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9 章 二重身(61)
雪人的確是人……但貌似又不是,非要準確形容的話,它應該就跟某些驚悚故事裡的狼人一樣,而魏豪看見的這個,是「熊人」。
沒錯,熊人!
和熊一樣龐大壯碩的身體。
它有熊的腦袋,頭部及耳朵兩側覆蓋了厚厚的黑色毛皮,鼻子嘴巴耳朵都是熊的形狀,但是眼睛和臉部的皮膚卻是人類形態。
身體也是,同樣覆蓋了厚厚的黑熊皮毛,只是它的皮毛過於長了,長長拖到地上。
它的手腳卻都是人類手腳,但是手腳都長得特別肥碩巨大,像小巨人的手腳。
它看起來實在是怪的很,似熊非熊、似人非人,如同某個人類和一頭熊融合在了一起。
魏豪沒有預料,被這雪人古怪的形象震懾了一下。
好在魏豪倒也不是一般人,鏡世界他去過,裡面的怪物也見過幾個,鏡妖那副見鬼的模樣都沒把魏豪嚇到。
而雪人和鏡妖相比,長得還算「端正」的。
因此魏豪只是稍有停頓,隨後掏出軍刀打算和雪人近身肉搏。
「小婉,我來引開它!你找機會逃跑!」魏豪匆忙間對何婉叮囑一句,就和雪人搏鬥起來。
魏豪自然不是雪人的對手,雖然魏豪因自家爺爺的事件而繼承了部分鏡妖能力,這使得魏豪的身體素質異於常人,但要和雪人搏鬥,還是差了些許。
只見魏豪拿著軍刀一頓氣勢洶洶的揮舞,但毫無用處,他連雪人的皮毛都削不下兩根。
魏豪自己也預料到了這一點,雪人連子彈都打不死,刀子又有什麼用?給它撓痒痒嗎?
相反,雪人的力量卻十分驚人,它雙手握拳對著魏豪一下下地猛捶,迫使魏豪像猴子似的靈活躲來躲去。
別看魏豪躲得仿若遊刃有餘,實則驚險萬分,雪人一拳頭掄下來,即使砸空了砸在地板上,整個樓層都因為它的敲擊而發出咿呀的聲響。
若是多捶幾下,這棟建造了有十幾年的老樓層怕是當場倒塌了。
魏豪不敢想象,雪人的拳頭落在他頭上,他說不定會直接變成一灘肉泥。
戰鬥進入白熱化,火光電石間,魏豪抬頭看準了雪人的眼睛。
他認為雪人臉上那點沒有被皮毛保護的地方,尤其是它的眼睛,可能是它唯一的弱點。
不過雪人實在太高大,起碼有兩米至三米高,腦袋頂在天花板上,魏豪得仰望它,以它的高度,魏豪想用刀子戳它眼睛,似乎不太可能。
但魏豪仍然差點成功了,因為他使了一手很驚險刺激的小技巧。
在和雪人幾番交手過後,魏豪特意選擇了一個絕佳時機,原地不動等雪人主動攻擊自己。
果然,雪人見魏豪動作停頓,立刻一拳頭朝著魏豪腦門上敲過來。
而魏豪則在那一刻,使出全身力氣做出瞬間反應,閃身躲開雪人錘擊,隨後整個人起跳,踩著雪人砸下來的胳膊當跳板!
二次起跳,夠到合適的距離后,魏豪迅速用軍刀猛刺雪人的眼睛。
儘管如此努力,但魏豪還是慘敗了,這雪人的反應速度比魏豪想的還快。
在即將成功的那瞬間,雪人發出哼哼的嚎叫聲,並且用另外一隻粗壯的手臂猛地橫向拍過來。
這直接把空中起跳的魏豪給拍飛了,魏豪整個人被拍到了一邊的牆壁上!
