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奈何這盡職盡責的門衛,板著一張撲克臉,面無表情,不為所動,就跟某個地方的臭石頭一模一樣。還真是應了那句古話,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碰見這樣不識時務、不解風情、軟硬不吃的主,安若溪也有些泄了氣。
眼看著身後的柳灼蘿氣勢洶洶的追了來,她本來已快被磨盡的耐心,重又燃燒了起來。
眼珠一轉,安若溪的主意還沒來得及打定,卻聽那柳灼蘿比她還先開了口。
「哼,沐凝汐,被堵在門口了吧?你不知道,王爺的書房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的嗎?沒有王爺的命令,就連我都不敢,更何況是你?」
追上來的柳灼蘿,氣都顧不得喘一口,便迫不及待的諷刺道。眼瞧著安若溪被擋在門外,頗有一雪前恥,揚眉吐氣、幸災樂禍的架勢。
「我進不去有什麼稀奇?倒是柳姐姐你……說了半天,還不是一樣不敢進去?我還以為像柳姐姐你這樣的人,會有不一樣的待遇呢,看來不過如此。」
氣定神閑的揶揄著她,安若溪一點也不惱。若是能將她激的闖進去,那就更好了。
那柳灼蘿挖了個坑,結果還是把自己埋了進去,簡直是說不出的懊惱。
「沐凝汐,你少得意,等待會兒王爺出來了,看你還笑不笑的出來!」
她尖利的嗓音,不覺又提高了幾個分貝,安若溪故意皺了皺眉頭,還想揶揄她幾句,卻聽得一個凜冽陰鷙的話聲突然響起。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轉首,安若溪便看到不遠之處的淳于焉,他身邊還伴著蘇苑莛。
誇張著委屈的喚了一聲,那柳灼蘿如遇救星,花蝴蝶般的掠過安若溪的面前,向淳于焉奔去。
「咦?原來蘇姐姐也在這裡啊?柳姐姐適才還跟我說,王爺的書房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的,就連她都不敢,嚇得我一動都不敢動,真心羨慕蘇姐姐你啊……」
安若溪心中一動,情知這個柳灼蘿一開口,就是一番攪不清的風波,遂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突然出聲道。
如願以償的見到那柳灼蘿突的停了下來,望向蘇苑莛的眼神,當真是又氣又妒。
安若溪得逞的一笑,不經意的卻迎向蘇苑莛投射過來的目光,雖貌似只是極輕淡的一瞥,但其中說不清的意味,諱莫如深,安若溪的心,莫名的一沉。
尷尬的一笑,安若溪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她並不是有心要挑撥柳灼蘿與蘇苑莛之間的關係,不過是想藉此轉移柳灼蘿的注意力而已,省的她又在這裡添油加醋,火上澆油。所以在面對蘇苑莛之時,便不免有些小小的內疚。
將目光移開,一擰頭,安若溪的呼吸,卻不由的一滯。但見那淳于焉的眼神,不知從何時開始,便黏在自己的身上,那灼灼而冰冷的眸光,似要將自己抽筋剝骨一般,安若溪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柳姐姐,凝汐妹妹,你們怎麼會在這裡?」蘇苑莛柔媚的聲音,適時的響起。
「憑什麼你可以在這裡,我們就不可以……」一聽她開口的柳灼蘿,更覺有氣,尖聲搶白道。
蘇苑莛驀然噤聲,微微低下頭,如被欺負且隱忍的大家閨秀。
淳于焉輕憐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緊接著眸光一厲,卻是掃上了聒噪的柳灼蘿。
「沒有本王的命令,誰允許你們擅闖書房的?」冷硬的聲音,卻比那話的內容更加傷人。
他對蘇苑莛的維護,再明顯不過。柳灼蘿只覺心底一片委屈。
「好,我走。」
狠狠瞪著那嬌怯柔弱的蘇苑莛,柳灼蘿一咬牙,撂下這麼一句話,本應拔腿就跑,終是猶未死心的望向淳于焉,卻只見他涼薄的目光,不為所動,心不由的一涼,一跺腳,又氣又怨,掩面跑了。
安若溪沒承想這麼容易就把柳灼蘿給氣走了,好笑之餘,卻不免有些感慨。好好一個女子,卻被這樣一個男人吃的死死的,為他痴,為他纏,為他怨的,何苦來哉?
安若溪就想不明白了,左看右看這淳于焉,除了生著一副天妒人恨的臭皮囊之外,哪還有什麼地方,值得人為他爭風吃醋的呢?
