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25騎騄駬,躡青雲(6)
花隱不答,問李安通道,「你可以上場嗎?」
李安通按按自己的手臂,「勉強。」說起這個事,還跟花隱脫不了關係,他無心的一句,竟會造就那麼大的事情。花隱略不好意思,「好。」
他躍上檯子,在場的人居然無一人認出,只當是普通小輩。
「咦,剛才的半隻眼!」鍾鶯嘲笑道,「你怎麼不繼續遮了?哈哈。」
鍾紫也道,「什麼阿貓阿狗都上台了。」她心中瞧不上被她打敗的蘭陵畫畫,自是也瞧不上他的夥伴。
「吾等你們說完。」花隱道,「女人,話一向很多。」
鍾紫冷哼道,「別什麼女人女人的,男人還不是女人生的?」
鍾鶯接道,「就是就是!姐姐,讓我一個人解決他!」
花隱似是不屑跟她們爭辯,笑意微漾才道,「都說女人如花,吾看是謬讚了。」話音剛落,利鋒出鞘,勁快盪雲,旋起八方風雨,不過剎那,刀光已轉過了千百個回合。
這一出刀如刀神降世,既快又准又狠,兩姊妹還沒反應過來,已被奪落武器,且被打下台,重重地摔在地上。攻擊的人絲毫不憐香惜玉。
片刻間,江風止,眾人愕,剛才轟然鳴響的大堂,靜如古墳。
花隱收刀回鞘,緩慢道,「女人,你的名字,叫軟弱。」
一刀取勢,絕頂高手當如是。
李安通率先反應過來,心中大讚漂亮!這樣的境界,饒是她,也不一定做到。
之後才是現場的高呼讚美聲。
緊接著,馬文馬武躍上檯面,「關西馬氏兄弟特來請教。」態度已不似鍾家姐妹那般輕浮,語帶尊敬。
「請。」花隱伸出手,他言語看似傲慢,對對手卻是相當地尊重。
不意,這兩兄弟也敗得很快,不到三招,敗局已定。
馬文馬武被花隱打下台,揉著自己的胸口,回到老大寇炎身邊,對寇炎道,
「他的刀極快,已經到了意前發后的境界。」意前發后,身體比心快,別人還未準備好,刀已經劈來,尋常人根本無法招架。唯有一流的刀者才能與之一戰。
「這麼強?」寇炎問。
「不敢誇張。」
寇炎道,「強中自有強中手。西衛人才輩出,看來將軍想要滅掉西衛,任重而道遠啊。」
他們談論之際,花隱已經連敗數名高手,所向披靡了。於是——
嬰芽奶聲奶氣道,「吾來解決你。」模仿著花隱的說話方式。他的年齡在這些人當中是最小的,聲音也是娃娃音,聽來格外可愛。他一上台,花隱的大黃就狂吠。
「你是一個優秀的刀者。」花隱對嬰芽道,「可惜還太過稚嫩。」
嬰芽沒有理他,反而沖著他的狗罵道,「閉嘴!再叫,吾先殺了你!」
大黃不停,更見狂妄,嬰芽已然動怒,拔刀就要上前。
花隱攔住道,「何期自性,本自清凈;何期自性,本無動搖。何必跟狗過不去。出刀吧,讓吾看看你的實力!」
他在說什麼東西,嬰芽一句都沒聽懂。
話沒聽懂沒關係,刀確是熟悉的殺人之刀,刀刀狠厲,招招出人意表,乍見雷霆之勢,誘出嬰芽的嗜血本性。瞬間一閃,已是電閃雷馳,濤瀾波涌,已攖嬰芽性命。
在被打得整個人匍匐在地上之後,嬰芽嘴角流血,從地上慢慢爬起來,以刀撐地……
李安通看得入迷,突然手臂一緊,被人拉到了艙外。她一回頭,竟是俞閑。
俞閑把玫瑰令放她手裡,「還給你。」
李安通不解其意,「什麼意思?」
「你才是西衛的主子不是嗎?必須由你打敗花隱。之前,對不起,沒經過你的同意就拿你的東西。」他本來以為嬰芽所向披靡,哪裡知道會有這樣的變故。
李安通道,「我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花隱是一個絕對的,純粹的武者。再說,她如今還受傷了。想打敗他,根本難如登天。
她探頭出去,望著江面,突然瞥見系著禿狗和肥虎的繩索已不知所蹤,舉目遠眺,這兩人划著小舟,正狼狽地逃命,向著不遠處的一輛大船奔去。
俞閑皺眉道,「那艘船好奇怪。」
李安通說這兩人是何藎誠的屬下,俞閑一聽,觀望了一圈,發現前後左右,都是戰船,不知不覺,他們已被包圍了!
