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尤家的結局
岳陽在一片火光中清醒了過來,他差點崩潰了，以為拍賣會的事沒有結束。他一動，就被一隻溫暖的手按住了。
「別亂動,你剛剛受了傷，意識需要休息。」
岳陽揚起頭,對上的是尤無淵的臉，大佬環抱著他,坐在一處斷崖,底下是被一片大火淹沒的小鎮。
岳陽身蓋著尤無淵的外套，周圍十分安靜，聽不到建築物的塌陷或人類的慘叫,有的只是那感覺不到溫度的火光。
「這裡是什麼地方？」岳陽還有些懵，他能看到遠處的海岸,甚至看到了一點灰霧。
「這是我意識界的終點，是我的老家。」
老家,尤家？岳陽轉過頭，尤無淵輕輕摸了摸他的臉，「疼嗎？」
岳陽下意識地摸了摸心臟的部位,沒有傷口,有點空洞的感覺，「不疼了,我知道都是假的。」
尤無淵伸長手臂度把岳陽摟進懷裡,岳陽此時心裡的大石頭才徹底放下了，他把真正的尤無淵找回來了。
「五歲那年，我確實和我母親一起參加了惡魔血宴的拍賣會。我其實一直都想不起來那是一場怎樣的拍賣會了，只記得很血腥，死了很多人。跟我和我母親一起去的尤家人都沒能活著回來,后是我母親作為惡魔血宴的持有者，把畫帶回了尤家。」
「那副畫管用了嗎？」岳陽記得，尤宗光說過，尤家自葉柔臻懷孕後跟惡魔就再聯繫不了。
「應該是管用了，是惡魔血宴不算么高級的惡魔物品，能達成的交易很少，」尤無淵緩慢地回憶道，「後來，尤家漸漸能使用一些惡魔儀式了，可都沒么大的用。我和我母親的境遇，是一年不如一年。」
岳陽心裡又揪了起來，他知道尤無淵和他母親，在尤家一定受了很多虐待，就算尤無淵漸漸長大，礙於葉柔臻，他恐怕不敢輕易反抗。
「我本來計劃著，只要忍到我十八歲成年，就義無反顧地帶走我母親。那時候惡魔血宴十三年的使用時間也到了，我們和尤家沒有任何關係。」尤無淵的眼中劃過一絲冰冷，「可是我沒想到，尤家的人根本沒有任何底線。」
岳陽順著尤無淵的視線看了斷崖下的漫天大火，這一定是大佬的傑作吧，大佬就是在十八歲那年進入詭霧海的。
「是尤家人又做了么事嗎？」
尤無淵垂下了眼睫，聲音里有壓抑不住的憤怒，「你知道參與惡魔血宴拍賣會的人，為什麼一定要是十三個嗎？」
岳陽想了一會兒，惡魔血宴拍賣一次使用十三年，一次拍賣會十三個與會者，難道不就是一種象徵嗎？
「因為一場惡魔血宴，」尤無淵沒有等待岳陽回答，他深吸了一口氣，「需要十三個祭品。」
岳陽愣住了，尤無淵苦澀一笑，「以為自己從那場拍賣會逃出生天，就可以肆無忌憚地與惡魔交易了？人類永遠就是這麼的愚蠢和無知。其實，從一進入那場拍賣會，我們就是惡魔餐桌的食物了。十三個人唯一的不同，就是煎烤烹炸不同的烹調方法罷了。」
「那……」岳陽有些不敢問下去了，他揪著尤無淵的外套，覺得一陣一陣地發冷。
「方涵那對兄妹跟我和我母親，是僅剩的生者。是，尤家早就派人安排好了一切，惡魔血宴被直接帶回了尤家。本來大家都以為，過了十三年，就該輪到方家兄妹了。可誰知道，根本沒有下一個十三年。方晗雨找到尤家時，方涵就已經死了。那個小姑娘長大后，堅強執拗地可怕，她想了無數的辦法潛入尤家，終把一切的真相告訴給了我。」
岳陽抱住了尤無淵，他在尤無淵的意識中經歷的拍賣會，雖然過程真假參半，人物性格應該都是真實的。方晗雨在拍賣會中接觸過葉垣，她可能就知道了葉垣的身份不簡單。
尤家曾經三次拍到過惡魔血宴，一定是知道惡魔血宴真相的，他們連自己家裡人都瞞著。方涵為方晗雨幾乎失去了生命，卻在最後，成了別人家的祭品，方晗雨怎麼可能不恨？她千方百計潛入尤家，找到尤無淵，其實是去復仇的。
當十八歲的尤無淵闖進尤家本家時，迎接他的是長者的無視，小輩的嘲諷和無情的棍棒。本來希望就在眼前了，可這對母子卻突然得知，其實早在十三年前，他們就已經連活下去的權利都失去了。
「尤家本來就是一個被怨恨和恐懼包裹的家族，而且當時尤家不知道又在做么奇怪的儀式。我的赤紅之炎一爆發，就像落入了酒精中的火星，眨眼間點燃了漫天的怨氣，百年數不清的冤魂都在那一晚掙脫了束縛。」
尤無淵抬起手，冤魂的慘嚎和人類的尖叫瞬間迎面而來，岳陽穩穩地坐在尤無淵的懷裡，他並沒有感到恐慌，高高在上的視角他好像有過很多次，這一次，他一點也不孤獨。
尤家用自己的血脈親人，做和惡魔交易的籌碼，換來了百年的財富和權勢，註定了他們必要受到冤魂厲鬼的反噬。
「那是我第一次使用真正的赤紅之炎，我頭痛的很厲害。我當時除了憤怒和疼痛，幾乎沒有了任何感覺，直到我母親向我撲過來……」
