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舊主的困境
肖邦無視黑瞳的警告,消耗了31年的錨長,測試了一下,當『自由之錨』定位在超凡者身上時,會發生怎樣的狀況。
這是個有趣的實驗。
有趣到肖邦即便知道後果,也會忍不住再嘗試一下。
實驗目標,是位於第六路徑第一位階的蘇麻十三世,在自由之錨命中蘇麻十三世時,奇妙的事情發生了,肖邦發現,並不是自由之錨,在單獨起效。
而是『自由之錨』,這件第九秘主口中的『世界級存在』,與第六路徑的終點『勝利法庭』,發生了奇妙的共鳴。
肖邦曾到達過第一路徑的終點,名為『知識壁壘』的純白之地,那裡懸挂著無數天使的屍體,並且聽得到,天使們永不止竭的悲歌。
當時,肖邦以為這是屬於知識壁壘的獨特景緻。
但是現在,當『自由之錨』,與『勝利法庭』發生共鳴的時候,肖邦聽到了屬於舊主『勝利法庭』的呼救。
衪被禁錮的第六路徑終點,接受著無休止的審判與折磨,肖邦雖然沒有親見這位舊主,現在是什麼模樣,但猜測與『知識壁壘』相差彷彿,也很落魄。
所以,這位『勝利法庭』,一旦發現了其兄弟『第九秘主』的氣息,立刻向肖邦哀嚎求救,並且沿著『自由之錨』的路徑,把其身軀的一小部分——相當於一枚手指甲的小小邊角,或者是一根毛髮,伸展到現實中來。
即便這位勝利法庭,降臨於紐約外城的身軀,如此之微小,也讓肖邦手中的錨長,大量消耗,在女稚『判決』之力生效的同時,肖邦心知不妙,立刻解散了落在蘇麻十三世身上的錨。
「總之,當自由之錨與第六路徑的超凡者相遇,就等於引爆了無法控制的炸彈……看來這位第六秘主狀況是真的不妙,連一根救命稻草都不放過……不知道其他路徑,是不是同樣情況……」
肖邦一邊嘀咕著,一邊決定以後不能對其他路徑的超凡者,使用自由之錨了。
雖然跟白絕說過,可以用自由之錨,解救舊主,讓這個世界,樂呵樂呵,但肖邦心中知道,這計劃不現實。
一是釋放舊主需要大量的錨長,那消耗如深海之淵,根本無法估量,一萬年、兩萬年,都可能不夠。
二是一旦釋放舊主,怕是整個世界,又回歸到萬年前的末日環境,那對現在的肖邦來說,並無好處。
非得是肖邦掌握一定力量的前提下,才能藉由這個大殺器,製造混亂,火中取栗。
讓肖邦喜悅得是,他手中的『自由之錨』,這個世界級存在,終於顯現出威力來了。
那是足夠掀翻整個世界的可能性。
接下來,第一,要記住,不能對超凡者使用錨,第二,想辦法積攢錨長,第三,填滿剩下的使徒空位,在這個世界,設立更多的永久錨點,這要從普通人開始培養了……
專註思考的肖邦,腳底下絆了一下,差點跌倒。
白絕忙把肖邦扶住。
「謝謝。」肖邦表示感謝,然後繼續走,忽然覺得腳底下有點空,低頭一瞧,就對白絕說:「等等,我右腳掉了。」
白絕回頭,瞧見身後街上躺著一隻腳。
那腳生出自我意識了,正在往相反方向逃跑。
於是白絕幫著肖邦,把它逮了回來,接在肖邦空空如也的右腳腕上。
那右腳腕立刻生出八爪魚樣的肉筋,重新把右腳『連接』了回去。
「真是怪物啊……」肖邦瞧著自己,有點黯然神傷,離正常人類越來越遠了。
「聖階域守的判決,不是那麼容易失效的。」白絕瞧著肖邦,皺起眉頭,「我們得找個地方落腳。」
「你在外城活動這麼久,肯定有一兩個安全屋之類的據點吧?」肖邦期待得望著白絕。
「一哥,你高看我了,你不知道紐約外城的房價有多貴。」白絕搖頭,「我以前都睡橋洞的。」
「那怎麼辦?」肖邦嘆了口氣,也對,白絕之前就是荒野獵人,換個詞來形容,就是有身份有武力值的流浪漢。
「有個地方,常年招收幫派成員,我們可以去試試,但我們身上的超凡靈光,需要掩飾一下,不然會被發現是超凡者。」白絕說。
被發現是超凡者,就要上報城市管理者了。
白絕說完,理所當然得看向肖邦,既然是邪神信徒,總該辦法的吧?
