇宮中生活得很快樂,順遂無憂。今年,殿下您快要及笄了,國師建議,在您及笄之前,讓皇上把你放出宮歷練一下,以保後生太平。
所以,我們這是在歷練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