被重重砸在牆壁上,冷不防大力磕到了腦袋,魏豪被砸得頭暈目眩意識模糊,身體從牆壁上滑到了地板上,再起不能。
他在渾噩朦朧間,意識到何婉居然還在他身邊,她還沒有跑……
其實也沒地方跑,因為魏豪和雪人就堵在這麼狹窄的走道里搏鬥,何婉根本無法繞開他們倆。
魏豪倒地了,何婉只能六神無主地跪坐在魏豪身邊,她用冰涼的手放在他身上,就像一朵冰冷又脆弱的雪花貼著他。
「小婉……」快跑!
魏豪張嘴想對何婉說話,他腦袋被磕得厲害,似乎腦震蕩了,暈眩得不行。
也因此,他的身體也變得十分軟弱無力,想起身又站不起來,四肢不受控制。
甚至魏豪都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把話說出口,明明現在不是暈頭轉向的時候,明明他應該立刻站起,繼續保護好何婉的。
只要是為了何婉,魏豪深信自己可以所向無敵。
「魏豪……」何婉慌亂又難過地叫了一聲魏豪的名字,緊接著她又「啊!」地驚叫一聲。
原來是雪人大步流星走過來,伸出粗壯手臂,把何婉整個拎起來。
何婉體型嬌小,雪人在她跟前真的就和巨人一樣,雪人一隻手就能摟住何婉的腰腹部把她抱起來,然後抗到自己肩膀上。
「寶……寶貝……」雪人抓到了何婉,這一刻,這怪物竟然開口說話了!
它用嘶啞古怪的聲音發出愉悅的聲調:「抓到了……寶貝!」
「藏起來……」雪人似乎高興的要命,差點沒在狹窄走廊上跳起來,「把寶貝……藏起來……」
說罷,雪人背著何婉轉身就走,它用自己的大腳丫子大步踩在地板上快速走向樓梯間。
也不管身後被它拍成腦震蕩的魏豪了,雪人就是一副拿到了好東西就要迫切回去藏起來的架勢。
在雪人走後不到五分鐘,魏豪終於從腦震蕩的餘波中恢復過來。
魏豪這副遺傳了鏡妖些許能力的身體果然還是比常人要強許多,普通人要是受了雪人那一擊,怕是要在病床上躺個十天半月。
可魏豪卻很快爬起來,他剛才腦袋和內臟受到一些衝擊,骨骼都在咿呀作響,無奈暫時失去行動能力,還好休息片刻就能找回狀態。
緩過勁的魏豪一邊咳嗽一邊起身,抓起曾被自己因為上彈太慢而扔到一邊的獵丨槍,搖搖晃晃循著雪人的足跡跟了過去。
他一路下樓,發現雪人已經帶著何婉出了旅館大門。
在外面的風雪把雪人遺留的足跡徹底淹沒之前,魏豪沒有猶豫,也無力顧及其他,抬腳踏進冰雪之中,跟了上去。
至於路雲哲,早就在躲過雪人後便離開了旅館,不知去向了。
時間回現在,凌衣秋禮英等四人正圍繞著獵人小屋為中心,部署專門抓捕雪人的「陷阱」。
抓雪人是件麻煩事,主要凌衣等人不知道雪人巢穴在哪裡?更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出現?
雪人帶著何婉往偌大的森林裡一藏,只要它不想出來,凌衣他們總不可能在獵人小屋守株待兔等上數個小時等它現身吧?