俞閑神情嚴肅道,「這裡交給我,你去打敗花隱。」
李安通來不及反駁,俞閑已跳入另外一艘小舟,追禿狗和肥虎去了。她暗想,還打什麼,就把位子給花隱算了。
重新進入,他們已經進入決戰。
只聽花隱道,「刀,不是你可以玩弄的東西,亦不是你炫耀的資本。」他閉上眼,下面的人也情不自禁跟著閉上眼,耳邊只有江風呼嘯,
「聽,刀在悲泣,泣這知己難尋;刀在哀吟,吟這世道無情,世道無情!」
迷樣的語言,刀亦是詩,花隱舉刀橫在眼前,閉眼道,「結束吧。苟延殘喘的刀者。」快手一出,如疾風驟雨,純巧雄奇的刀風迎面襲來,嬰芽終落敗。
他曾經敗過一次,敗在顧澤手裡。
那次,敗得十分迅速,沒有眼前這個花隱那般啰啰嗦嗦。可他們的速度、刀法都是驚人的,都充滿了別樣的美感。
花隱從懷中摸出一朵花,放在自己的刀上,「吾以血獻祭,刀以花祭奠。」
剛一說完,現場的吶喊呼喊不絕,花隱讓他們見識了一場真正的武者的比武。
相伴隨的是嬰芽的嚎啕大哭,哭著哭著,他瞥見一人,彷彿看到救星一般,躍下台,來到李安通面前,指著花隱道,「通哥,打他。」
「啊?」
「快去快去。主人不是把玫瑰令給你了嗎?」
李安通為難地想,可她根本無意跟剛認識的好友花隱交戰。她來不及拒絕,已經被嬰芽拽上了台。
「他跟你打。他是主人的繼承者。我主人就是顧澤。」
花隱道,「哦?顧澤教過你,你沒說過。」
李安通道,「說來話長。」
這時,蘭陵畫畫和琴引也走來觀戰,急忙道,「哎。你們怎麼打起來了?」
「既然如此,武者,亮出你的兵器吧!」花隱道。他和顧澤還差一次真正的較量,現在和他的繼承者也是可以的。
李安通沒法,說了聲慚愧,亮出鬼徹。
花隱道,「你有傷在身,吾讓你三招。吾不想欺負你。」
「不用。大家各憑本事。」
也許是鬼徹的出鞘帶動了氣氛,霎時間,血色印人,令人戰慄的陰間之刀,展現在眾人面前,現場的氛圍陡然緊張了起來。
李安通率先發劍,一陣凜聲高喝,沛然之劍,劈開生死路,直逼花隱門面。
「好劍,可惜還是慢了一點。」花隱淡然一笑,輕巧避開。單刀沉著,擋住了對方的雷霆之勢。
「是嗎?」她道。又是氣沉丹田的致命一擊,旋身轉勢,劍出撼地,這一招較剛才的猛烈得多,可花隱再次輕鬆躲過。
「最後一招,用盡全力吧!」他嘴角掛笑。
李安通不顧傷勢,咬牙下沉,著快字決,虛幻、激昂還有殺意……觀戰的人頓時感到昂然的劍氣撲面而來,渾身的冷意!可,一流的刀客並不放在眼裡。
「該吾了。」花隱道,「準備好迎接吾的戰鬥風暴吧!」他強悍出擊,以自創的花形刀法,詩意中見殺意,點寫風月,絢麗轉瞬間,奪人耳目的刀影,迫人心弦,打得李安通連退數步。
邊打邊聽他道,「慢!太慢了……這樣慢的劍法,可惜了這麼好的劍!
「可惜你絕世的天賦,李安通,你就這樣浪費你的才能嗎!
「廢物啊。你和顧行霈一樣是廢物!優柔寡斷,拖泥帶水,藕斷絲連!弱點,弱點,全是弱點!」他的話如針扎刺激著李安通的耳目。
「你不懂進攻,心中有情,永遠不會是吾的對手。弱者才自輕自賤,強者必須是驕傲的。」
話完,花隱猛然發力,提攻斬落,震得李安通虎口發麻,手臂巨痛,差點摔落台來,為保平衡,不得不跟嬰芽一樣,以劍點地支撐,但氣血上涌,嘴中發苦,一口鮮血從口中噴了出來。
「還不肯認輸嗎?李安通。」花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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