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她怎麼會不答應?能進王府是天大的福分,她一個和離的女人,有人願意要她,也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你想,景王一向潔身自好,王府里連個女人都沒有,沫兒進去鐵定管家,吃香的喝辣的,頭上還沒有婆婆管著,跟王妃又什麼區別。只是名頭不好聽,日子可比在侯府強多了。要是生了一男半女,說不定真能成王妃呢。」沈二嬸的巧嘴一張一合,全是為沈顏沫考慮。
沈二叔不再猶豫,與沈家人商量一番,決定明日一早就去找沈顏沫。一定讓沈顏沫答應這樁婚事,不能攀上武昌侯府,攀上景王也不錯,怎麼看都是景王背景更深厚。
莊子上。沈顏沫與劉媽媽一行人在收拾東西,忽然張媽來報,說沈家來人了。
沈顏沫心裡犯嘀咕,他們剛走了,怎麼又來了?她放下心中的疑惑,帶人來到前廳,這次來的是沈二叔夫婦,看見沈顏沫走進來,笑意呈現在臉上。
沈二嬸迎了幾步,滿面春風:「沫兒來了,幾日不見,沫兒越□□亮了。」
離開侯府,沈顏沫吃得好睡得香,加上金娘子的葯膳,氣色恢復了不少。比在沈家都好上幾分,沈二嬸面色不虞,快速遮掩過去,拉著沈顏沫說了幾句漂亮的話。
沈顏沫勾唇輕笑,心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且看看他們玩什麼把戲。請沈二叔和沈二嬸坐下,又吩咐人上茶。最後問出聲:「叔父和嬸娘這次來有何事,不妨直說,沫兒是個直性子,不喜歡拐彎抹角的。」
沈二叔與沈二嬸交換了一個眼色。沈二叔低頭不語,沈二嬸狠狠地瞪他一眼,最後仰臉看向沈顏沫,柔聲道:「看沫兒急的,嬸娘也不兜圈子了,昨個兒景王府的人上門了,欲納你為妾。」
不等沈顏沫反駁,沈二嬸又說:「雖然是妾,但景王府是什麼人家,老景王是先皇的結拜兄弟,當朝唯一的異性王。景王溫文爾雅,才學驚人,最重要的是景王沒有妻妾,你過去直接管家,跟王妃沒有卻別,若是能生得一兒半女,說不定就是正兒八經的王妃了。」一副事事為沈顏沫考慮的樣子。
她畫了一個大餅,看不見更摸不著,要是一般人也許就應承了,可沈顏沫是誰,先不說她懷有身孕,有孩子要撫養。就是在侯府的那段日子,看慣了侯府里的勾心鬥角,怎麼會往火坑裡跳。
不過她與哥哥還未從沈家脫離出來,不好鬧太僵。端起茶杯抿一口,遮住眼眸思量一番,放下茶杯臉上浮現幾分愧疚與歉意來:「叔父和嬸娘處處為沫兒打算,沫兒感激不盡,可沫兒不能答應這門親事。」
「為何?」沈二叔和沈二嬸看向沈顏沫,異口同聲問。
「我這莊子上來了一位神醫,被皇後娘娘看中了,明日我與神醫進宮,專門為皇後娘娘看診。你們也知道皇後娘娘的病情,一時半會兒怕好不了,需得一兩年的功夫,這期間我出不了宮門。若是答應了景王府的要求,不能如期履行,景王府怪罪下來,沈家擔當得起嗎?」沈顏沫說得有理有據。
她這一刻無比感激皇后讓她進宮,這天下都是皇家的,景王府就算權勢滔天,也不敢跟皇家要人。
沈二叔聞言先一驚最後轉為興奮與喜悅,急切問:「皇後娘娘真讓你進宮?」諒沈顏沫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攀扯皇后,這件事怕是真的。
沈二嬸聽見沈顏沫不答應,大失所望,又見沈二叔熱切,夫妻多年,以她對沈二叔的了解,他定有成算,遮掩滿臉失望不再開口,看向沈顏沫多了幾分審視。
她怎麼就被皇後娘娘看中了。
「我如何敢騙叔父和嬸娘,明一早皇後派人來接,不若咱們一道回京都?」沈顏沫提議。
沈二叔夫妻連忙推辭,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與皇後娘娘的鳳駕同行。又說了些家常話,辭了出來。
沈顏沫把人送到門口,看著他們坐上馬車返回京都。
送走沈二叔夫婦,劉媽媽走上來,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呸了一聲:「自私自利的東西。」又說幾句寬慰沈顏沫的話,讓她不要放在心上,為了腹中的孩子也要放寬心之類的話。
沈顏沫嫣然一笑:「我沒放在心上,不過是對跳樑小丑,劉媽媽您吩咐下去,明日我與金娘子離開,你們好生照顧石頭。這莊子遠離京都,我極不放心,你們也儘快回京都,這樣也有個照應。」
她手中有三萬兩銀子,在京城買個小院子,應該花費不了多少。
劉媽媽一一答應著。