「我有辦法,等我緩一緩,現在不敢用超凡之力。」肖邦說。
「好的,我扶著你,小心,手別掉了……」白絕扶著肖邦。
兩個人在紐約外城的深夜街中,慢慢走著,抬頭向上看,天邊已露出了一抹晨曦白,紐約外城又一個混亂的夜晚,已然過去。
「還有,剛才雖然沒找到母體的去向,但是從蘇麻一家子的『歷史』中,我發現了進行鞏固儀式所需要的地點和祭品,等我們的狀態穩定一下,就先去把鞏固儀式搞定,對了,還沒問,你體內的秘葯,被馴服了么?」
「嗯,母體已經幫我馴服了秘葯,但是晉陞所需要的配方和秘葯,仍然很麻煩。」
「麵包會有的,牛奶也會有的,什麼都會有的。」
「麵包是指麵包果么?」
「不,我說的是真正的麵包,剛烤出來那種,又香又脆,那味道能讓你口水直流,說得我都餓了……」
……
天道武館。
作為紐約外城幾大幫派勢力之一。
天道武館並不像是18街、猛虎幫一樣,那樣肆無忌憚得擴展自己的勢力,他們以傳說中的『武術』為寄託,在外城各個城區,設立武館,收徒授武,成員貴精不貴多,也頗有戰鬥力。
在外城居民眼中,天道武館算是個頗為友善的幫會組織。
「既然貴精不貴多,咱們這樣貿然上門的,能入會么?」肖邦聽完了白絕的介紹,就問道。
現在他們兩個,已經到了距離金靈閣三條街外的,一處天道武館門口。
門口兩個巨大的石獅子,和氣派的紅木大門,還有黑底金字的、寫著『天道武館』四字的招牌,是少有的、帶有傳統東方風格的建築物,這讓肖邦生出一點親切感來。
「加入天道會館兩個辦法,一是每年交一百金加隆的會費,二是經過武館坐館的考核,我們可以選第二個辦法。」白絕介紹說。
「真夠貴的。」肖邦現在已經逐漸了解了這個時代的物價。
一個金加隆,相當於一萬年前的三千到五千塊,一個銅克勒,相當於三元到五元,所以,加入天道武館,每年的會費,合計約在五十萬人民幣左右,這哪是學武啊,分明就是燒錢。
「所以天道武館里會教『武術』,坐館是超凡者么?」肖邦再問。
「一般的坐館,都不是超凡者,而是一位『教頭』。」白絕說,「是能和一階甚至二階超凡者相抗衡的強大武者。」
「嘿~」肖邦來了興緻,他是知道超凡者有多強的,武術竟然能夠與之抗衡,難道在這個時代,真有『古武』這種存在,而且天道這個名字就就很牛叉,「那他們教授的武術是什麼?厲害么?」
「還行吧。」白絕回味了一下,「我就學過。」
「你學過?」肖邦詫異,「可沒看你使用過啊?你學過什麼?太祖長拳?詠春?譚腿?」
「我學的拳術名字叫……核融拳。」白絕說。
聽到這個名字,肖邦彷彿在白絕身後看到了爆炸的烈焰,一拳出,猶如核彈爆炸,天下為之傾覆……但他有個疑惑,這麼牛叉的招數,為什麼白絕從未展示過?
「練給我看看,快點快點~」肖邦很期待。
「我的動力源沒有了,沒法使用了,而且……其實威力也不是很強。」白絕指指自己的胸口處,原本那裡維持他生命能量的,是個動力源,但晉陞為超凡者后,超凡物質吞噬了動力源,重新變成一顆心臟。
「所以……你原本是核動力的心臟,所以,你在天道武館學了核融拳?威力還不強?」肖邦隱約有了個猜測。
「對,就是怎麼激活動力源,最大出力的技巧,威力一般,不然在保留地里,我也不會被感染體瞬間重傷。」白絕解釋著,同時不理解肖邦對於武術的熱衷。
「所以其實天道武館的主營業務是……改造人體?」肖邦說。
「對,教頭是很強的改造人,當然沒有不死王那麼強,但也很強就是了。」白絕說。
「這叫什麼『武術』啊,這不是『技術』么?」肖邦大失所望。
即便失望,肖邦仍然和白絕,蹲在天道武館前,和身邊十好幾個,因為生計所迫,又或者是走投無路的流浪漢一起,等著天道武館的收留。
「對了,這個給你。」肖邦從長腿書包里,拿出一張卡片,遞給白絕。
白絕接過一看,是一張閃著橙色靈光的第四路徑奇物卡牌。
卡片是繪著一個白髮白須、身著道袍的老頭,卡牌背影中星斗橫陳、煙雲捲曲,顯得異常神秘。
「左慈的人物卡牌,能記載和變幻模樣,也能夠掩飾一階超凡者的超凡靈光。」肖邦說。
「很厲害的奇物啊,一哥你從哪得來的?」白絕握住這卡牌,心中一喜。
