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白頭蹉跎老神童
第十二章白頭蹉跎老神童
「介子,這幾個月我在武林讀書,不知道你得了眼疾,現今可大好了?」
張岱笑著上下打量這個族弟張原,他是昨日才從杭州回到山yīn的,聽王可餐說起張原下méng目棋的事,頗為好奇,方才又聽說堂弟張萼在這橋下與張原對弈,便趕來看看,見張原果然是背轉身子不看棋枰全靠記xìng下棋,這讓自負聰慧過人的張岱非常驚異,因為張岱非常清楚圍棋的盲棋有多麼難,再細看棋局,張萼的黑棋已呈敗勢,他接手幫著下,卻也無力挽回。
張原也打量著這位名傳後世的族兄,應道:「已經大好了,多謝宗子大兄關心。」這才想起張岱去杭州讀書是為了鄉試備考,因為今年是壬子年,每逢子、午、卯、酉年就是鄉試之年,三年一次,八月舉行,故稱秋闈,中舉的士子次年進京參加京城會試——
張岱是紹興府的神童,八歲時跟著大父張汝霖到西湖的別墅避暑,大名士陳繼儒也在西湖遊玩訪友,陳繼儒騎著一頭大角鹿,往來湖濱,好似神仙中人,某日,陳繼儒來拜訪張汝霖,見到了張岱,便對張汝霖說,聽說你這個孫子善屬對,我要當面考考他,就指著屏風上的《李白騎鯨圖》出了上聯:「太白騎鯨,採石江邊撈夜月。」八歲的張岱應聲對道:「眉公跨鹿,錢塘縣裡打秋風。」陳繼儒別號眉公,陳眉公放聲大笑,mo著張岱的小腦袋說:「那得靈敏至此,吾小友也。」——
張岱十二歲時縣試、府試、道試連捷,成了山yīn縣最年少的秀才,紹興人都說西張又要出狀元了,張岱的高祖張元汴就是四十年前的狀元郎——
因為年幼,張岱沒有參加己酉年的鄉試,而這一次,則是志在必得了。
有著後世記憶的張原卻是心裡清楚,張岱才高命蹇,少年成名,到白頭依然是老秀才,這科舉取士雖然看似公平,但也有很多才學過人之輩蹉跎場屋、困頓一生,遠的不說,山yīn本地的就有徐渭徐文長,徐文長才華橫溢,可就是死也考不上舉人,大名士陳繼儒也只是個秀才功名,當然,焚毀襕衫、放棄科考的陳繼儒做他的隱士高人,也hún得很不錯。
生逢此世,跑到陝西去嘯聚災民作1uan自稱闖將、八大王那不是張原的理想,象范文程那樣做滿清的開國功臣更是張原深惡痛絕的,也不能學陳繼儒做悠哉悠哉的隱士,陳繼儒在明亡之前就死了,他張原現在才十五歲,所以只有科舉這條路可以走,一步步來,只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不要走得太累,還得留點jīng力享受生活不是——
但從陳繼儒、張岱的經歷來看,學富五車、才華橫溢並不一定就能科舉順利,八股文考試一定另有訣竅,他一定要找到這訣竅,而且出名要早,若是等到崇禎十六年才考上進士,那可就哀哉了。
……
張岱見張原眯著眼睛在出神,不知在想些什麼,便叫了一聲:「介子——」
張原這才恍然道:「哦,宗子大兄不是下月初九鄉試嗎,怎麼卻回來了?」
張岱道:「這次回來主要是向大父請教一些事,也沿路散散心,月底再赴武林。」
張萼道:「大兄這次鄉試,自是手到擒來,有什麼好著急的,也就是看名次高下而已,若能中解元那就快哉了。」
張岱嘴角含笑,矜持道:「解元是命數,爭不來的。」
十六歲的張岱顯然是信心滿滿,中解元要靠祿命,但中舉卻是穩穩的。