二重身這個副本,時間限制總共就十小時,從早上到現在,斷斷續續各種事情處理下來,現在已經過去一半時間了。
留給凌衣的時間並不多。
所以凌衣知道自己不能在獵人小屋守株待兔,得主動出擊。
因此凌衣開始部署計劃了,在給幾個人分配好任務后,凌衣首先說:「在抓雪人之前,我們先整理幾個重點。」
「什麼重點?」其他人順著話問。
凌衣道:「經過之前的討論,我們都知道雪人有兩個特性,第一它很怕火,我覺得怕火這點是雪人作為野獸的特性。」
「第二,雪人還害怕和鏡妖相關的人和事物,例如魏璟和魏豪,雪人看到這倆人就會飛快跑路,這無疑證明了雪人對鏡妖勢力是忌憚的。」
「並且從鏡妖手裡逃脫的五年間,雪人似乎一直安分守己沒有興風作浪,除了偶爾偷旅客的財物以外基本無所事事,至少有段時間它很安靜,如果它作妖,鏡妖肯定老早就派人去抓捕這傢伙了。」
「如此安分守己、一直躲著鏡妖勢力的雪人。」
「卻在前陣子突然發難,忍著恐懼,先是盜走了獵人小屋裡鏡妖的詛咒鏡,然後又在魏豪明明在場的情況下,當面把何婉擄走了。」
凌衣歪著腦袋說:「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不過我覺得雪人確實就只把老闆娘何婉給擄走了,至於為什麼魏豪也跟著不見了,估計是他獨自一人跑去追擊雪人了吧。」
秋禮英在一邊開口:「那路雲哲呢?」
凌衣就笑道:「那貨不用管,死了最好。」
凌衣話鋒一轉繼續說:「總之,我覺得雪人此次一反常態,肯定是有原因的……雪人的背後,說不定有人指使它幹了這些事情。」
「偷獵人小屋裡的詛咒鏡、帶走何婉,都是有人在背後指使雪人這麼做。」
凌衣這種猜測倒是引起了魏璟的疑慮:「這怎麼可能?雪山上來來回回人就我們這幾個人,除了鏡妖,還有誰能指使一個怪物?」
凌衣搖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有這種感覺而已。」
「只有這種猜測能解釋雪人為何突然一反常態,一個喪失了陽魂只會遵循本能的怪物,它是不可能違背自身恐懼去強行接觸它害怕事物的。」
「它之所以敢偷鏡子外加擄人,毋庸置疑是有幕後人在指使。」
凌衣隨後還說:「不過究竟是誰在指使雪人,我們暫且不談,反正就先做出這樣一個假設。」
「雪人依據幕後人指使抓走何婉,現如今,它肯定已經把何婉帶到自己的藏寶地里藏了起來,或者說,它把何婉交給了幕後人。」
凌衣說到這裡,頓了頓,又道:「剛才我說過,魏豪大概率獨自一人追著雪人的足跡,想把何婉搶回來。他非常喜歡何婉,雪人當面把何婉帶走,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雪人如果注意到魏豪在追蹤自己,那麼雪人把何婉藏起來后,說不定會出來對付魏豪,為了捍衛自己的領地。」
「總之,這次我們的行動除了抓雪人,最好還要找到魏豪,魏豪估計也在這片樹林里遊盪,我們不能讓他出事。」
「以上,就是我們這次行動需要注意的重點,你們準備好了嗎?」
眾人跟著凌衣的話語點點頭:「準備好了。」
「那就行動吧!」
四人個便四散分開,開始在樹林里各自展開行動。
由於系統第一個主線任務獎勵了特製雪鞋這種跑圖利器,大大提升了他們四人小隊的機動性,所以凌衣打算物盡其用。
首先他們四個人會以獵人小屋為中心,在周遭的樹林里進行擴散式搜索。
當然,他們不可能把整個雪山都搜一遍。
儘管有雪鞋提供的機動性,但由於森林地形樹木繁多,障礙物也多,活動起來快也不快,想把整個雪山都探索一遍,沒一兩個小時根本做不完。
他們不知道雪人的老巢究竟在哪裡,地毯式搜索實在太慢了,所以凌衣玩了一招引蛇出洞。
之所以讓幾個人分開探索,是為了擴大活動範圍,然後讓四人分別在獵人小屋的周邊投放「誘餌」。
誘餌是用來吸引雪人注意力的。
最好是那種雪人一看到就按耐不住誘惑,想上前去拿的物件。
然而什麼樣的誘餌才能吸引住雪人?這個問題讓人犯難,大伙兒也對此進行了一番短暫討論。
之前魏璟跟凌衣說過,雪人有偷東西的習慣,它喜歡偷旅客的各種小物件。
索性凌衣便叫魏璟試著總結一下雪人偷過的東西,好從中篩選出雪人可能喜歡並且見到就想拿走的東西。
然而這個要求卻叫魏璟很頭痛。
因為旅客丟失的物品都是很常見的物品。畢竟,許多人長途跋涉來雪山上遊玩,客人們身上肯定不會攜帶什麼花里胡哨、沉重且麻煩的物件。
因此丟的無非就是水杯鑰匙、錢包硬幣、手機眼鏡之類……這些幾乎所有旅客身上都會有的物品。
這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凌衣叫他總結……這還能怎麼總結啊?
