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奪舍體質

涼州，黑水城，外城貧民窟。

一間殘破漏風的屋子之中一個十五六歲少年躺在草席之上，蓋著一床發黑的棉被。

睡夢中，少年眉頭緊皺表情痛苦，似乎正在做噩夢。

突然，少年猛然坐起，睜開了眼臉上表情后怕。

「又被奪舍了！」

蘇陽也就是少年喃喃自語，說出的話卻足以令人巨震。

被奪舍了而且是「又」，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被奪舍。

自他有記憶開始，便時不時會遭遇奪舍，至今為止已經被多次奪舍。

也不知是體質特殊還是什麼原因，每一次的奪舍都以失敗告終，反倒是奪舍者的一些殘缺記憶被他獲得吸收。

「不知這一次奪舍的是什麼人？」

蘇陽輕車熟路地融合吸收著殘缺記憶，查看著這一次的奪舍者所留給他的殘缺記憶。

奪舍者是一個名叫鍾霸的中年男子，出生生活於一個叫做穆城的地方，其所在的家族是穆城四大家族之一，在穆城權勢極大。

不過，如今這個家族已經隨著他的死亡而覆滅，而導致他的家族覆滅的罪魁禍首，便是被他視之為兄弟的朋友。

蘇陽能夠明顯感覺到鍾霸臨死前的震驚、憤怒、不甘。

「武者，居然是一個武者！」

突然，蘇陽的臉上露出驚訝之色。

鍾霸生前居然是一位武者，且是一位擁有強大實力的武者。

根據鍾霸的記憶，武道分為蛻皮、強體、易筋、鍛骨四境，而鍾霸生前便是一位易筋層次的強大武者。

「咚，咚，咚……」

蘇陽的心砰砰直跳，鍾霸是一位武者，豈不是說他有可能通過鍾霸的記憶獲得珍貴的武道功法，藉此成為武者。

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是一個危險的世界。

城內有黑幫有武者，城外有實力比之武者更恐怖的邪異。

每天都有人因為沒有自保能力而死去消失，比他年長三歲的哥哥便是這麼消失的。

他渴望成為武者，渴望掌握保護自己與家人的力量，可惜想要成為武者難如登天。

雖然可以通過拜入武館獲得學習武道功法的機會，但卻需要繳納高昂學費，像他這樣的普通家庭是絕對拿不出的。

而現在，不需要交納高昂學費便能夠學得武道功法的機會出現，他趕緊查看剩下的殘缺記憶。

「真的有武道功法！！！」

片刻，止不住的驚喜出現在蘇陽的臉上。

從鍾霸的殘缺記憶當中，他居然真的發現了一本武道功法。

《大力開碑手》，鍾霸所修鍊的一門武道功法，是一門錘鍊雙掌的掌法。

練到高深處，雙掌宛如金鐵有開碑裂石之威，鍾霸曾經以此掌法硬生生將敵人拍得四分五裂而亡。

而如今，這門武道功法以及鍾霸關於這本武道功法的記憶被他所獲得，他終於有了接觸武道的機會。

「阿陽，起來了嗎？快來吃飯。」

屋外，一個少女的聲音響起讓蘇陽回過神來，壓下心中的激動，蘇陽掀開被子站起身來到外面房間。

一張陳舊快要散架的方形木桌周圍坐有三個人。

一人是一位面容微黑的中年男子，一人是一位飽經風霜的中年女子，一人是一位眼睛大大容貌還算漂亮的少女。

盡皆身穿有著補丁的粗布麻衣。

這三人便是他的父親蘇石、母親楊翠花、姐姐蘇萍，原本還有一個哥哥，不過卻是在一年前失蹤，是生是死不知。

一個有缺口的碗中有著大半碗稀粥，這便是今天的早飯。

蘇陽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食量一般比較大，半碗肯定是吃不飽的。

不過，對於他們這樣的貧民來說，吃飽本身便是一種奢望。

坐到桌前，蘇陽端起碗，很快便將稀粥喝完。

而後，他用手擦了擦嘴道。

「爸，媽，姐，我去雜貨鋪了。」

說話的同時，蘇陽站起身快步走出了門。

因為被奪舍而後又融合吸收殘缺記憶的原因，今天起得有一些晚，必須加緊否則會遲到。

走出門，各種各樣的惡臭傳入鼻中。

出現在蘇陽眼前的是一條滿是污水與垃圾的狹窄髒亂巷道，兩側則是與蘇陽他們住處一般無二的破舊小平房。

蘇陽一路小跑，穿過了數條髒亂的巷道，來到一條還算乾淨沒有惡臭的街道，走進一家牌匾寫著張記雜貨鋪的店鋪。

店鋪之中已經有一人，是一個年約六十餘歲的老者，此時正在櫃檯前撥動著算盤算算計計。

老者是店鋪的掌柜姓張，這也是這家雜貨鋪被稱之為張記雜貨鋪的原因。

「掌柜。」

蘇陽先是向櫃檯前的掌柜恭敬稱呼一聲，然後趕緊拿起雞毛撣子給貨架除塵，並順便將貨物擺整齊。

張老抬起頭看了蘇陽一眼，見蘇陽已經麻利地在給貨架除塵擺放貨物，便繼續埋頭撥動算盤記賬。

