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柔弱可憐
扶凝是喜歡闞澤的。
闞澤不僅靈根優越,身份也格外尊貴。
他是北涼國沮渠皇族,北涼皇族是世上唯一身上留存應龍血脈的皇族,只可惜在四百年前遭遇九尾妖狐屠戮。九尾妖狐為修鍊出十尾侵害北涼,吞噬沮渠皇族子弟身上應龍血脈。當時只有一位公主逃脫,那名公主後來為了保護子嗣,世世代代都隱藏了身份。直到一次掌門外出遊巡,救下了被妖獸追逐的闞澤,才發現了他身上的應龍血脈。
闞澤被帶來的時候滿身狼藉,但現在短短十數年,他已經一躍成了掌門親傳弟子,修為也以百倍的速度增長變強。紫微山上有多少女修傾心與她,扶凝也是不例外的。
但她很清楚,自己不能像那些女修一樣把情感外露,她是紫微山派第二仙師蔚蒼仙尊的親傳弟子,又是水木雙靈根,能力修為在眾弟子之上,不會像謝薇月一樣露出這般痴迷愛戀的模樣。她是高高在上的,能以自己的實力跟隨在闞澤師兄身邊,千年萬年,他的身邊只有她能追上他的腳步。
想到這裡,扶凝深吸了一口氣,不去計較謝薇月一事。
闞澤師兄之所以會救她,不過是出於同情罷了,又或者是當初在蠻荒巢穴她幫過他而已,所以才出手相助。說到底謝薇月靈根極差,日後便是修鍊個百年怕都未必能入築基修為,而她與闞澤師兄屆時或早已邁入金丹期,與她便是天繞之別。
闞澤將謝薇月帶回了自己洞府,之後又親自為她輸送靈力療傷。
霸佔著謝薇月身軀的九微瀾緩緩睜開了眼睛,嘴角勾起一個弧度。
她為了引來闞澤,不惜用地上剩餘的藥水腐化了自己的肩膀,就是為了讓自己的傷看上去更重,以此來博得闞澤的同情。這傷可與在外面所受不同,紫微山派有結界,她在門派內受傷,就代表是門派的弟子在針對她,闞澤將她帶回洞府,也是防止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畢竟他能阻擋得了妖獸,卻無法阻止謝薇月被同門欺負。
扶凝一直面色不太好的在旁邊盯著她,九微瀾故作悠悠轉醒,隨後瞧見闞澤在為她輸送靈力,忙從榻上坐了起來:「師兄。」
又虛弱的一晃身子,闞澤伸手攙扶住她:「在你房中,發生了什麼事?」
九微瀾抬頭看了一眼扶凝,幾番欲言又止的模樣。
扶凝心裡一個咯噔,臉色瞬間不太好了——莫非真的和她之前所率領的那批女弟子有關?
「沒,沒什麼……」九微瀾裝出一副受了委屈卻又什麼都不能說的樣子,「是,是我自己做了錯事……和扶凝師姐沒關係……」
「你什麼意思?什麼叫和我沒關係?!」扶凝一聽差點要打人了,這話擺明了此事是和她有關了?
九微瀾彷彿像是十分害怕,往闞澤身後縮了縮。
扶凝氣炸了:「你說清楚!」
闞澤目光落在虛弱的九微瀾身上,聲音軟了一分:「別怕,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九微瀾低著頭,脖頸上的衣袂滑下半分,露出傷痕纍纍的肌膚:「是,是扶凝師姐身邊的兩位女修姐姐闖入了我的房中,說我……說我痴心妄想粘著闞澤師兄,讓我不要搶走扶凝師姐的人。」
扶凝臉色從白到紅,又從紅到青:「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她是心中喜歡闞澤,但從未對人說過,即便偶爾有所表現,但也不曾如此露骨的告知旁人!