凌衣知道魏璟為難,於是給了他一點提示:「雪人偷了旅客那麼多東西,那些旅客難道就沒採取過什麼措施嗎?比如試著把丟失的財物找回來,或者提前防範,防止物件被偷?」
凌衣這麼一說,魏璟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了。
魏璟敲著自己的腦殼思考,還真讓他想到一件事。
魏璟提高音量說:「硬幣……他們總是丟硬幣!」
凌衣抬眸盯著魏璟,示意他繼續說。
魏璟道:「如你所說,旅客丟東西這件事很常見,常見到都變成類似那種都市恐怖傳說一樣的談資了。」
「可能有些人真的相信森林裡的熊在偷東西,也有些人卻覺得無非就是遊客太多,有扒手發現生財之道了。」
「而且來這裡旅遊的除了少數人,大部分都是導遊組團、帶團隊來的。熟練的導遊一年到頭會帶幾百個不同的隊伍。」
「旅客們一年下來可能只來我們雪山一次,導遊卻可以來返十多次。」
「很多導遊都是這裡的常客了,他們經驗豐富,清楚知道雪山上客人總是丟東西的奇怪現象。」
「大部分良心導遊肯定每次都要提醒遊客們各種注意事項,比如保管好貴重物品,不單獨行動、不脫離隊伍、保障安全等等。」
「針對那些想去森林裡探險、想去看那個有名的獵人小屋觀摩的遊客,那些導遊還會額外添加一個特別的注意事項,導遊們說:如果你們真想去森林裡逛,且在森林裡不幸遇到奇怪現象,就立刻往地上撒一把硬幣,能消災。」
凌衣聽到這裡不免迷惑了起來:「扔硬幣,消災?」
魏璟點點頭:「是的,因為雪人偷東西這事情太頻繁太常見,導遊們索性把這件事也當成了吸引遊客的一種策略。」
「來這的遊客不少都是被雪山流傳的獵奇故事給吸引過來的。」
「大家都抱著一種逛鬼屋般的獵奇心態來這座山上遊玩,於是導遊們也投其所好,想出各種能增加這段旅程中驚悚體驗感的策略,投幣消災貌似就是其中一種。」
「我不覺得丟幾個硬幣就能嚇退雪人,雪人畢竟對於普通人類來說依然是個危險的怪物,但雪人在山上遊盪的這些年裡,貌似還真的從未襲擊過遊客,一次都沒有。」
凌衣聽明白了,點點頭道:「所以那些客人們丟的最多的物品,其實是硬幣,對吧?」
魏璟思索著道:「要這麼說確實是這樣沒錯,這個丟硬幣的風氣在很長一段時間還蠻流行的,我每次被鏡妖放出來都會見到旅客丟硬幣的情況。」
凌衣明白了,他笑道:「很好,你總結的非常好。」
凌衣又說:「既然知道了投幣消災這件事,那我們就把硬幣當做吸引雪人上鉤的誘餌吧。」
魏璟聞言愣住了,不解道:「等等!硬幣只是遊客信了莫須有的傳言而到處亂扔的東西,應該不算是雪人喜歡的物件吧?你確定扔幾個硬幣雪人就會上鉤嗎?」
凌衣反而信心滿滿道:「就是因為遊客肆無忌憚的扔,所以雪人才會毫無顧忌的撿啊。」
「你也說了,那些旅客扔硬幣的風氣很流行,而雪人又有強烈的收集欲,這些被隨便丟在地上的硬幣能輕易且不假思索地拿到手。」
「我們一路走來走到獵人小屋,地上也沒看見有什麼硬幣之類的雜物,雖然不排除是被落葉和積雪掩蓋了,但我認為,雪人很大概率是只要看見地上有硬幣,就會去撿的。」
「不必擔心風險,還能滿足慾望,雪人肯定會撿。」
