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有那麼一瞬間，沈煙懷疑，秋淵也是重生者。
不過很快，他就打消了這一想法。
如果是重生的秋淵，他會在他的雙腳穿上鎖鏈，甚至會打斷他的腿，讓他哪裡都不能去。
現在的秋淵看起來還青澀，沒有未來的冷厲狠辣，所以他不是前世的秋淵。
就是因為現在的秋淵和前世的他有著差距，他還能夠面對面前的少年。
沈煙愛著他，卻也恨他。
沈煙道：「我是第一次見你。」
秋淵：「……」
可能是顧及到沈煙腿上的傷，每走一段時間秋淵會短暫停下休息一會兒，之後繼續握著沈煙的手腕前行。
天色已暗。
沈煙仍舊不死心，想逃走。
現在的秋淵實力還很一般，在他異能徹底覺醒前，他在眾皇子中實力平平，處了自小糟糕的脾氣外，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沈煙認為，想要從這樣的秋淵眼前逃，並不是完全不可能。
尤其現在天黑，很適合逃跑。
該怎麼逃呢？
沈煙閉上雙瞳，感知力瀰漫，瞬間，他的感知力覆蓋了半座青松山。
他雖然將前世的能力帶到這一世，許多方面卻比之前世弱了許多，前世他可以凝聚神力符文進行短距離瞬移，現在他做不到。
前世的他能夠凝聚神力符文進行戰鬥，現在的他也做不到。
前世他的感知力瀰漫，最強時能夠籠罩整個鸞鳳國，現在也就只能覆蓋小半座青松山。
沈煙思考，現在秋淵並非強大到無可匹敵，哪裡有凶獸，他就帶著秋淵去哪裡。
在秋淵與凶獸戰鬥時，他可以趁亂逃。
秋淵非常有自我主見，並不是沈煙想往哪裡走，他就會跟著往哪裡走，只偶爾會順著沈煙的心意移動。
在沈煙的刻意安排下，他們沿路遇到幾頭凶獸，均被秋淵輕鬆解決了。
與其說秋淵強大，不如說這幾天凶獸實力太弱，弱到雙方戰鬥沒任何懸念。
終於，兩人下山。
陸陸續續有人在城門關閉前回城，那些人經過城門守衛盤查后入城。
沈煙跟在秋淵身邊，因他特殊身份，免除盤查入場。
入城后，他們每踏出一步，沈煙心就慌一分，他該怎麼辦？
不行！
怎麼辦？
還有什麼辦法？
沈煙再次釋放感知力，忽然，他看到了一行熟悉的人，是上午那一行四人。
就和之前一樣，黑衣男子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的窺視。
小少年柳行全無所覺，他手上拿著一盞花燈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回頭對身後人喊道：「哥，你快來快來！」語畢，他又加快速度小跑，與身後人拉開更遠的距離。
柳逐月速度不急不緩，始終保持均速前行。
小少年在與柳逐月拉開了一段距離后，停下腳步，把玩手上的花燈等待身後男子。
許是感到無趣，小少年隨手便把手上的花燈一拋，形成一道拋物線后落在雪地上。
別人不清楚，但是沈煙清楚，黑衣男子實力很強。
沈煙試圖引雙方碰面，但是秋淵不為所動，完全不受沈煙指引。
不過，巧合的是，秋淵所行之路與柳逐月一行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小少年在拋掉花燈後繼續小跑，他一路前行，每走出一段距離，他會四處掃視一番，似在尋找會讓他感興趣的事物。
終於，雙方碰面。
小少年頭微揚，隔著一段距離與沈煙對視，那雙如琉璃般璀璨的雙瞳閃爍灼灼光芒。
小少年大聲喊道：「哥！哥！你快來，我找到我的美妾了！」他說時，目光一瞬不瞬看著沈煙。
沈煙：「……」
秋淵雙瞳微眯，以他為中心，一股危險的氣息在瀰漫。
不遠處，柳逐月唇角微彎，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那麼，你可看到他身邊的人？」
柳行愣了一下，這才戀戀不捨地將目光轉移到與沈煙站在一起的秋淵身上。
以秋淵為中心，一股灰色沙塵圍繞他旋轉，下一刻，沙塵陡然沖向柳行，似是要將他吞沒。
與此同時，一層透明屏障將柳行保護在了其中。
防禦界內，柳行對秋淵展露一抹天真笑容：「幸好哥哥提醒及時，否則，我就危險了。」他微微歪頭，目光再次轉向沈煙：「你是特意將我的美妾送過來給我的嗎？」
秋淵：「……」
沈煙：「……」
沈煙不合時宜地想，無論是矮他接近一個頭卻想要背他抱他的秋淵，又或者是只到他肩的柳行，他們在說這種話之前或許需要再長個身高。
秋淵鬆開沈煙的手腕。
沈煙鬆了一口氣。
柳行稚氣未脫的小臉笑得越發純真，他說出的話卻充滿了攻擊性：「我或許可以教教你，別人的東西不要觸碰。」他雙瞳嗜血，他甜膩的聲音隱含不詳：「否則，會死得快。」
灰色沙塵翻湧，越來越多的沙塵凝聚，朝著防禦界衝撞。
防禦界瞬間崩塌，柳行身形靈巧地跳躍，避開空中所有的灰色沙塵。
周遭空氣陡然變熱，一層層看不見的熱浪朝秋淵席捲。
秋淵左右閃躲，熱浪所過之處周遭所有雪瞬間融化，地面一片水跡。
不遠處漫不經心朝著他們行來的柳逐月腳步頓住，他雙瞳微眯，看著秋淵的目光閃爍著濃濃殺意。
沈煙將眾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秋淵。
柳行很強，他不是秋淵的對手，柳逐月比秋淵要厲害，不過……
這對兄弟即便一起，打贏秋淵並不難，難的是他們無法留住他。
二對一，現在是最適合逃亡的時候。
沈煙向後退幾步，無形的神力將他包圍，緩慢將他融入夜色中。
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進行。
柳逐月眉頭微皺，雙瞳四處掃了眼，沈煙的氣息徹底消失了。
秋淵與柳行進行第二次碰撞，彼此推開一段距離，二人同時朝著沈煙原本所站的地方看去——
什麼都，沒有？
兩人目光四處搜尋，卻一無所獲。
秋淵面沉如水，雙手握緊成拳，尖銳的指甲刺入他的手心。
小少年有些不高興，他其實很想問沈煙，他是否很厲害？
他歪頭看向柳逐月：「哥，我的美妾呢？」
小少年又問：「哥，我怎麼，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了？哥，你看到他了嗎？」
柳逐月：「不知。」
小少年疑惑，大眼滿是不解：「哥，他不是虛有其表的花瓶美人嗎？」他最喜歡的那種，什麼都不會，只有一張臉好看。
柳逐月眼皮微掀，他微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普通人？」
小少年皺眉：「嗯，他給我的感覺就是普通人？」
柳逐月：「所以你認為，普通人能夠在一群人的追蹤下，逃得了無蹤影？」
小少年：「……」
秋淵目光冰冷地看著柳逐月兄弟，戾氣在胸口瀰漫。
他感到憤怒，想要毀掉一切，但是本能在提醒著他，不能這樣做，不能重蹈覆撤。
重蹈覆轍？
為什麼？
為什麼是重蹈覆轍？什麼覆轍
他曾經做錯過什麼？
不對，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將那個人找出來。
先將那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看起來像是普通人卻擁有治療術給找出來。
秋淵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