若非年齡大了腿腳不太利索，他是不會雇傭夥計的，像他這樣的小店想要有利潤便需要盡量的縮減開支，夥計薪水雖然不多但也是一筆開支。

隨著時間過去店中陸續有人光顧，生意不好不壞。

會到這裡來購買東西的大多是一些貧民，購買力可想而知。

時間漸漸流逝，中午吃了一頓店鋪提供的午飯之後大半天時間過去。

距離店鋪關門已經不遠，蘇陽有一些期待與激動，恨不得馬上回家研究《大力開碑手》。

便在這時，五個赤著胳膊，手持棍棒，面露兇相的大漢，出現在張記雜貨鋪。

「糟了，是王三！」

見到這五個大漢，蘇陽面色一變趕緊躲到角落面朝牆壁，避免衝撞到五人更避免被五人中為首的人注意到。

這五個大漢屬於附近的一個叫做黑虎幫的幫派，在附近頗有凶名，應該是為收這個月的保護費而來。

果然，兩個大漢凶神惡煞地依在門口，嚇得客人不敢靠近，另外三個大漢直奔櫃檯而來，狠狠地一敲櫃檯呵斥道。

「老東西，交保護費了。」

「黑虎幫的好漢放心，老頭子我早已經準備好了。」

張老趕緊從櫃檯之中取出用布包著的錢，臉上堆著笑將其遞給為首的王三。

王三伸手接過將其攤開，裡面有碎銀有銅板，數了數銅板的數量掂了掂碎銀的重量，確認數量對得上后眉頭舒展開來。

揮了揮手，王三準備帶著手下的人離去，臨走之前瞥到角落面向牆壁的蘇陽，不由停下腳步向蘇陽走來。

伸出手抓住蘇陽的肩膀一掀，蘇陽狼狽地轉了一百八十度面朝王三。

見到蘇陽的面容，王三頓時裂嘴一笑。

「喲，這不是蘇陽？怎麼招呼都不打一聲，等你姐嫁給我后，咱們可就是一家人。」

「三哥說笑了，家姐已經有了許配的人家了。」

蘇陽面色微白，不過還是糾正道。

自偶然間遇到蘇陽姐姐蘇萍之後，王三便盯上了長得還算好看的蘇萍，明裡暗裡威脅蘇石、楊翠花夫婦想要迎娶蘇萍。

王三身高接近六尺，長得人高馬大，以這個世界的說法便是一表人才。

是黑幫成員，而且是黑幫當中的小頭目。

如果只是如此的話，蘇石、楊翠花夫婦是很樂意的，黑幫的身份反而是加分點。

在這個生存艱難的世道，能夠加入黑幫反而是件好事，蘇陽便曾經想過加入黑幫，可惜因為營養太差長得偏瘦弱，並沒有被黑幫看上。

之所以沒有答應是因為王三的名聲實在不太好，有著酗酒毆打媳婦的惡習，前後已經娶過兩個媳婦，前面兩個媳婦都是被他毆打而死。

若是蘇萍嫁給了王三，那便是被推入火坑，為人父母兩人自然不可能看著蘇萍掉入火坑。

「不識抬舉。」

王三的臉色冷了下來，眉毛兇惡地抖了抖，宛如是有一陣寒風刮過般，讓蘇陽不由心頭一跳。

「三哥，要不要拖出去收拾一頓？」

見王三發怒，兩個大漢眼露凶光盯向蘇陽，只待王三一句話便會上前將蘇陽拖出店鋪毆打。

「不用，這小子之後會是我小舅子。」

王三瞪了蘇陽一眼，抬腳往店鋪外走去，無論蘇陽認不認反正他是認定了蘇萍這個媳婦。

軟的不行來硬的，今天就把事辦了到時候不怕不答應。

「小子，三哥看上你姐是你姐的幸運，不要不識抬舉！」

另外四個大漢見王三已經走出店鋪，朝蘇陽吐了一口唾沫後跟隨離去。

蘇陽眼中有憤怒也有擔憂。

從王三的口氣，他察覺出此事絕難善了，對方是鐵了心想要娶他的姐姐蘇萍，他心中止不住的擔心。

「蘇陽，你怎麼會招惹上王三？」

待王三五人徹底離開之後，雜貨鋪掌柜張老從櫃檯後走出，老臉緊皺望著蘇陽。

「張老，不是我們招惹上王三，而是王三看上了家姐，想要強娶她。」

蘇陽苦笑解釋道。

「唉。」

張老嘆息一聲，為那位從未見過的女子感到惋惜，他活了大半輩子這樣的事見過不少，無一例外都沒有好結局。

想到那些結局，他眼中露出猶豫，片刻后還是說道。

「蘇陽，你已經將王三得罪，若是繼續雇你的話，王三恐怕會遷怒張記雜貨鋪。」

「等一下結了這個月的薪水，明天就不要來了。」

「掌柜？」

蘇陽眼睛瞪大，心中失落。

雜貨店的活計雖然每月的薪水不多，但勝在穩定是家裡重要的經濟來源，如果失去了這份工作，家裡的情況恐怕立即會變得糟糕。

「不要怪我，王三那樣的人根本不是我一個小小的雜貨鋪掌柜能夠招惹得起的，希望你能夠理解。」

避開蘇陽的眼睛，張老搖了搖頭說道。

雖然語氣不重卻沒有轉圜的餘地，他之所以能夠活這麼大歲數，與他的謹小慎微不無關係。

在察覺到繼續雇傭蘇陽很可能會引來王三的遷怒之後，他果斷辭退蘇陽。

「我明白了。」

蘇陽聲音失落道。

失望是自然的，只是他也明白這事怪不得張老，趨吉避凶是人之本性，張老如此做也不過僅僅是為了避禍自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