一邊的張原卻是暗暗嘆息,眼前這個少年意氣風的宗子大兄,一直考到明朝滅亡、考了三十年也沒考上舉人,然後國破家亡,披入山如野人,只有藉手中筆回往事前塵、追憶末世繁華,實在是可悲可嘆——
「如果可以,我應該幫幫這位宗子大兄。」然而轉念又想:「國家不幸詩家幸,賦到滄桑句便工,不經歷國破家亡滄桑之痛,宗子大兄肯定寫不出那些飄逸洒脫、飽含深情的絕世美文——《湖心亭看雪》、《西湖七月半》、《金山夜戲》、《二十四橋風月》……這些絕妙的小品文怎麼辦,這可都是文學瑰寶啊,不能因為宗子大兄的命運改變了就沒了啊。」
……
雨越下越大,橋面上一片「沙沙」的雨聲,雨水又沿著石縫淌下來,先是滴滴嗒嗒,再是成串成溜,那投醪河水也喧囂沸騰起來,風聲、雨聲還有雷聲,在這橋拱下說話要叫喊才能聽得見——
張萼還捨不得這局棋,叫喊道:「介子,這棋還下不下了?」
張岱搖頭喊道:「沒法下了,輸得不能再輸了,三弟,你下不過介子的。」
張萼不服氣,但大兄張岱的棋力穩穩壓他一頭,大兄既這麼說,那這棋只怕真是不行了。
張萼這回倒沒有惱羞成怒踢翻棋桌,只是唉聲嘆氣,忽然又高興起來,喊道:「大兄,你來和介子下一局,領教一下介子的厲害。」
張岱有點躍躍yù試,卻道:「這水馬上就要漲過來了,再不走就要連亭子一起被沖走——對了,這竹亭是三弟讓人建的吧。」
張萼笑道:「捨我其誰,誰有我這般風雅。」
張岱笑道:「且看這風雅的亭子能不能扛得住暴漲的河水。」
這時,小丫頭兔亭拿著兩把油紙傘過來了,橋拱下有張岱、張原、張萼、武陵、王可餐、潘小妃,連同兔亭一共七人,兩把傘哪裡夠。
兔亭說:「宅子里也沒有那麼傘。」
潘小妃道:「我去叫人拿傘來。」脫下青絲鞋提在手裡,冒雨跑著去了。
聲伎潘小妃名字酷似nv子,卻是演小hua臉的,xìng子也爽朗,而旦角王可餐神態舉止都象nv子。
潘小妃很快就跑回來了,身後跟著兩個健仆,每人腋下挾著三把傘,自己就是赤頭淋雨,這樣跑得快。
張岱道:「先不忙回去,我們且到橋上看水。」
張原便與張岱、張萼一起到石拱橋上俯看投醪河水,兩千年前越王勾踐誓師伐吳,會稽父老送上壺漿甜酒,勾踐跪而受酒,命人將酒倒進這條河裡,軍士迎流痛飲,這就是投醪河得名的由來。
一場暴雨,投醪河水奔流浩大起來,這河灣漲水尤其快,眼看著三拱橋下全部過水,那個竹亭已被水淹了半截,張原等人就在橋上撐著傘看這竹亭什麼時候才會被水沖走?
張岱詢問張原下盲棋的事,張原倒沒怎麼說,那張萼卻竭力替他吹噓,說張原過耳不忘,洋洋三十卷的《net秋經傳集解》聽過一遍就能背誦,更神奇的是因為眼疾而開啟了宿慧,上輩子讀過的書都記得——
張岱暗暗稀奇,他很清楚堂弟張萼的習xìng,自高自大,桀驁不馴,哪裡會這麼誇讚別人
張岱道:「那我倒要見識一下介子的過耳不忘,現在就到介子家去,也向五伯母問個安,可好?」張原之父張瑞陽在東張排行第五,所以張岱稱張原母親為五伯母。
「快看快看,亭子浮出來了。」潘小妃大叫道。
張原探頭一看,拱橋下那個竹亭載浮載沉地出來了,半歪著緩緩流去。
張萼連叫:「有趣有趣,下游有人會揀到個亭。」瞥眼看到站在張原身邊的小丫頭兔亭,便加了一句:「揀到個兔亭。」
這話沒有多好笑,張萼卻捧腹大笑,這傢伙真是異於常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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