凌衣這麼說貌似也沒錯,魏璟聽了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大伙兒議論了幾句,就決定把硬幣當做引誘雪人的誘餌。
而且硬幣這東西凌衣背包里有,不是普通的硬幣,而是金幣和銀幣,真金白銀做成的錢幣,即使在昏暗環境下也閃著光的那種。
之所以凌衣背包里有金銀幣,還是向方天語學習的好習慣,凌衣現在會在背包里準備一些普通道具,即沒有主神力量加持的普通物品。
像是普通的梯子繩索、五金工具、衣服帳篷等等。當然還有錢,現實世界會用到的各種錢幣,各個國家流通的錢幣,凌衣也都準備了。
永生園什麼樣的副本都有,一想到也可能會穿越到類似古歐風格的環境里,凌衣便也準備了金幣銀幣,當然還有天丨朝古代用的銀兩金條。
由於金幣和銀幣比較亮眼,看起來更加充滿誘惑力,凌衣決定用它們作為引誘物。
還別說,這些在現實世界里值錢的「錢」,到了永生園就一文不值了,一千積分能兌換一大把,凌衣拿出來的這些金銀幣,除看著漂亮以外,真正價值和石頭無異。
凌衣把金銀幣分給眾人,叫他們以獵人小屋為中心,一枚一枚往外扔,中間隔個一兩米的間隔。
只要有一條金幣路能吸引到雪人,一路撿幣的雪人最終會被引導至獵人小屋,最後它會去偷取放在小屋裡的鏡子。
等它偷了東西準備回去時,凌衣等人就可以跟在它屁股後面,跟去它的老巢了。
計劃是這麼個計劃,但魏璟似乎對此很是心痛,他捧著凌衣給的金幣啃了啃,發現是真金做的,頓時露出了便秘一樣的神情。
人都派出去了,誘餌也一個個投放了。
金銀幣本來就很亮眼,加上森林有樹枝樹冠的阻擋,天空落下的雪花無法抵達地面,地上自然沒多少積雪,刻意找位置投放的話,不必擔心硬幣會陷在雪裡看不見。
凌衣等人撒好幣后,拿著火把在附近四處遊盪一陣,敲敲打打弄出點聲響以及大範圍的痕迹來引起雪人的重視。
然後四個人就可以躲起來了,凌衣要求他們爬樹躲在樹榦上,用望遠鏡四處觀摩。
其中魏璟的身體衰弱不好爬樹,他是由石灼提前幫忙送到樹上去站崗的。
還別說,在等待了大約十分鐘左右後,很快傳來了捷報,又是石灼,他在通訊器里對凌衣輕聲說:「有動靜了。」
除開金銀幣和望遠鏡,凌衣還給幾個人分配了迷你通訊器,微型耳機和微型麥克風,耳機塞一隻在耳朵里,麥克風別在領口就能通話。
不過石灼報告說,他只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一閃而過,其餘的就沒有了,也沒有發現雪人有上鉤撿幣的行為。
通訊器是共同的,魏璟也聽到了這份報告,在通訊器里說:「不上鉤,難道沒用嗎?」
「耐心點,這只是個開始。」凌衣對石灼道,「石灼報告下你看到黑影的方位。」
「西北方向,黑影往西邊跑了。」石灼說話越來越流暢了。
他們四個人其實分別佔據了以獵人小屋為中心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魏璟在西,石灼在北,南方秋禮英,而凌衣是東邊的。
凌衣立刻對魏璟道:「魏璟!那東西往你那邊去了,你看清楚,如果真有雪人出現,你可以試著把它往小屋的方向趕。」
魏璟是他們之中最弱的那個,身體也不太好,按理說即使可以讓他站崗,也不應該讓他參戰,但這次他們面對的是雪人這個怪物,而魏璟是魏璟。
