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金娘子點點頭,面露諷刺的微笑:「你說得不錯,那女人就是武昌侯府的。」

也不知兒子如何了。都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后爹,這麼多年,兒子能否吃飽穿暖,如今有多高了?想起那個已經會喊娘的孩子,金娘子就心如刀割。

沈顏沫垂眸,想起金娘子的另一個兒子,握著她的手安慰道:「那人姓溫,年過四十。可能壞事做盡,上天懲罰他,除了一個嫡子,其他都是女兒,若是我沒有猜錯,那嫡子應該是你的孩子。我見過幾次,生得俊朗不凡。仔細想來,眉宇間與石頭有幾分相似呢。」

在武昌侯府一年,沈顏沫也聽過一些閑言碎語,好似大姑奶奶的嫡子並非親生。如今聽了金娘子一番話,所有事情都能說通了。

聽見有兒子的消息,金娘子激動得語無倫次:「你見過他,他好嗎,那些人有沒有欺負他。」

問完放聲大哭,這麼多年,每每想起那個孩子,她的心在滴血。當初她若同意和離,帶著孩子遠離京都,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是溫家唯一的嫡子,沒有人會虧待他。」沈顏沫笑了笑,又說了溫毓許多事。

金娘子欣慰點頭,抓住沈顏沫的手腕,好一會兒才鬆手:「你有了身孕,你可知道?」

剛才無意間觸摸到了她的手腕,是滑脈,現在更加確定,不足兩個月,卻已經很明顯了。

沈顏沫毫不意外:「月事推遲,我大概已經猜到了。」

「以後你打算如何?」金娘子問。

若是沒有孩子,她還可以再嫁人,若是有孩子,再嫁有些困難。

沈顏沫搖頭:「我不知道。」

「你沒有想過,侯府一旦知道了這個孩子的存在,你還能保住這個孩子媽?」金娘子指出利害關係。

想到夢中發生的事,沈顏沫渾身冰冷,像被冰水澆了個透心涼:「我會保護他,絕不讓任何人傷害他。」嗓音中帶著些許顫抖與后怕。

金娘子想了想:「想抱保住你的孩子,有兩種辦法,一是離開,徹底離開,不讓侯府的人找到你。這不是長久之計,還有一個辦法就是攀上一顆大樹,讓侯府的人再也不敢傷害你。」

沈顏沫聽了此話,認真打量著金娘子,她話裡有話:「你到底想說什麼?」

「馬上要到重陽節了,據我所知,皇後會來搖光寺祈福,乞求上天賜給她一個孩子。若是你能把握機會,皇家將是你的保護傘,說不定,你還能要回你的嫁妝。」金娘子悠悠說著。

沈顏沫不是笨人,思忖片刻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抬頭看向金娘子:「你想給皇後娘娘治病,這個想法不是一日兩日了吧。」連皇後娘娘重陽節到搖光寺祈福都知道,可見是蓄謀已久。

金娘子自嘲地笑了笑:「沿街行乞的日子打聽到的,我眼睛雖然瞎了,耳朵卻更加靈敏。」有些事記在心中,一輩子也不敢忘。

「這件事華國人都知道。」皇上和皇后成婚多年,一直沒有身孕,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沈顏沫只是好奇金娘子本事:「你會醫術,為何不治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是中毒所致,我不擅長解毒。我們家經營藥材生意,我跟著一位婦人聖手學了些婦科藥理,那人專攻不孕不育。」金娘子沒有解釋太多,直接讓沈顏沫找兩個多年不孕的人來。

皇上與皇后成婚七八年,有公主卻無皇子,說明皇上沒有問題。她們的時間不多了,要抓緊準備。

沈顏沫知事情緊急,也不敢多耽誤,派張媽和張叔去找人。一來他們住在這裡多年,對這裡很了解,二來他們的賣身契在自己手上,也不怕他們背叛。

張叔張媽得到命令,不敢耽誤。放下手中的活計,到附近村裡找人去了。

不到兩日功夫,找來兩對夫妻。這兩對夫妻情況不一樣。一對王姓夫妻有過孩子,幹活時掉了,后再也懷不上了。另一對李姓夫妻至始至終都沒有孩子。

金娘子讓人閑雜人等退出去,留下那對婦人。沈顏沫在一旁看著,見金娘子仔細診了脈,詢問了些月事和女子隱晦的事情,對王家媳婦說:「你是血敗氣虛,以致經水不調,肚中淤血不散,不時作痛,可服用莪術散。」

丫鬟早已備好筆墨紙硯。

沈顏沫坐在一旁的桌邊,認真記錄藥方。

只聽金娘子說:「當歸、川芎、人蔘、赤芍、莪術、玄胡索、熟地、枳殼、陳皮各一兩,牛膝、紅花各五錢,小茴香要炒,砂仁、三棱、黃芩各八分,香附二兩,白朮一兩,甘草一錢,為末,服三錢,空心酒下。吃完葯再來我這裡複診。」