淳于焉的目光停留在女子的身上。她瑩白如玉的小臉,閃爍著慧黠的流光,如小陰謀得逞的笑意盈盈,卻又兀自帶著一絲的慨嘆,一絲的恍惚,那樣的神情,令人為之迷惑。
蘇苑莛靜靜立在一旁,眸色瀲灧,晦暗未明。
「凝汐妹妹,你到這裡,是找王爺有什麼事情嗎?」
親昵柔和的聲音響起,如同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蘇苑莛款款相問。
安若溪回過神來,想到適才將火引到了她身上,仍是有些尷尬,咧開嘴笑了笑,剛想開口,卻聽得淳于焉那貨的聲音極其討厭的響起。
「擅離涼歡軒,看來你是覺得,本王罰你的丫鬟罰的還不夠嚴重!」
冷戾的話語,帶著濃烈的威脅,以及絲絲莫名的惱意。
本來安若溪來找他,還打算心平氣和的跟他擺事實,講道理,哪知她什麼話還沒說,就被他毫無節操的威脅,火蹭的一下,就竄了上來。
「請問si王爺,我是你的囚犯嗎?涼歡軒是焉王府的監牢嗎?你憑什麼把我圈在那裡,不讓出門?還有,腿長在我身上,愛走哪兒走哪兒,跟其他人沒有關係,你也不用借題發揮,找籠晴的麻煩……」
連珠炮似的將自己的不滿倒了出來,安若溪心口還是堵著一團氣,他還敢跟自己提,想到陸籠晴被打的仍未愈的屁股,她就咬牙切齒。
「對了,還有,連大哥不就是幫我提了兩桶水嗎?好歹我也是挂名的si王妃,難道讓我幫我干點活都不成?你為什麼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罰他啊?」
如刀似箭的目光,驀地射向那喋喋不休的女子。
「夠了。」凜冽的聲音響起,隱忍的暴怒,一觸即發。
安若溪住了嘴,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瞧向面前如黑面虎的男人。
「你來找本王,就是要替那個連亦塵打抱不平的嗎?」
一念及此,淳于焉只覺一團火,從心口直燒了上來,這莫名的惱恨,來勢洶洶,下一瞬,他粗糲的大掌,已經扣上了安若溪細長的脖頸,帶著隨時可將其立斃於掌下的力度。
「啊……」安若溪驚呼未定,便覺脖頸一疼,呼吸一滯,就說不出話來了。淳于焉的嗓音卻在頭頂盤旋。
「沐凝汐,你是真失憶,還是裝糊塗?你是不是真的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連亦塵又是什麼身份?你們竟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你來我往,關係曖昧!本王何止要罰他,你信不信,就算本王現在要了你二人的命,也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
被他掐住的脖子,隨時都會有斷掉之虞,胸腔之中的空氣正迅速的被逼迫著逃竄出去,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出於求生的本能,安若溪拚命的敲打著那行兇作惡的大掌,但落手之處,只覺渾身上下軟綿綿的,使不出半分的力道。
淳于焉冷峻邪魅的臉容,近在咫尺,安若溪甚至能看到他深如寒潭的雙眸中,倒影著自己垂死掙扎的身影。腦中靈光一現,想起的竟是昨日他輕薄的舉止。
「淳于焉,你這是在……吃我和連大哥的醋嗎?」
艱難的從口腔中擠出這幾個字眼來,斷斷續續,氣若遊絲。
蚊吶一樣的聲音,卻如一塊千鈞巨石,從天而降,落入暗流洶湧的湖泊之中,驚起一灘灘駭浪。
扼住她喉嚨的大掌,手勢竟不由的一頓。蘇苑莛如畫的眼眉,隨之一跳,心中一沉。
感覺到鉗制在自己頸上的禁錮有些鬆懈,安若溪使出吃奶的勁力,霍得一下,撥開了那微涼的大掌。
大片大片的空氣,迅速的鑽進已近空虛的肺腑之中,嗆得安若溪咳嗽連連,眼淚都快出了來。哪還顧得旁人的反應。
淳于焉停在原地,右手半開和的垂著,掌心之處,還殘留著她脖頸上的溫度,連常年握劍形成的厚繭,似乎也沾染了那滑膩的皮膚觸感,似癢似麻。
面前的女子,蔥白般的玉手,捂著細長的脖頸,還在虛弱的咳嗽著,一張一合的小嘴,氤氳了唾沫的濕意,紅潤如熟透的櫻桃,鮮艷欲滴。淳于焉的呼吸竟是一緊,這一剎那,衝進腦海里的,竟儘是昨日他與她唇舌廝磨的旖旎。
連一旁的蘇苑莛,諱莫如深的眼眸,緊緊的黏在他的身上,都沒有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