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對不起，我很乖的
男人的眉目低垂著，渾身散發著清冷而難以靠近的氣息。
從唐寶兒的角度，可以看清他凌厲的眉峰和稜角分明的五官，堅毅而流暢的下頷線條。
唐寶兒有片刻的恍神，總覺得男人帶給她一種陌生而熟悉的感覺。
直到他伸手接過卡片，修長而指節分明的手輕輕夾著那薄如蟬翼的紙片，眉毛微挑，看了唐寶兒一眼。
卡片上面的字體字跡清秀而不失洒脫，簡單的幾句話卻可以看出誠意十足。
秦辰軒的嘴角勾出淡淡的弧度，眼底閃過一絲欣賞。
這是他第一次收到因為小孩在飛機上咳嗽打擾了乘客而親筆寫下道歉的卡片。
只見他眼前的女人身形纖瘦，皮膚白如凝脂，眉眼清秀，整個人的氣質淡雅而溫婉，一雙琉璃般的琥珀色雙眼清透而明凈，讓人移不開眼睛。
這時，秦辰軒聽見一聲稚氣的咳嗽聲，他低頭，這才看見跟在女人身後的小小男孩。
小男孩的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正一動不動地打量著他，目光中似乎有點點星光，裝著好奇，似乎還有渴望。
第一次，秦辰軒的內心竟因為一個小孩的眼神驀地變得柔軟，他淡淡蹙眉，看著小男孩，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正在這時，機艙內的廣播突然響了起來：「突發情況請注意，突發情況請注意，現機內有一名乘客暈倒，尋求懂得醫療手法的乘客幫助。」
一時間，機艙內有些躁動，唐寶兒聞言，立馬便對不遠處的空姐道：「我是醫生，我可以。」
空姐的臉上立馬露出了彷彿見到救星般的喜悅表情，忙請唐寶兒去察看病人情況。
可唐寶兒感到有些倉促，不知道該如何安頓小禹哲，一時情急之下，她只好對面前的秦辰軒道：「不好意思先生，麻煩可以幫我照顧一下寶寶嗎？」
說完，也來不及等秦辰軒的回答，一臉感謝地將小禹廷往秦辰軒的懷裡一塞。
感受到身上突然多出來的沉甸甸的重量和小寶寶身上的舒服而好聞的奶香味，一向淡定從容的秦辰軒卻不由愣住片刻。
他伸出手將小寶寶扶穩，讓他安坐在自己身上，小禹廷眼看著媽媽倉促離開，不由有些慌亂，一臉焦急，鼻子一紅，就差哭出來了。
秦辰軒見狀，薄唇輕抿，既無奈又有些不忍，他拍了拍小禹廷的後背，低聲安撫道：「別怕，她一會就回來了。」
然而，秦辰軒的這句解釋並未能撫平孩子的焦灼，在孩子的世界里，看不到媽媽便是沒有安全感的。
小禹廷就這樣抽著鼻子悶聲哭了起來，長長的睫毛被流出的小金豆子沾濕，煞是可憐。
秦辰軒一愣，沒想到小寶寶完全不買他的帳，感受到手掌上寶寶羊羔絨的柔軟和輕顫的身體，他鬼使神差般，說：「別哭，我帶你去找她。」
說完，連秦辰軒自己都覺得一陣不可思議。
他又何曾對別人如此耐心細心過，更何況還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小男孩。
小禹廷牽著秦辰軒的大掌，一步一步往唐寶兒所在的地方走去，不出幾步，小禹廷便看見了正在專心致志地檢查著病人暈倒癥狀的唐寶兒。
「媽咪！」一見到唐寶兒，他立馬破涕為笑，像找到了失而復得的糖果的小孩一般，濕潤的眼睛里滿是喜色。
唐寶兒一雙秀眉微蹙，全神貫注地檢查著病人的情況，雖聽到了兒子的呼喚，也實在無法分心去回應。
秦辰軒看了一眼認真的女人，她低著頭，隨意束在腦後的頭髮此時有幾縷散落在側臉，她的五官很精緻，彷彿每一處都是恰到好處勾勒而成。
眼前的畫面莫名和腦海中一些久遠的畫面漸漸重合，但秦辰軒怎麼也記不起來，曾經在哪裡見過這張臉，只是莫名覺得熟悉……
小禹廷見唐寶兒不理會他，剛邁出小短腿，準備上前去找唐寶兒，卻被身後的秦辰軒按住，「乖。」
秦辰軒將中指輕輕放在嘴前，示意小禹廷不要打擾媽媽，小禹廷半知半解地點了點頭，卻也沒有再哭鬧。
「是胸氣管血液堵塞的癥狀導致的昏迷，病人現在必須要放血。」唐寶兒蹙眉，語氣篤定地道。
但現在一時半會卻找不到針頭之類的用具，這不免讓她感到有些為難。
靈光一現，唐寶兒有些激動地問：「請問誰有鋼筆可以借用嗎？」
聞言，秦辰軒沒有猶豫，從大衣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鋼筆，遞給唐寶兒。
唐寶兒接過來，鋼筆沉甸甸的手感握在手中，她看向秦辰軒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感激。
在秦辰軒看來，一般女人面對這樣的場景都多少會有些害怕和慌亂，畢竟在這樣的場合給病人放血是一件非常需要膽量和技術含量的事情。
而唐寶兒卻並不遲疑，手法精準而熟練，白皙細嫩的手靈巧一動，她正想分神去拿容器時，眼前出現一隻修長的手。
彷彿已經猜到她下一步需要什麼，秦辰軒遞給她一個小塑料瓶。
「謝謝。」她倉促地說了一聲，接過來用上。
尖利的筆尖刺入病人的肉體，血珠漸漸冒了出來，唐寶兒屏住呼吸，雙眼一眨不眨地小心翼翼動作著，瞬間，一縷血液噴射至她的臉上。
「啊！」周圍有人低呼出聲，捂住嘴驚訝地看著唐寶兒。
而有些人暈血，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血液對人來說本就是非常敏感的事物，何況還是陌生人的血液。
一時間，在場的人不由皆屏住呼吸，唯有唐寶兒一人，淡定自若地繼續著手上的動作，仿若什麼事情也不曾發生一般。
秦辰軒站在一旁，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唐寶兒吸引。
機艙內明亮的光線下，她的側臉瑩白而柔潤，精緻的眉眼低垂，一雙眉似遠山，秀氣而溫婉，靈動而清透的雙眼裡卻彷彿蘊含著許多倔強和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