只要不是雪人身後那個幕後人的指示,那麼雪人大概率不會對與鏡妖相關的人和物有太大攻擊性。
相反,雪人還可能因畏懼魏璟身上的力量,而被魏璟趕著跑。魏璟要是能把它趕到獵人小屋,自然是最好的。
「來了!」魏璟也很緊張,凌衣提醒他后沒兩分鐘,魏璟就聽到森林裡隱約傳來動靜,樹林里有嘎吱嘎吱踩在枯葉和泥土上的腳步聲。
然而詭異的是,就在魏璟報告說他聽到動靜的下一秒,秋禮英竟然也開口發話:「我這邊也有動靜,有腳步聲。」
凌衣愣了一下:「什麼?你那邊也有?難道說……是魏豪嗎?」
此刻森林裡活動的人,除了他們四人以外,應該就只有雪人和魏豪了。
不過在外面活動的還有一個路雲哲,但凌衣認為以路雲哲的個性,怕是根本不會進入危險的森林閑逛,路雲哲大概率是要躲到其他地方去的。
既然魏璟所處的西方、和秋禮英所處南方都有動靜,那麼雪人和魏豪會分別在他們所在的方位現身,就是不知道具體哪個是哪個。
而答案也隨即呼之欲出,秋禮英說:「看來我這邊的才是雪人!」
秋禮英蹲在粗壯的樹枝上,低頭看著下方在草叢裡扒拉著什麼東西的龐然大物。
幾乎有三米多高的雪人儼然就是一頭巨熊,身上厚實的毛皮剮蹭著草叢,身上蹭滿了雪花和樹葉。
秋禮英爬的很高,他在一棵大樹五六米左右的位置,茂密的枝葉上壓著沉甸甸的積雪,秋禮英就藏在這枝葉和積雪之中。
在這個位置,他可以一覽無遺觀察到下方這隻奇怪的生物,看著像人又像熊,貌似是兩者結合體一樣的怪物。
雪人確實被凌衣等人布置好的硬幣陷阱給誘惑到了,它老早就發現秋禮英四處破壞而留下的痕迹,然後又找到了地上散落的金幣和銀幣。
這些閃閃發亮的硬幣讓雪人也跟著兩眼放光,一看到就猛地撲了上去。
它蹲下身,用粗壯又醜陋的手掌手指、在地面的草葉樹葉泥土間扒拉著翻找,撿了一枚又一枚的硬幣,還興奮地發出似乎是高興的呼呼聲。
「對,確實被硬幣吸引了。」秋禮英捂著嘴悶聲悶氣的小聲說話。
秋禮英報告的聲音不夠小,似乎被敏銳雪人捕捉到了,它突然抬起頭四處觀察了一下,而秋禮英也心中一悸,迅速噤聲,保持沉默。
好在雪人只是微微抬頭,並沒有仰頭去看自己的頭頂,所以它沒能發現秋禮英,它晃了晃腦袋,以為自己聽到的聲音是呼嘯寒風產生的錯覺。
它繼續撿硬幣,循著秋禮英之前丟的硬幣一個個撿,被硬幣勾引著前往獵人小屋的方向。
秋禮英把自己的聲音壓到最低,輕聲細語道:「上鉤了,往那邊走了。」
計劃進行得很順利,凌衣在另一頭也不免激動起來,他不自覺配合著秋禮英同樣壓低了聲音,在通訊器里回復道:「秋禮英你盯著它,我現在就往獵人小屋那邊趕,我們屆時匯合。」
「另外,石灼在嗎?」
石灼回應:「在。」
「石灼你現在回去魏璟身邊,出現在他那邊的人可能是魏豪!」凌衣指揮石灼下一步動向。
魏璟報告說他聽到腳步聲后,突然莫名其妙從通訊器里斷開連接了,凌衣喚了他兩聲,魏璟也沒有任何迴音。
不過既然確定了秋禮英這邊才是雪人,凌衣認為魏璟大概率不會出事,說不定是遇到魏豪這個兒子后,想單獨跟兒子聊聊,因此把通訊掐斷了。
然而以防萬一,還是得叫石灼過去看看才行。
凌衣則決定以任務為主,首要目標依然是雪人。
隨後,凌衣便以最快速度折返獵人小屋,這時候的雪人還在慢悠悠撿著硬幣,還未抵達獵人小屋。