九微瀾在此時抬起了頭,眼淚含在眼眶,楚楚可憐:「我跟著師兄下山,是因為擔心師兄……是師兄救了我性命,帶我上了紫微山……我一直把師兄當做救命恩人……雖然明明知道自己修為很低,但也想保護在師兄身邊……我,我真的不是想和扶凝師姐搶人的……我也從未奢望闞澤師兄能喜歡我……」
扶凝覺得臉色又燙又燒,心事被當眾戳穿更被擺在心上人面前,讓她恨不得衝上前撕爛九微瀾的嘴:「閉嘴!我,我和闞澤師兄——」
「我與扶凝只是仙門師兄妹,與旁人無異,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闞澤直接開口。
這句話像是一盆冷水直接澆到了扶凝頭上,她臉煞白。
九微瀾對這種門派內弟子的情情愛愛其實不感興趣,她的目的只有一個,留在闞澤的洞府,要透過他得到自己蓮丹的情報。所以她必須一裝到底,繼續插刀:「可是……可是扶凝師姐身邊的那兩名女修姐姐說……只要我再犯錯,便會繼續來教訓我……她們潑在我身上的水實在是太疼了,我才向師兄求救……」
「我根本不知道此事!你是在誣陷我!」扶凝怒吼道。
九微瀾眼淚又不要錢的流了下來:「我沒有說謊……我房中地上應該還有她們留下來的碎瓶子,師兄可以去查證……」
「她們朝你潑龜蛇噬生水,與我無關!你區區一個外門弟子,在仙派受人排擠遭人報復,那是你的事,別扯到我頭上!」
「對,對不起師姐……我……我只是太害怕了……她們提到是為了師姐才朝我潑的藥水……我以為……」
扶凝恨不得掐死謝薇月,但闞澤卻在這時下了逐客令:「薇月師妹已經受傷,扶凝你先回去吧。」
扶凝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但此時醫者已經前來,她被徹底擋在了外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看著闞澤照料謝薇月的背影,她氣得狠狠握了握手,拂袖而去。
紫微山上的醫者都是金丹期的修士,通常以三靈根為主,要繼續升階突破非常難,但到底是金丹期的修士,若是看穿她的奪捨身份……九微瀾眼神暗了暗,目光有些警惕。
「龜蛇噬生水已入她肌理,傷及靈脈,幸虧你為她輸送了靈力,才讓她的靈脈沒有徹底受損。」那金丹修士似乎並沒有察覺出九微瀾奪舍一事,而是繼續查探了她的身體情況,「如此,只要調養月余,身上受損之處便會自行修復,不過龜蛇噬生水腐蝕出的傷疤怕是難好,若沒有紫品以上的丹藥,也便只能等日後她升入元嬰,脫胎換骨時才能重生肌理,修復傷疤了。」
紫品以上的丹藥藥性等同於郁紫烏千年的修為靈血,有修復肉身和靈力的功效,之前謝薇月就是藉助郁紫烏的一滴靈血恢復了臉上的被龜蛇噬生水侵蝕的傷。郁紫烏的血難得,他的實力遠在元嬰期修士之上,旁人若要他的血,怕是斷送了性命都得不到,她也純粹是運氣。
而紫品丹藥與郁紫烏的血比起來,也是十分難得的,便是以前的九微瀾都不曾有一顆,紫品是天地少有的品階,基本上百年才能出的丹藥,若是以現在這謝薇月的身份,怕是一輩子也拿不到了。
金丹修士應該是知道這一點,他原可以直接挑明告知她日後怕是傷疤難好,但他不想謝薇月絕望,若是心境崩塌,怕是日後再難修鍊。
一個紫品丹藥,一個升入元嬰,連他這個三靈根的金丹修士都做不到,更別說謝薇月這個五靈根了。
但奪了謝薇月舍的九微瀾卻並不擔心,天地之大,修行有千種萬種,她就不信日後她無法突破升階,便是五靈根又如何,區區元嬰期根本就不是她的目標上限,她要重回她當初的修為,甚至爬到更高的位置!
但九微瀾並不能表現得太過堅強,待醫者離開后她低下了頭,雙手緊緊抓著裙擺。
闞澤看見她這副模樣,抬起手想要安慰,卻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正猶豫時,九微瀾卻忽然抬起了頭,她眼眶含淚,卻露出了一個猶如春花綻放般爛漫的笑容:「我沒關係的,闞澤師兄……」
闞澤只覺得心口微微一燙,他終於抬手輕輕撫了一下九微瀾頭上的發:「以後我會為你尋來紫品丹藥,替你除去身上的傷疤。」
「謝謝師兄。」
麻蛋,她這頭可不是白摸的!
「師兄,」九微瀾趁機開始打探蓮丹的下落,「我們去蠻荒巢穴取回來的葯給掌門師尊服下了嗎?」
「嗯。」闞澤答道,「師父身上被侵染的魔氣已經去除了。」
「那真是太好了……掌門師尊這麼強,竟也會受傷……我聽說是一個女魔修打傷他的?那個女魔修怎麼樣了?」
「已經被師父所殺。」
「那女魔頭一定也很厲害……她會不會利用什麼重新復活呀?我聽說魔修身上的金丹與旁人是不同的。」
九微瀾問到了關鍵之處,微微揚起了身。
她無意間靠近了闞澤,闞澤看到她之前為了療傷微微敞開的衣領,雖然上面有傷,但白皙的肌膚還是肉眼可見。闞澤一下子側開了臉:「魔修體內有一顆修鍊的蓮形金丹,已經被送到玄天宗封印起來了,魔修神形俱滅,無法再復活禍害人間。」
九微瀾的眼睛一下子睜開。
玄天宗!
玄天宗是修仙門派的萬派之首,擁有仙徒千萬和無數元嬰期修士,更有分神期乃至大乘的神尊鎮守!若她的蓮丹被封印在那種地方,怕是要搶回來比她從五靈根升階到元嬰期還要難!
唯有之法,只能藉助紫微山弟子的身份混進去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