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劉二狗生病了
據老光棍老杜說,在侯家坡那位能人設下的「聚寶盆」破碎之後,有近萬人的投資沒有收回來,總計五千多萬元打了水漂。
這些人都是些什麼人?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一個錢想掰成兩半花的農民。
這些錢又都是些什麼錢?都是這些老實巴交的農民蓋房的錢,娶媳婦的錢,供孩子上學的錢,以及他們養老的錢,是他們壓箱底的棺材本,是他們從牙縫裡一分一厘扣出來的。
老杜的話有些誇張,但從去縣上鬧事的農民人數上看,也八九不離十。
老杜說這話時,語氣中飽含了驕傲和自豪。他曾是最早想往那「聚寶盆」里投錢的人,可在媳婦青青的勒令下,也是最早決定不佔那便宜的人。
媳婦青青終究是城裡人,眼光自然要比農村人銳利許多。
與老杜的驕傲不同,劉二狗的心裡是滿滿的慶幸。
劉二狗是大牛哥的同學,家在東邊的劉家溝,因為腦子活,鬼心眼多,在繼承了父親的水電工程公司以後,生意日漸紅火,可是攢下了不少家底。
因為奔忙於各個工地之間,他得到那「聚寶盆」的消息較晚,經過嚴密的調查以後,他投進了全部積蓄。
與其他投資人不同,劉二狗早就明白這是場騙局,但他還是投了進去,因為他知道,在這場騙局的前期,是有一部分人賺了錢的,而他就要當這一部分人。他相信,只要嗅覺靈敏手法快,就一定能火中取栗。
這麼多年,劉二狗之所以能在競爭激烈的建築市場搏出一番天地,固然與他的能力有關,但也離不開他對危險提前的預感。
正因如此,在我們村人要撤回投資時,劉二狗就聞到了危險的氣味。
在感知危險即將來臨之時,劉二狗從來都不會猶豫,他以壯士斷腕的氣概當天夜裡就要回了所有投資。
與我們村人以武力收回投資不同,劉二狗只是避過人給那位能人講了一個故事,就順順噹噹地要回了他的本錢及利息。
這個故事我也講過,就是1919年發生在M國的龐氏騙局事件。
雖然劉二狗躲過了這一劫,但另一場人生劫難正在折磨著他,讓他寢食不安,生不如死。
他生病了!任何一個男人,都怕自己生病,特別是私密的疾病。而他,正是得了這私密的疾病。
劉二狗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以前他可是精神充沛,令許多同齡人羨慕不已。他曾經很無恥地向人吹噓,整個縣城,這方面沒有人比他更強。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也許是他話說的太滿了,自打上次與大牛哥、胖子和女出納喝酒唱歌之後,他就不行了。
實地上,不行只是令他痛苦的引子,真正讓他生不如死的是這個事情竟然讓他人知道了,而且傳了出去,還傳到了他的父母那裡。
自從接手父親的工程公司以後,從小在父親耳光下長大的二狗開始硬氣起來,在家他不再看父母的臉色,而是父母看他的臉色,在外面他也不再見了誰就諂媚,而是有針對性,有目的性的諂媚。
起初母親有些不習慣,還是一如繼往的喊他狗兒,摸他的頭,結果換來了他一頓咆哮,也就不敢了,但她心裡是高興的,想著自己兒子終於長大了。
父親剛開始也有些不習慣,看不順眼時照樣將他的巴掌往二狗的臉上扇,結果令他吃驚的是,這個以住抱頭鼠竄的碎慫不跑了,而是直挺挺地硬挨著,也不說話,而是怒目以視。
「好呀,你小子這是要造反呀!」父親心中火氣被激將出來,於是一頓不輕不重的拳腳招呼了上去。
劉二狗還是直挺挺地硬挨著,沒有躲,只是眼中的怒火越燒越旺。
此時的他個子已經高出父親半個頭,身體更是壯實許多,父親的拳腳落在他的身上顯得那般無力和無奈。
漸漸地,父親的停住了手,哀嘆了一聲蹲到牆角抽煙去了。
從那以後,父親再也沒有打過他,後來連罵也很少有了。
可是,自從知道他身體出了毛病以後,父親的罵聲又起了。當然也不是直接罵他,而是拐彎抹角地指桑罵槐。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劉二狗自知理虧,不敢回應,只要一聽到父親的罵聲,就躲得遠遠的,常常三天兩頭不回家。
他也知道,躲,終究不是辦法。
可是,除了躲,他還能有其他辦法嗎?
他也曾去過省城大醫院裡診治,也找過一些神醫,用過一些偏方,卻沒有多大效用,後來還因為吃了這亂七八糟的葯,越發的不行了。
每每想到這,劉二狗就恨起那些歌廳髮廊里的狐妹子來。在他看來,自己生病的事一定是她們給捅出去的。
這些貪財、無情又嘴長的狐狸精,真是害人不淺呀!
劉二狗不行的事實,除了引起自己父親極度不滿以外,還帶來了更為惡劣的後果,那就是來他們家提親人驟然減少了。
以前,以他的長相和家世,在農村女孩的眼中絕對算得上黃金男,加上關於他那些歪名,差點讓媒人踢破了門檻,即便是平常走在路上,也能引來許多女孩子有意無意的搭訕。
可現在,路上願意與他搭訕的人女孩子幾乎絕跡了,即便是靠說親賺錢吃飯的媒婆也鮮有上門的,即便是來了,介紹的女孩不是跛子,就是傻子。
想想這也不奇怪,國家經濟放開以後,農村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有幾個父母願意女兒跟著一個太監去守一輩子的活寡!
對於提親者的減少劉二狗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對結婚根本沒有什麼興趣。自打小蘭姐嫁給大牛哥以後,他結婚的心就死了。
然而,能結婚而不結婚是一回事,不能結婚而不結婚是另一回事。
以前二狗不結婚,那是個性,是他對神聖愛情忠貞的信奉。而現在不結婚,則是一種迫不得已的無奈,是某種人生意義的缺失,他不甘心。
正因為如此,在他失去了男性功能之後,他心中的慾望反而更加強烈了,而那顆已經死亡的結婚之心也漸漸地復活了。
這一次,他渴望結婚的對象不再是小蘭姐,而是換成了另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