趁著雪人沒來,凌衣身手敏捷地溜進屋子,直接站在屋子裡那面由凌衣刻意放置好的彩鏡旁邊。
彩鏡這個道具能讓人獲得猶如變色龍一般的迷彩功效,凌衣打算……等會兒雪人要是準備進屋,凌衣就利用彩鏡的功能,獲得一層迷彩來隱蔽自己藏在屋裡,同時還能近距離觀察雪人。
等雪人拿走鏡子,自己也可以悄無聲息地跟上去,跟到它的老巢了。
凌衣在獵人小屋裡守株待雪人。
而秋禮英則動用自己的意念操控技能,控制了自己腳上穿著的冰鞋,通過控制鞋子,他就能使自己騰空而起飛在半空中,這是秋禮英技能的靈活應用,他可以做到短時間飛行。
但飛不了太高,速度也不快,然而用這個小技巧來跟蹤雪人是綽綽有餘了。
借著森林裡樹木的遮掩,秋禮英追蹤著雪人,同時把情況一步步小聲報告給凌衣。
很快,撿硬幣的雪人撿著撿著抵達了獵人小屋,它把小屋外面所有的硬幣都撿了起來,隨後還看到獵人小屋木門門口處也掉落著一枚金幣。
雪人把撿到的硬幣藏在自己腰間的毛皮之中,它身上的毛皮特別長,甚至可以扎辮子一樣紮起來,形成一個能兜住東西的口袋。
它把硬幣放進口袋,蹲下身摸到獵人小屋門口,又去撿小屋門口的硬幣。最後,它看到屋子裡面也有閃閃發亮的東西。
這頭巨大的野獸果然充斥著濃重的好奇心,看到誘餌的瞬間,它立刻就想鑽進獵人小屋,去取掛在屋裡頭那面色彩絢爛的彩鏡。
但雪人龐大的身軀對獵人小屋狹窄破爛的小木門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雪人站起來絕對比門高,身體寬度也比門寬,雖然它蹲下身,但似乎也很難擠進小屋內部。
不過這雪人意外的聰明,它是側身進來的,它用手扶著門框,縮著脖子低頭,靈活又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龐大的身軀擠進獵人小屋,甚至沒有損傷破爛的木門分毫。
它的身體看著龐大,但實際上蓬鬆的毛皮佔據了絕大部分,它只是足夠高,但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胖。
進入小屋的雪人四處觀察了一下,小屋裡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只有小屋最裡面那面木牆上掛著一面圓形的彩鏡,在昏暗的環境下依然折射著微光。
雪人被鏡子吸引,沒有多慮,彎腰弓背爬過去,伸手去摸掛在牆壁上的彩鏡,拽了兩下把鏡子從牆壁上扯下來,立馬塞進自己的毛皮兜兜里。
不過,心滿意足地拿走鏡子后,雪人並沒有立即離開,它聳動著自己的熊鼻子開始到處嗅嗅,彷彿察覺到這屋子裡存在某種異樣。
有味道。
外面冰天雪地還有寒風呼嘯,味道停留不久就會消散,根本聞不出什麼東西,但在這小小的屋子裡,氣味可就跑不了了。
雪人是人和熊結合而成的怪物,它的鼻子和嘴巴都是熊的形狀,性能也和熊差不多……要知道,熊的嗅覺是幾乎所有動物中最強大的那一類,狗和熊比起來都是弟弟級別的。
而凌衣沒有預料到這點。
這是凌衣第一次正面看到雪人的長相,他根本沒想到雪人居然是一個熊人一樣的怪物。
在看到雪人聳動著熊鼻子在小屋裡嗅來嗅去時,凌衣頓感不妙,糟了,自己可能要被發現了!
