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葛屨履霜
「呦,姐姐在做飯呢。」樂文的母親王氏正在廚房做飯,這時三嬸吳氏帶著樂逸走進屋來。
廚房和堂屋是相同的,只是中間隔開了,只留了一個小門。
「是他三嬸來了啊,吃過了嗎?」正在廚房炒菜的王氏扭頭瞅了一眼吳氏,吳氏讓樂逸在堂屋先樂文、龍超一起玩,獨自扭著屁股一扭一擺的走進廚房。
「今天家裡的又揭不開鍋了,二嫂你多做些啊。」三嬸站在廚房門前看著王氏炒著菜,掏出口袋裡的瓜子,邊嗑著瓜子邊說道。
「好,他三嬸你先去堂屋坐著吧,廚房煙熏火燎的,別把你熏著了。」
吳氏本來想和正在炒菜的王氏聊幾句,看王氏不太想和她多說什麼,臉色一變,轉身便走到堂屋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吳氏其實哪裡是家裡沒有米啊,這些年母子倆基本都是靠大伯家和樂文家照顧,家裡廚房的火從來就沒開過。
都是一大家人,本來這也無可厚非,可是她家放的好米都放的生蟲子了,來吃飯的時候也不捨得拿出來一粒。
三叔回來總帶些好肉好菜,有時帶的太多,總是剩下一半都偷偷扔掉,也沒捨得吃肉的時候叫一大家子都來。
大伯不用考什麼秀才,所以也沒什麼壓力,吃的飯菜比樂文家好的多,所以三嬸大多都會去大伯家蹭飯。
前幾天三叔回來又是帶了許多美味佳肴,又是剩了許多,沒有吃完,古代沒有冰箱,大熱天吃不完,第二天變質了,所以就想偷偷給倒掉。
三嬸正偷偷摸摸的把一大包菜肉『嘩啦嘩啦』倒掉的時候,剛好被大伯母給撞見了,大伯母李氏看到非常的生氣,中午還在她家吃她做的飯菜,晚上這一口子就偷偷吃獨食,大伯母李氏顫抖著聲音說了幾句氣話,轉身便走了。
搞的三嬸吳氏這幾天也不敢再去大伯母家混飯吃了,就只能來樂文家了。
雖然樂文家吃的米是栗米粥,菜也只有葵菜,沒有大伯家飯菜豐盛,但是總比餓著強啊。
「他三嬸啊,飯菜做好了,來幫忙端下。」王氏做好了飯菜,一邊往碗里撐著栗米粥,一邊喊道。
三嬸吳氏正在逗著懷裡的兒子,抬了抬眼皮說道:「姐姐啊,妹妹我現在騰不出手啊,你看妹妹正在抱著逸兒呢。」
三嬸自己不願做飯就算了,連一點小忙都不願意幫,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母親只是想一大家子和和氣氣的,不願意和她鬥氣。
樂文在旁邊看的直翻白眼,走到三嬸身前道:「三嬸,侄兒先和逸弟玩著,您去幫忙吧。」
三嬸連忙搖手道:「你才多大啊,哪裡會照看你弟弟啊,你還是不要多管了。」
樂文看三嬸根本不願意幫忙,就想自己去廚房幫母親端飯:「娘,孩兒來幫忙端飯。」
「你別動,飯太燙了,還是娘一個人來吧。」王氏生怕兒子端飯被燙到,連忙阻止道。
龍超在一旁怒視著三嬸,可是因為母親常給他講不要惹是生非,才強壓著怒氣,畢竟是自己的親三嬸,他難道還出手不成?
王氏把飯菜都放了到桌子上,大家開始吃飯。
三嬸吳氏讓兒子放在旁邊的石凳上坐下,用勺子舀起一勺栗米粥放在唇邊,吹涼後放兒子嘴邊,她兒子卻閉著嘴巴不願吃,於是有些不高興的對王氏說道:「姐姐啊,你怎麼總做栗米粥和葵菜啊,妹妹家的逸兒這幾天都吃膩了,能不能改善下飯菜啊。」
「他三嬸啊,你二哥去城裡考秀才需要錢,地里種的菜,大半都要到賣掉換錢,哪有多餘的錢改善飯菜啊。」
正在吃著碗里栗米粥的王氏,見吳氏對飯菜很不滿意,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說的。
「哎呦,要妹妹說啊,二哥考秀才這麼多年了,每次去考秀才都是落榜,不如就別考了吧,這樣還能讓家裡吃的好些。」
三嬸眼珠微微一轉,給王氏出了個注意。
王氏瞥了一眼吳氏道:「這是孩子他爹一生的志願,我這個做妻子的怎麼能夠讓他放棄呢。」
「母親所言甚是,讀書人的志願都是有朝一日能夠步入仕途,出將入相,我爹雖屢考不中,可是一個讀書人能有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也是很難能可貴的。」
樂文雖然對他爹的才學並不看好,可是卻對他爹鍥而不捨的精神很佩服。
三嬸吳氏把手裡端著的飯碗放回石桌上,站起身來,上下打量起嘴角還掛著葵菜葉的樂文狐疑道:「呦,小文啊,你莫非中邪了,自從上次聽村裡人說你,隻言片語就把冤枉你們偷取野豬的丁氏給說的啞口無言,三嬸就覺得納悶,別人都說你聰明,可是三嬸怎麼覺得你是鬼附身了呢?」
「那……那有,這些都是夫子教的。」樂文深知人言可畏啊,要是他三嬸都說他鬼上身,村民還不把他給當烤全羊給烤了啊。
「不對,三嬸看你一定有問題,要是不把附身在你身上的小鬼驅逐掉,後患無窮啊。」
三嬸裝作很擔心的樣子,不依不饒。
母親王氏看吳氏想要為難樂文的樣子,連忙解圍道:「他三嬸啊,你可不能亂說啊,要是被外人聽到可不得了。」
三嬸吳氏連忙擺擺手,柳眉微皺,偽善道:「你妹妹我哪能亂說啊,你別忘了我相公是做什麼的,他可是唐縣有名的風水先生啊,驅魔捉鬼可是他的拿手本事,我跟他也好幾年了,難道這點都看不出來嗎?妹妹我這可是對咱家小文好啊。」
「嗯?爹爹!爹爹!!」
在吳氏身旁的樂逸,看到他爹樂浩景帶著用布包裹著的一大袋東西回來了,就知道他爹又給他回了美味,滿臉興奮的跑出屋去。
「逸兒,你慢點,別跑那麼快。」
「咚……」
「啊……!」
三嬸吳氏看到兒子跑出門外,連忙追上前去,可是沒注意腳前的門檻,狠狠的被摔了個狗啃泥。
人呀,在哪裡跌倒就要在哪裡躺下。
只見吳氏的臉磕在了門前地上,而地上剛好有一顆小石塊,吳氏的嘴不偏不倚的剛好磕在小石塊上,頓時嘴被磕的鮮血直流,臉也被摔成了土灰色。
「哎呦……疼死奴家了,都……怪你們家的破門檻。」
三嬸吳氏爬在地上摸了一下嘴唇上的鮮血,不敢相信的用力眨了眨了眼睛,突然痛苦的嚎叫了起來。
小院里的哭喊聲傳出院外,別人還以為這院里有人在殺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