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看守所里的難忘經歷
大牛哥是二叔親手交給警察帶走的,走時腕上的手銬格外刺眼。
那一日警察要拷走大牛哥,村裡的男女老少在六爺的帶領下,圍住了警車,上演了一場聲勢浩大的群體事件。
在這場群體事件中,六爺一改往日膽小怕事的模樣,勇敢地站了出來,用他那瘦弱又堅定的身軀橫在了警車前面。同時,六婆則拿出自己「母老虎」的看家本領,撒潑,打滾,豁出命來鬧。
以往人們看見她這般模樣,多少有些厭惡,但在那一天,在場的父老鄉親都為她叫好,都為她站腳助威。原因無他,只因警察要帶走的是代理族長的兒子,打的是整個李氏家族的臉。
人心齊,泰山移。在眾鄉親的努力下,即使牛鎮長與縣公安局副局長來支援,也未能將押著大牛哥的警車向外移動半步。
眼見著群情激奮到無法控制,老奸巨滑的牛鎮長出主意,讓公安局副局長給縣紀委書記打電話。
他非常肯定地說,唯有二叔來才能平息此次事件,而二叔正在縣上接受縣紀委調查,正好歸縣紀委書記管。
這牛鎮長平常與二叔稱兄道弟,不分彼此,如今在背後捅起刀來,竟然絲毫不留情面,厚黑學念得夠精的。
二叔是縣紀委書記親自送回來的。
到了事發現場,他尋了一處高台,站上去沖著鄉親們深深地鞠了三個躬,說了三句話,事態就平息了。
第一句,「感謝父老鄉親!心意我領了!」
第二句,「我相信大牛是冤枉的!」
第三句,「我們要相信政-府會給大牛一個清白!」
待眾人散去,牛鎮長他們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個個汗流浹背,眼神之中隱約遺留著惶恐。
還好,雙方都很克制,只是言語相向,並未動手。
後來聽縣城的胖子說,此次群體事件有關部門並未上報,只是私下裡開除了那兩名輔警、再給了帶隊的警察一個處分了事。
看著兒子被警車帶走,二叔神情凝重。
當縣紀委書記鄭重其事地告訴他,大牛哥因涉嫌強姦要被刑事拘留時,他已經無地自榮,又聞聽村民聚眾鬧事、干擾執法,則更是羞憤難當。
作為父親,他對這個兒子一直很有信心,特別是人品方面。作為村裡的一把手,他對這些村民的深明大義很自信,特別民風方面。如今這兩方面都出了問題,而是大問題,他能不慚愧,能不氣憤?
當然,二叔氣憤的並不是大牛哥強姦了女下屬,而是他招來一個臭不可問的屎盆子戴在自己頭上。因為在二叔的心中,他的兒子——大牛哥絕不會幹強姦婦女那種禽獸之事。
見事態平息之後,二叔連口水都沒有喝,就被縣紀委書記送回了飛鳳賓館,讓他繼續向組織交待他的問題。
是的,二叔正在接受組織調查,原因是有人舉報他貪污、受賄、亂搞男女關係,而且有鼻子有眼。
對此,二叔沒有一絲害怕和擔心,只是覺得臊得慌。
俗話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自己沒有做那些骯髒事,一身清白,就是閻王爺親自來了他也不怕。
然而,被人潑髒水的感覺還是不好受的。
來飛鳳賓館住已經半個多月了,除了讓他回村解決此次群體事件以外,上級領導再也沒有找過他,至於讓他寫的交待材料,也沒有人來要。
「簡單就是扯淡!」二叔心裡這樣想,但嘴上沒有說。
賓館的伙食倒是不錯,全是自助餐,雞鴨魚肉一樣不少,各種時令蔬菜換著花樣做,更難能可貴的是還不禁足,不禁酒。要不是村子里的事放不下,要不是大牛哥被關進了看守所,二叔定會在這裡好好享受一番。
我是坐著胖子的車去縣裡見二叔的,同去的還有馬三。
本來我們有車,是馬三的桑塔納,西安牌照。胖子覺得省城車輛有些扎眼,就早早地開車到村子里來接我們。
胖子將見面的地方選在賓館的餐廳,這裡既不用二叔特意外出,又在光天化之日下,不怕隔牆有耳。
我們先是找了一張靠窗戶的方桌坐了下來,胖子熟練地點了幾個菜,又要了一瓶西鳳酒,靜等二叔的到來。
沒過多久,二叔出現在我們的視線里。
只是兩個多月沒見,二叔就蒼老了許多。花發已爬滿他的雙鬢,眼角皺紋更是溝壑縱橫。見此,我的心中不免升起一種強烈的悲凄,眼圈也不由自主的紅了。
二叔看見我,立即亮出了他那招牌式的溫情微笑,大步走了過來。
還好,他的精神頭很足,眼神中那種充滿信心與勇氣的精光還在。這讓我的心緒穩定了少,也安定了許多。
他先是沖著馬三打了招呼,親切地握了手,再沖著胖子點點了頭,最後才高興地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
每一次拍我肩膀,都是二叔對我的表現很滿意的表達。
回來之前,我就將馬三要過來幫忙事告訴了二叔,其實他還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馬三接過電話表達了誠意,他才愉快的答應了。
讓一個未來的親家來幫忙處理家裡麻煩事,的確有些傷面子,但也很令人高興,因為對方已經把自己當作自家人。
飯桌上二叔對自己事只是三兩句話帶過,卻對大牛哥的事問了個仔細。
大牛哥的事我最清楚,胖子也知道不少,我便將事情原委一字一句說給二叔,一旁的馬三和胖子聽了瞠目結舌,驚詫不已。
當聽到我帶著懷孕的女出納去西安墮胎,二叔的怒視著我,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後來又聽說我將他給錢給女出納買了房,讓對方保住孩子,安心養胎,眼神中的憤怒才有所緩和。
「能確定是強姦嗎?」待我說完事情的經過,二叔鄭重地問。
「不能!」我與胖子異口同聲的回答。
「能確定那女出納肚子里的孩子是大牛的嗎?」二叔又問。
「不能!」我與胖子再一次異口同聲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