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將目光一撇,不再看他,安若溪在心底狠狠的給自己打了打氣,然後默念了幾句「不怕不怕」,說干就干,大手一揮,就試圖從擋在面前的那兩個崑崙奴中間穿出,但那兩具龐大的身軀,就像是一堵銅牆鐵壁一樣,將她死死的困在裡面,逃不掉,飛不過。
淳于焉凝著那個不知畏懼的身影,當他初初聽到從她的口中吐出「那我休了你……」幾個驚世駭俗的字眼之時,一股莫名的憤怒油然而生,似魚刺鯁在喉嚨,咽不下,吐不出。
但他究竟在意的是什麼,卻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這陌生而強烈的感覺,讓他煩躁。
斂去一切不該有的情緒,淳于焉眸色一戾,射向安若溪。他倒想看看被卑賤之人毀去清白的她,還如何在他面前張牙舞爪!
「沐凝汐,本王看你是真的撞壞了腦子……從你踏進焉王府的那一刻起,你就沒有選擇的權利……你放心,過了今晚,就算是你跪在本王面前,本王也決計不會留一個不貞的女人在府里的,到時本王就可以趁你的心如你的願休了你,把你掃地出門!」
殘忍一笑,淳于焉的目光不再停留在面前的女子身上,轉首吩咐道:「好好伺候王妃娘娘就寢。」
冷酷狠戾的話語,似從十八層的地府而來,不帶一分一毫的感情。
安若溪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其中一個崑崙奴的身子已經壓了過來,那壯碩如蠻牛的軀體,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如同附骨之蛆,安若溪可以清晰的聞到由他身上傳來的一種類似於腐屍的惡臭,讓她深深的厭惡以及恐懼。
任安若溪拳打腳踢,任她撕心裂肺,所有的反抗,都好似石沉大海。
隨著裂帛之聲清亮而凌厲的響起,安若溪只覺胸口之處驀地一片冰涼,竟是前襟的衣衫掙扎間已被撕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突然呈現的春光乍泄,讓兩個崑崙奴愈加的興奮,如銅鈴般的濁目,直盯在那白皙的肌膚之上,此刻就像沙漠里旱季的禿鷲驀地見到獵物一樣,發出森森的綠光,恨不能將眼前的女人按在地下,拆骨入腹般;粗重的呼吸一聲緊過一聲,在緊繃的空氣中異常清晰;喉嚨間不斷發出一陣陣咕咕的吞咽聲,像山洪亟待爆發。
安若溪死命的抱緊雙臂,卻仍無法阻止危險的靠近。絕望似潮水一般迅速的由瞳孔一直淹沒至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淳于焉事不關己的眼眸之中,不期然的掠過一抹精光,在見到那裸露在外的肌膚之時,雙手竟不自覺的狠狠握緊,當意識到了這一點,卻又毫不留情的鬆開。目光涼涼的繼續冷眼旁觀。
「走開……」
鐵鎚般的大掌,一寸一寸的向自己襲來,安若溪忍住胃裡的抽搐,下意識的拚命搖著頭,腳下早已無路可退,只在機械的挪動著步子,如同電量不足的玩偶;嘶啞的嗓音,無力的警告著,細細淺淺的聲線似受傷的小動物的嗚咽。
「王爺,奴婢求你放過娘娘……」
一直噤聲的陸籠晴,看到這裡,再也忍不住,任由跪著的膝蓋爬到淳于焉的面前,一邊拚命的磕頭,一邊不住的苦苦哀求。
淳于焉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瑟縮在角落的女子身上,那一雙澄澈透亮的眼眸,此刻已經因為深深的恐懼籠上了一層水汽,似隨時都會有晶瑩的淚珠從其中滑落……
他一直想要摧毀的她的倔強,正迅速的從她眼睛里失去,得償所願,淳于焉知道自己應該感到痛快,但為什麼,此情此景,此時此刻,他竟覺得如此的刺目,如此的憤怒,以及心底深處那一抹不知從何而來的隱痛呢?