翌日清晨,齊嬤嬤親自來接人,沈顏沫扶著金娘子出來,坐上一輛寬敞的馬車。
進入馬車內,沈顏沫掀開帘子,叮嚀道:「我昨日囑咐的事情,劉媽媽莫要忘記。」此刻她心裡空嘮嘮的,總覺得最近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昨晚她給劉媽媽一萬兩銀子,讓她在京都買個院子,其餘的留著防身。
她的嫁妝本就不多,沈府準備的東西更是華而不實。銀票只有一千兩銀子,在侯府時打點下人,已經花的差不多了。也幸虧和離時武昌侯大方,竟然給了她三萬兩銀子。
若是在一般人家,這些銀兩夠他們幾人花銷一輩子。可金娘子的眼睛要治,孩子需要撫養,石頭要上私塾,處處需要銀子,她要儘快拿到父母的東西。母親的嫁妝里有鋪子,或租或用均可,他們不能坐吃山空。
景王府欲納沈家長房嫡女為妾。這件事在京都不脛而走,很快傳到了永親王府。
一個侍女低著頭慌慌張張走路,不小心撞到一個嬤嬤身上。嬤嬤看著面慈心善,行為卻囂張極了,抓住那個侍女,抬手給她一巴掌,口內罵罵咧咧:「該死的賤蹄子,走路不長眼睛嗎?」
侍女頭偏向一邊,臉當即紅腫起來,她顧不上臉頰上的疼痛,連忙跪下磕頭求饒:「求嬤嬤饒命,奴婢有重要的事情稟報。」
永親王府誰人不知明霞郡主的心思。
這侍女名喚寶珠,是明霞郡主院中的二等丫鬟。明霞郡主讓她盯著外面的世家貴女,若是有人入景王爺的眼,立刻來稟報。她聽景王府的下人說,林楓代錶王爺去了沈家,要納沈家長房嫡女為妾。她知道要出大事了,一刻不敢耽誤,就來找明霞郡主,誰知遇見了明霞郡主的奶嬤嬤—秦嬤嬤。
秦嬤嬤看著面慈心善,實則心狠手辣,對待下人更是苛刻,又得明霞郡主看重,永親王府的人都不敢惹秦嬤嬤。
「說與我聽聽。」秦嬤嬤端著架子,居高臨下地看著跪著的侍女。再大的事,也沒有郡主的事重要。
侍女低著頭不敢看秦嬤嬤,小聲道:「景王爺要納妾,是沈家長房嫡女。」
秦嬤嬤聽了,嚇得往後退了一步,嘴裡嘟囔著:「壞了,大事不好了。」
說著她轉身朝外走去,讓人備車,她要去景王府,一面走一面思量著:若是郡主知道了,以她對景王的痴念,不知會鬧出什麼事呢。如今明霞郡主還在景王府住著呢,還是先回來比較好。
秦嬤嬤來到景王府,說明來意。門口的侍衛讓她稍等片刻,他們進去通傳。
一炷□□夫,從王府內走出一位二八妙齡少女。這少女未施粉黛,臉若凝脂,眉若新月,漆黑的眼眸如浩瀚星辰,腰身盈盈不堪一握,一襲粉色長裙更顯身形嬌柔。
她站在門口掃視幾眼,看見秦嬤嬤站在台階下,輕快的步子走下台階,幾步來至秦嬤嬤跟前,自然而然的挽著秦嬤嬤的胳膊,笑盈盈道:「奶娘怎麼來了?葉哥哥昨日剛回來,讓我好等。」
秦嬤嬤欲言又止,看著歡快的明霞郡主,欲吐口的話說不出口了。明霞郡主從小喜歡景王葉少甫,要是知道景王納妾,該多傷心,可紙包不住火,明霞郡主遲早會知道。
明霞郡主見秦嬤嬤臉色不好,好似有重要事情,狐疑問:「奶娘,您怎麼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你告訴,我幫你出氣,府里的狗奴才,是不是沒長眼睛,連您也欺負上了。」
她是永親王府的嫡女,自幼喪母,是秦嬤嬤奶大的,把秦嬤嬤當做母親看待。
後來永親王娶了續弦,生了一個兒子。嫡長女是原配的骨血,永親王自然當眼珠子看待,所以養成明霞郡主囂張跋扈的性格。她在永親王府說一不二,連永親王世子都讓她幾分。
秦嬤嬤支支吾吾,最後說了實話。
明霞郡主聽聞葉少甫納妾,最開始不信,又聽秦嬤嬤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不得不信,鬆開秦嬤嬤的手,朝王府跑去。越跑越急,越急越生氣。
景王府的下人見明霞郡主顏色難看,唯恐惹禍上身,紛紛躲到一旁。
明霞郡主來到葉少甫的院子,見院子里無人,問了下人才知道景王在書房看書,抬腳來至書房,見林楓守在門口,看也不看林楓一眼,徑直走過去想要推開書房的門。
林楓伸手攔在門口,語氣凝重:「郡主,這是王爺的書房,沒有王爺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入。」
明霞郡主憋了一肚子火,所有人都躲著她。林楓這般行事,在明霞郡主看來,是不敬,更是挑釁,一個奴才也敢對她無禮。
她抿著唇紅著眼,瞪林楓一眼,罵一聲狗奴才,抬手要扇林楓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