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就很突然

杜善澤的心跳都快停了，這土球子可是有毒的，要是被咬了……他的腦子沒辦法思考，著急的尋找傷口：「快說啊，哪兒被咬了。」

急死個人，惶恐不安的他直接去扒杜明姝的衣服。

小手緊緊抓著衣領，杜明姝大喊道：「沒被咬沒被咬，真的沒被咬。」

「沒被咬，那這血哪來的，姝姝，這個不能開玩笑，被咬不趕緊處理就麻煩了，快說啊，你這孩子。」

「真的沒被蛇咬，是我自己咬的。」

「……」杜善澤懷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聽錯了：「你自己咬的？」

「別騙我，你有沒有哪兒不舒服，頭暈不暈。」他還是不相信是自己咬的，無緣無故的咬自己幹什麼。

看閨女的臉色紅潤，沒有中毒的跡象，好好的站著，也沒有不舒服，這才沒那麼擔心，將信將疑是她自己咬的，但還是奇怪：「你咬自己幹什麼？」

杜明姝撓撓頭，這……還真不好說，抓抓手指：「就……想咬了。」

眼睛沒敢看她爸，就沒看到她爸一瞬間紅了的眼眶。

都是他沒用，連點肉都不能讓孩子想吃就吃，幾個孩子跟著他們吃苦了，饞肉饞到咬自己，都是他沒出息。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杜善澤此時特別難受。