這樣不請自來、不受控制的情感,太過危險,讓淳于焉莫名的不安,他絕對不可以讓這樣的不速之客侵擾到自己,絕對不可以。
將眼眸果斷的從安若溪的身上移開,然後落在那不斷叩首求情的丫鬟身上,一腔怒火與煩躁,順勢盡數的遷怒於她。
「滾開!」
黑色燙金馬靴,一腳踢在跪倒在地的丫鬟的胸口,這一下,淳于焉倒用了五分的力道,但見
那陸籠晴的身子,直直的撞在門檻之上,撲通一聲,發出沉悶的動靜。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正在上下其手的崑崙奴一震,眼瞧著王爺的暴怒,雖與他們無關,但一時之間倒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籠晴……」
恍惚的喚著陸籠晴的名字,安若溪眼睜睜的瞧著她驀地噴出一口鮮血來,此刻那單薄的身子痛苦的蜷縮在地,發出微弱的呻吟之聲,生死未明,一顆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擊打了一下,悶痛悶痛的內疚,從胸口之處漫延開來,幾乎不能呼吸。
她很想跑過去看看她究竟怎麼樣了,但面前的崑崙奴,就像堵著兩道銅牆鐵壁,將她的雙足困死在這無法掙脫的牢籠里,連帶著她生命中所有的希望,都似要溺斃在這裡。
淳于焉並不在意一個賤婢的死或生,凜冽的目光,如猝了世間最毒的毒藥的利劍一般,射向不遠之處的女子身上。
大片未明的浮光迅速的在淳于焉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掠過,似矛盾、似掙扎、似迷惑,最後卻只剩下冷酷與決絕。
「繼續。」
涼薄的唇瓣,輕巧的吐出兩個字眼來,宣告著安若溪不能逃脫的命運。
抬眸,安若溪的目光似穿過千山萬水,無限蕭索,凝向不遠之處的男人,卻惟見他冷酷殘忍的側臉,如冰冷的石頭一般,不帶一分一毫的情感。
內心深處一直還隱隱維繫著的一線希冀,在這一刻,漸漸的支離破碎。
崑崙奴粗重的喘息之聲噴洒在頸間,像一柄柄鈍重的利器剮在皮膚上,似隨時都會被他們吞下腹中;重傷昏迷的陸籠晴還躺倒在地,吐出的鮮血早已染紅了大片的衣衫……
她是為了救自己才落到如此下場,是她連累了她……
強烈的悲憤與內疚在安若溪的心底交互衝撞,如吸了水的海綿,迅速膨脹,漫延至全身的每一個角落,si肢百骸像是被人扔進了冰凍三尺的寒潭裡,手與足皆是寒涼刺骨。
在這一剎那,安若溪突然覺得這裡發生的一切都變得如此的恍惚、麻木與不真實,就如同陷入一場噩夢,任憑她拼了命的想要清醒,結果還是無法逃脫。
瞳孔里的光,漸次的熄滅,眸底無限心灰意冷。
清冽的嗓音驀地響起,許是此刻她渾身上下冷凝的氣勢太過強烈,讓急欲將整個軀體壓在她身上的崑崙奴不由的一頓。
安若溪伸手扯了扯身上早已破敗不堪的衣衫,望向淳于焉的眼眸,淡然而無畏。
「淳于焉,你做這麼多,不外乎就是想要我的性命,既然如此,那你索性一掌打死我好了,倒落個乾淨利落……」
心平氣和的說出這一番話來,安若溪只覺今日若是真的要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受盡折辱,那麼她寧肯被他一掌打死,一了百了。
反正她原本就不該屬於這個時代,說不定死了之後,倒可以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里去呢。
只是,這無可奈何的樂觀,連她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在跟誰賭氣,還是一種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棄,不過如今的形勢,卻也無關緊要了。
淳于焉深不見底的寒眸,如尖銳的釘子一般落在安若溪的臉上,似乎要透過她倔強坦然的瞳孔,直望到她的靈魂里去一樣。
安若溪無懼的迎向他的目光。
靜謐的空氣,只有或輕或重的呼吸之聲,連綿起伏,突兀而清晰,緊繃的危險,一觸即發。
淳于焉望著那澄澈透亮的眼眸,被挑戰的權威,惱怒與恨意像煤油驀地澆到熊熊燃燒的烈火之上一般,迅速的漫延開來。
「一掌打死你?」
如同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一般,淳于焉冷笑一聲,邪魅而殘酷:「本王怎麼捨得讓你就這麼便宜的死去?」
「本王說過,一定會讓你生不如死……而現在,僅僅是個開始……」
陰鷙沉鬱的話音,彷彿來自幽暗不見天日的地府,一字一句,皆如根根尖銳的毒針,射向安若溪搖搖欲墜的希望,把她僅存的一點期待也毫不留情的毀去。
安若溪定定的望向不遠之處的男子,他是如斯的冷酷與無情,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生殺予奪,頃刻間便可置人於死地。
這樣一個男人,大抵是沒有心的吧?
「生不如死嗎?」
嘴角輕輕的扯出一個弧度,安若溪突然覺得很可笑。
回想自穿越以來發生的種種,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