白絕雖然對神秘知識很匱乏,但那是受限於沒有受過系統教育,位階也不高,但身為荒野獵人,白絕對於各種奇物的價值,有天然的靈敏嗅覺。
現在他手中的左慈卡牌,只是創客一階奇物,但能夠變幻和隱藏身份這種特性,讓它的價值大大提升,畢竟創客路徑,要到三階,才能獲得改變外形的『繪卷』能力。
「從哪啊?從家裡唄。」肖邦望著冉冉升起的黎明旭日,這輪太陽,與萬年前沒什麼不同,但他身邊的環境,卻已經天翻地覆,好懷念家裡,懷念父母啊,那次春節前的告別,竟然真就是永別。
一邊有些感傷的感慨著,肖邦一邊悄悄啟動了末日之環,給自己加了一重,和現在模樣沒什麼區別的『繪卷』假象。
那假象掩去了肖邦身上的一階域守靈光,三階及三階以下的超凡者,無法識破。
同一時間,白絕也啟動了左慈卡牌,同樣籠罩了一重與他自己的模樣,沒什麼不同的外表形象,只是掩去了超凡靈光。
左慈卡牌的隱瞞上限,只在一階超凡者,二階就能將之識穿,但既然天道武館內,全部都是改造人,也就沒所謂了。
肖邦從過去,經過冬眠棺材,帶回來的各樣擁有奇物資質的物品,正在慢慢『覺醒』,有幾張三國殺卡牌,已經展示出了,其奇物能力。
這證明這些物品,正在慢慢接受這個世界的改變。
也證明了肖邦對於過去的影響,不止作用於人,也會通過改變物品屬性的方式,留存下來。
這讓肖邦對於自己的計劃,更多了幾分信心。
現在,兩個人之所以還用原來的樣子,是因為他們在橡木夫人那裡,買來的准入證,是這兩個模樣的。
沒有準入證,也沒有進入天道武館的資格。
……
這時。
隨著黎明晨曦帶來的第一道金色陽光,照耀在天道武館的大門上,天道武館的門,『吱嘎』一聲向內打開,一個梳著一條又粗又長黑色辮子,穿著白色練武服的女孩,迎著陽光,出現在眾人面前。
女孩約么十八九歲的樣子,素麵朝天,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彷彿無暇鏡子一樣,映著旭日晨光,這讓她顯得特別耀眼。
望見女孩,肖邦登時眼睛一亮。
紐約從荒民區到外城,到處都是烏七八黑的模樣,充滿著怪誕的末世色彩,但唯有望見這個漂亮女孩的時候,肖邦彷彿瞧見了一片亮色。
這世上只有美食和美女可以撫慰身心啊……肖邦不禁在心中感嘆。
望見這女孩的同時,天道武館前擁擠得十多個流浪漢,登時像是等待被挑選的民工一樣,擁攘著往前沖,同時在口中嚷嚷著:「大師姐!大師姐!教頭呢?教頭今天收徒么?」
「去去去,都後退一點,給教頭大人留個空地,不然教頭大人生氣了,今天一個都不收~」女孩潑辣得驅趕著眾人,看著語言厲害、動作兇狠,但又從背後門內,拎出一筐麵包果,分給眾人。
「多吃點,長點力氣,別像是上次一樣,連教頭一拳都頂不住,白瞎了我的麵包果。」女孩一邊分麵包果一邊說。
「謝謝大師姐!」
「大師姐心善!」
眾人七嘴八舌得恭維著,同時拚命往嘴巴里塞麵包果,有些流浪漢,每天到這來,也不是為了入會,只是為了這一口吃的,然後又能再挨過下一天。
等果子分到肖邦和白絕面前,白絕麻利得接過麵包果,說了聲『謝謝』,肖邦則是一手撩了下頭髮,一手接過麵包果,同時手指在女孩手心裡撓了下,口中還笑著問候:「多謝姑娘,不知姑娘貴姓芳名,有無婚嫁……」
如果在一萬年前,事業上小有成就的肖邦,衣著光鮮,模樣也算周正,遇上妹子口花花幾句,算是緩解一下彼此在工業社會中,身為螺絲釘的壓力,大多不會遇上什麼麻煩。
但現在,肖邦穿著為了掩飾身份的破舊獵人斗篷,身上的皮膚,彷彿正在經歷潰爛,那是被聖階域守攻擊,還未痊癒的傷痕,此刻對著姑娘,呲牙一笑,雖是牙齒很白,但也顯得過於唐突了。
「嗯?」姑娘望了一下自己手心,再看向肖邦時,已是眼中綻放了沸騰的怒氣,「臭流氓!」
一隻嬌小的拳頭,狠狠砸上了肖邦的臉。
核融拳!
嗡!
那拳頭突破空氣時,彷彿打碎了音障,帶出一聲厲響……
肖邦本能反應似的想閃,但『判決』的DEBUFF在身,身體不聽使喚,一時沒閃開,再只覺耳中一聲巨響,眼前一片天花亂墜,整個人就啥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