「衣衣。」就在這時,一直窩在凌衣衣服懷裡的小烏鴉突然極小聲地叫了一下凌衣的名字。
還未等凌衣反應過來,鴉青突然從凌衣懷裡鑽了出來。
凌衣身上有彩鏡的迷彩效果,但小烏鴉一直縮在凌衣的衣服裡面,被衣服阻擋,所以它並未得到迷彩效果,鑽出來后便立馬顯形了。
不過,由於凌衣是窩在獵人小屋角落裡藏著的,小屋裡光線稀少十分黑暗,小烏鴉又是黑漆漆一隻鳥,它從凌衣懷裡鑽出來時,看起來就像從角落的黑暗裡跳出來一樣,跳到了雪人跟前。
不得不說鴉青此舉很是機敏,雪人的注意力一下被這隻小鳥給吸引住了!
它低下頭,用聳動的鼻子近距離嗅了嗅鳥的味道,似乎認為屋子裡的氣味是鴉青留下的。
「鳥……鳥!」雪人竟然保有一絲微妙的自我意識它,它認得出這是一隻小烏鴉。
而且見到小鳥的雪人非常高興!它高興壞了,還像小孩子一樣興奮地拍了拍手,然後它對著鴉青緩慢地伸出手,模糊地說了兩句「來、來」,似乎想讓鴉青跳到它的胳膊上。
鴉青歪了歪鳥腦袋,不假思索便照做了,嘎嘎鳥叫一聲,蹦了兩下,蹦到雪人的胳膊上。
雪人更高興了,竟然整個人跳了起來,腦袋直接嗑在小木屋的天花板上,撞得雪人嗷嗚叫喚了一聲,然後用另外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頂。
它似乎覺得這屋子裡太狹窄施展不開,於是轉過身去,想從狹窄的小屋裡離開。
進來容易,出去也不難,雪人很快捧著小烏鴉滑溜地鑽出獵人小屋,出去后甚至捧著鳥在原地轉了個圈兒。
默不作聲的凌衣起身,順著木屋的縫隙,看著在雪人在屋子外轉圈的背影,心想:硬幣或彩鏡都差遠了,看來鴉青才是最好的誘餌。
雪人似乎非常非常喜歡小動物。
以往它碰到的動物一見面都是會跑的,而且雪山裡基本沒幾個動物,這附近的生物能殺掉的都被鏡妖殺光了,連蟲子都很少見。
這隻突然從小屋角落裡面蹦出來的小烏鴉,就是雪人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可愛的生靈。
因為它居然不跑!還乖乖站在雪人的胳膊上,用黑漆漆卻亮閃閃的豆豆眼看著自己。
實在太可愛了!
大個子的雪人被這樣一隻小小黑鳥給萌到了,因此雪人一邊小心翼翼地捧著鴉青,一邊嘴裡還在模仿烏鴉的叫聲,它發出嘎嘎的聲音。
鴉青也配合雪人發出了一聲嘎,雪人一聽便樂壞了,樂得它頓時嘎嘎叫個不停,還模糊不清地對小鳥說:「鳥……小鳥!可愛!跟我……跟我回家……怎麼樣?」
鴉青歪著鳥腦袋,用不解的語氣又發出一聲「嘎?」
雪人貌似擔心鴉青不懂它的意思,為了留住小鳥,雪人咿咿啊啊了半天,才勉強說出一句:「請你……吃蟲蟲!」
「鳥鳥,喜歡……吃蟲蟲!」
然而雪人很快想到自己窩裡其實沒有蟲蟲。
不過它收集了很多好東西,裡面也不乏有旅客攜帶的一些袋裝食品之類的,平常雪人還會偷摸著去山腳下偷商家的食物。
它有很多食物,鳥鳥跟它走的話,絕對不會被餓到的!
想到這裡,雪人捧著鳥開始往回走了,兜里的硬幣和鏡子對它而言都不香了,只有胳膊上歪著腦袋時不時還蹦兩下的小鳥獲得了雪人的全部關注。
它一邊走,嘴裡一邊模糊不清地說話:「請你吃……吃蟲蟲!帶你……帶你見……見媽媽!」
不遠不近跟在後面的凌衣,清楚聽到了雪人說話,為了以防萬一,凌衣給小鳥鴉青也塞了一個微型耳麥,塞在他耳部和頸部中間被羽毛覆蓋的羽管下面。
媽媽?聽到這個稱呼,凌衣不由皺起眉頭,心中不免有所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