只是不想讓閨女看到，他趕緊收拾好情緒，假裝什麼事也沒有：「好了，爸爸幫你把石頭搬回去。」

一手抱著石頭，一手抱著閨女，都不輕，但杜善澤抱的很輕鬆。

杜明姝靦腆的坐在她爸手臂上，冷靜下來后問：「爸，如果被蛇咬了要怎麼辦啊？」

杜善澤緊張了會兒，還以為還是被咬了，確定沒問題才道：「這個，來不及回來就先弄點長蟲苞米搗碎了敷上，有條件的話……」

又現給她指認了長蟲苞米長什麼樣，杜明姝牢牢記住，以後興許用的上。

然後她的眼睛卻盯著石頭上的那滴血不放，怎麼還沒被吸收，如果成功的哈應該會全部被吸收，完全看不見才是。

盯！

使勁兒盯！

一直盯到回家，那滴血還在上面，一點變化也沒有。

「姝姝，看什麼呢，石頭就放在院子里丟不了，走了，洗手吃飯。」杜善澤拉著閨女的小手往家裡走。

「哦。」杜明姝跟著走了，確實一步三回頭，心神都留在上面，看的杜善澤好笑。

「什麼石頭這麼要緊，非得讓你爸給搬回來。」岳瑞英可不覺得石頭能有什麼價值，不就是石頭，到處都有。

杜玉元附和：「就是就是，不就是塊石頭，姝姝還怕我搶，我才不要，搶了又不能吃。」

杜善澤兌好溫水，卻說：「那倒不一定，說不定真的值點東西。」

岳瑞英鏟魚出鍋的動作都頓了下，回頭詫異：「不就是塊石頭？」

石頭還能有什麼花樣？

杜善澤說：「我也不太確定，但我見過有那種雕玉石的，跟那個有點像，興許叢叔知道，哪天問問他。」

「叢爺爺？」杜明姝甩著手上的水珠關心：「我怎麼不知道。」

爺爺說叢爺爺就是個書獃子，沒想到還有這樣潛藏的技能，懂玉石？

杜善澤神秘道：「你不知道的東西多了去了，明天我帶你去叢爺爺家。」

「真的假的？」把魚端上桌，岳瑞英特地去院子看：「玉石是那麼好遇到的？我們這兒以前也沒聽說誰撿到過這玩意兒啊。」

杜善澤：「姝姝一向運氣不錯，藥材沒少撿，果子那些東西都她找到的最多最甜。」

院子里那麼大一塊石頭很明顯，岳瑞英一下就看到了，笑了：「這翠綠翠綠的，還怪好看的，就算不是，擺那也不錯。」

杜明姝得意，她可是很厲害的。

「小三子你真棒。」岳瑞英一點也不吝嗇的誇獎了兩句：「要是能換錢，就給你買兩塊麥芽糖。」

可見也沒真覺得能值多少。

杜明姝的臉一下就明亮起來，杜玉元也不甘示弱：「我也要我也要。」

杜明婧也想要，但她沒說。

「行，都有，只要你們聽話，就都給你們買。」

杜明姝先是高興了一陣，然後就嘟嘴：「不要叫我小三子。」

「好好好，小三子，吃飯了。」

「……」杜明姝鬱卒。

「小三子小三子。」偏偏杜玉元還要在她耳邊嘰嘰喳喳，一遍一遍的念經。

「小二小二小二小二小二……」

小孩子的鬧騰聲吵的人頭疼，但好在在食物面前，一下就安靜了，乖乖吃飯，一粒米也不浪費。

吃完飯，岳瑞英扛著水桶念叨：「又給他幹活，就知道使喚我們，都使喚順手了。」

杜明姝一聽就知道是在說她大爺大媽。

她心裡是不太開心的，但也知道她媽就是嘮叨兩句，不會聽她的不去。

看著兩個人出門去，杜明姝蹲在石頭旁邊看那滴血，還是沒動靜。

咂摸下嘴，遺憾的嘆氣，看來是她想多了。

金手指跟她沒關係，空間這種東西不存在的。

好憂傷啊。

「姝姝，要不要去打草。」杜明婧拎著小網包問她。

「好啊。」杜明姝放棄了，跟著她姐出去割草。

他們家養了五頭羊，兩頭牛，需要的草料不少，他們平時就干點力所能及的活。

嗯，雖然不會太多，但喂幾頭小羊還是夠了。

「姝姝！」一出門就看到齊悅眾星捧月的過來：「我們一起玩跳皮筋啊。」

皮筋就是用來收褲腰的，不貴，但對他們村來說，沒有人捨得買來玩，現在有一條能讓他們玩，皮筋的擁有者，瞬間就有了眾多小跟班，其中就有她堂姐杜珍珠，杜熹貞。

「悅悅，珍珠姐、熹貞姐。」

「姝姝，你去玩吧，我自己去打草就行。」看見這個，杜明婧也心動了，但想到自己還有活干，就讓妹妹自己過去。

「不用，悅悅，等下次我們再找你們玩，我得打草去。」

「啊，好吧。」齊悅有點小失望，但也不勉強，帶著小夥伴們，去平坦的路邊跳皮筋去了。

遠遠的他們還能聽到：「一二三四五六七，馬蘭開花二十一……二八二九三十一……」

杜玉元碰到他的小夥伴，追逐打鬧，先跑了，杜明婧和杜明姝就在後面看著。

「姝姝，你說人死了真的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嗎？」杜明婧突然出聲。

杜明姝：「……」就很突然。

杜明婧沒用她回答，繼續道：「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有人？」

「……」

「人和動物有什麼區別？」

「……」真沒辦法回答，人也是動物的一種？

她小時候會想這些問題嗎？

杜明婧轉過頭：「我們為什麼要活著？」

「……」這個問題就有點恐怖了。

「你說呢？」杜明婧補充：「我就是突然想到。」

確實挺突然，也不知道怎麼會想到這些。

幾個跳脫的問題砸到腦門上，杜明姝也是差點沒反應過來，這個問題……有點深奧啊，就跟問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樣讓人頭暈。

探討生命與宇宙起源的問題，就算她多活了一輩子也回答不好這個問題。

杜明婧的表情很疑惑：「最後都是要死，還要時常吃不飽，冬天還要挨凍，難道就是為了這些？」

嘎？好問題。

杜明姝想的腦袋都疼了，絞盡腦汁給出自己的結論：「活著大概就是最大的意義。」

起碼她沒想過要放棄，日子過的艱苦，但還有很多會心一笑的時刻。

比如冬天暖暖的被窩，媽媽的毛衣，她爸寬厚的背……

這些只有活著才能享受到。

「只有活著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看更美的風景，見識更廣闊的世界。」

「自己想做的事？」杜明婧眨眨眼，心下閃過好幾個念頭，充滿了嚮往：「姝姝，你長大了想做什麼？」

「撿石頭？」杜明姝調皮的開了個玩笑，又道：「做買賣？畫畫也不錯，或者當科學家也行。」

這都是她上輩子小時候想做的，想想竟然都沒有視線。

這輩子的話：「還想跟爸學木匠活。」

「這麼多。」

「昂，學無止境，人生那麼長，能做的事可太多了。」杜明姝裝的高深莫測。

「那我要做衣服，賣吃的。」杜明婧想做的事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很好啊，我以後的衣服就靠姐姐你了，你一定能成功的。」

「沒問題，爸媽還有你和元元的衣服都包在我身上。」

沒想到她姐小小年紀還有文藝青年的潛質，就是希望最後別變成憂鬱青年。

嗯，他們家的氛圍很好，沒有致郁的可能性，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