火光中的纖瘦人影在尤無淵的瞳孔中閃過，「我母親很痛苦，她讓我停下來，我拚命地控制自己，企圖收回那些火焰，可我根本控制不住。我在巨大的疼痛中昏了過去，后的影像，就是我的母親站在一片火光里。」
岳陽有些不忍讓尤無淵繼續說下去了，他大概能猜出後來的尤家本家發生了么。積累百年的怨氣在赤紅之炎的點燃下，終於為間所不容。所以，整個尤家落入了詭霧海，就是這座秘島。怪不得島么都沒有，當時，可能都被赤紅之炎燒光了。
「我醒來之後，這座島只有一片在燃燒的廢墟。我四處尋找我的母親，卻連一點點痕迹都沒有。我很怕，我怕我母親已經葬身火海，而那一切的始俑者就是我。」
「這怎麼能怪你呢？都是尤家的人太不是東西了！你當時就是不爆發，回頭惡魔血宴找上來，你和你母親一樣會有危險。」
尤無淵又一次掩蓋了火光中的慘叫聲，此時，天已經有些微微亮了。
「這一次我與惡魔身軀融合，回憶起了很多拍賣會的細節。我和我母親雖然當時都不是惡魔使徒，后也幾乎失去了逃跑的能力。我始終想不起來，我們四個人是怎麼除掉惡魔使徒的。直到方晗雨潛入尤家時告訴我，是我召喚來的惡魔，聽從我的命令，殺掉了惡魔使徒。」
「你說艾莫斯？」岳陽一下想起來那個強大的紅色惡魔，「可你怎麼從沒提起過他？」
「因為我不知道它的名字，在方晗雨來之前，我甚至不記得有這回事。而方晗雨那時候年紀小，她只記得那個惡魔聽我的話，同樣不記得它叫什麼名字。我當時大病一場后，我母親就沒有提過拍賣會的事，不允許我問。」
「那剛才……」岳陽想到自己在拍賣會中時，艾莫斯是零點通過惡魔血宴的通道來到這裡的，它雖然很強硬的要帶走尤無淵，是它對尤無淵很恭敬。如果尤無淵當時有么要求，比如殺一個人，它一定會聽從的。
「它的名字我是剛剛才真正的想起來，它確實不是我召喚來的。方晗雨只是記得它聽從我的命令，大概就以為我有召喚惡魔的能力吧。」
「那艾莫斯為么沒帶走你呢？」岳陽很疑惑，艾莫斯的到來是尤無淵記憶的蘇醒，那它應該確實想帶走過尤無淵。可是，為什麼沒成功呢？真實的拍賣會裡，不可能有一個叫溫野的岳陽攪局，惡魔血宴更沒有被燒掉，艾莫斯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帶走尤無淵。
「我不知道，」尤無淵搖搖頭，「在艾莫斯抓到我后，我企圖使用赤紅之炎，然後就昏迷了。方晗雨也沒有提起過，那個小姑娘來見我時，本來就已經被惡魔血宴纏，精神和記憶力都出現了嚴重的混亂。」
「那也就是說，當時可能有其他人，替你攔住了艾莫斯。或者，發生了么意外，像是我讓方涵燒掉惡魔血宴一樣，導致通道被破壞了。」岳陽猜測道。
「很有可能，到底是什麼原因，許只有見到它本人才能知道。」
「你要去惡魔海？」岳陽有些吃驚。
尤無淵點了點頭，「我在詭霧海這麼多年，調查了不少尤家的事，我覺得尤家墮入詭霧海是有人推動的，我母親的失蹤有很大問題。像是比尤拉，她竟然有我母親的琴，就很奇怪。這一切，很可能都跟格蘭瑟姆的隕落有關，我必須調查清楚，才有可能知道我母親的下落。」
岳陽連連點頭，「那我跟你一起去。」
尤無淵笑了一下，蹭了蹭岳陽灰撲撲的臉，「你在別墅里時，跟方涵說了么，他怎麼會聽你的去炸拍賣廳？」
「我說查理有可能就是附身方晗雨的惡魔啊，」岳陽晃了晃脖子，「我不是胡說的，我覺得拍賣會一開始，其他人一撤離島嶼，整座島就被惡魔控制了。明明信號都被屏蔽了，偏偏主持人能出現在投影上。而且那個查理，總是掩蓋規則的各種漏洞，根本不像一個正常人類。所以，我當時就在想，拍賣廳說不定就是這幫惡魔在人類世界紮根的大本營。炸了它，燒了惡魔血宴，肯定對它們有影響。」
尤無淵微笑著點了點頭，「很聰明，牛角惡魔在惡魔海的地位很低，它們很狡詐，經常從人類那裡牟取利益。艾莫斯，應該是紅岩惡魔，它們數量很少，實力強悍，很忠誠，常常被一些大惡魔收做下屬。」
「艾莫斯如果是惡魔領主的下屬，那應該很好找，我們什麼時候去惡魔海？」
「我要想一想，」尤無淵像是終於放下了么，仰頭望天吐了口氣，他忽然想起了么，「奧卡姆！奧卡姆怎麼樣了？我當時並沒能擊退他。」
岳陽愣了一下，奧卡姆嚴格意義說，是尤無淵同父異母的大哥，他們有仇，所以自己應該不算殺錯人。
「我把它放到太陽上，烤成章魚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