沈顏沫看著藥方,心道:這金娘子果真有幾分本事。

金娘子說完又給李家娘子診脈,依然詢問了些情況。心中已有診斷,空洞的雙眼看向沈顏沫,讓沈顏沫寫藥方:「你經水不通,或赤白帶下,淋瀝成戶,或間三、四月。此氣血虛弱,潮熱咳嗽,飲食少進,四肢無力,日久成勞。當調經治熱,可服八物大溫經湯十餘帖。當歸一錢五分,鹿茸、人蔘、川芎、白朮、山茱萸、小茴香、砂仁、陳皮各八分,甘草三分,芍藥、熟地各一錢,沉香四分,蔥姜煎熱服下,汗不止加酸棗仁五分,咳嗽加半夏、五味子、柴胡、桔梗。」

兩位婦人得了藥方,對金娘子千恩萬謝。

張叔帶人去縣城抓藥,既然要給她們診治,自然好人做到底,方子里有人蔘,一般人家吃不起。為了以後的計劃,沈顏沫少不得出些銀子。

如此等了十幾日,兩個婦人來複診,金娘子為她們診脈,片刻後面露微笑:「已經大好了,可以同房,葯還需堅持吃。重陽節前來複診。」

也幸虧張叔找來的人情況不算嚴重,不然十幾日的功夫肯定不夠。李家媳婦和王家媳婦又謝了一番,還將帶來的新鮮蔬菜留下。

要真能懷孕,她們再來酬謝。天知道這些年她們是如何過來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在農家沒有孩子,將來連個摔盆的人都沒有。

沈顏沫的一舉一動都沒逃過某人的眼睛。

「顧少逸」看著手中的資料,拳頭抵唇咳嗽兩聲:「還真能折騰,去查查那個叫金娘子的,醫術不錯,到底是什麼人。」

林奇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林楓遞上一杯茶,小心翼翼地勸慰著:「爺,您勿動怒,仔細身子骨。」張嘴又想說些話,被「顧少」逸打斷:「停,你去打探消息,林奇留下。」

林奇和林楓是一對雙胎兄弟。一個少言寡語,實話實說。一個十分健談,是個話癆,好似管家公。顯然林楓就是那個管家公。

林楓埋怨地小眼神看向「顧少逸」:「爺,您這樣會沒朋友的。都說您溫文爾雅,對誰都溫和,那都是表面功夫,其實沒人能走進您的心,屬下都覺得您的心是石頭做的。」

「顧少逸」瞪向林楓:「閉嘴,你想去玄武堂歷練?」

林楓捂著嘴,委屈地看著「顧少逸」,忽然想起什麼,眸中閃著亮光:「爺,這幾日明霞郡主天天去王府,屬下實在撐不住了,您回去幾日?」

「顧少逸」悠悠看過去,看得林楓渾身發毛,後退幾步訕訕地笑了笑,舉起手保證道:「屬下能搞定,一定能搞定,屬下這就回去。」

自從武昌侯受傷后,王爺假扮成武昌侯還上癮了,都不願意回王府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他從林奇那裡套出話,得知王爺與武昌侯夫人圓房了,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王爺多年的童子身終於開葷了。

等林楓走了,「顧少逸」拿起桌上的資料,反覆看了幾遍,隨後勾唇輕笑:「原來如此。」

他終於知道沈顏沫要做什麼了,她想攀上一棵大樹,徹底擺脫武昌侯府和沈家。

不過,這願望怕不能實現。

遠在莊子上的沈顏沫打了一個噴嚏。她手中的繡花針刺傷了手指,嘶的一聲,一顆血珠冒出來,沈顏沫忙把手指進口中。

劉媽媽見狀跑過來詢問情況,還讓沈顏沫去休息:「孩子出生還早,慢慢做就是。」

自從知道沈顏沫懷孕,劉媽媽就勸她多休息少做事。可沈顏沫偏偏不聽,非要親手做衣服鞋子。

夢中孩子剛出生就死了,一直是沈顏沫心裡的痛。等孩子出生后,她要親力親為,給他最好的,時時刻刻陪著他,看著他長大成人,結婚生子。

沈顏沫放下手中的衣服,拉著劉媽媽坐在一旁:「我不累,倒是您,在府里受苦了。」

劉媽媽見沈顏沫不避諱武昌侯府,問出心中的疑惑:「小姐不打算回去嗎,若是老夫人和侯爺知道您有了身孕,定不會同意和離。」

沈顏沫垂眸思忖半晌,抬頭看著劉媽媽:「您在侯府的日子比我長,還不清楚那些人的嘴臉?顧芸厭煩我、陷害我,表小姐視我為眼中釘,她們一個得侯爺寵愛,一個心機深沉。我有身孕的消息進不了侯爺和老夫人耳中,怕還會有性命之憂。」

「我早看出表小姐目的不純,刻意討好嫡子嫡女。平日看似幫您說話,可每次她幫腔了,老夫人會更加討厭您,這才是那女人的高明之處。」劉媽媽想到了以前。

「所以,我不能回去,既然和離出來,我就沒打算回去。」沈顏沫態度堅決。

劉媽媽知沈顏沫有主意,也就不多說了。

展眼到了重陽節前兩天。李家娘子和王家娘子如約來複診。結果李家娘子診出有孕。王家娘子有些失落。

沈顏沫對王家娘子道:「別急,姨母既答應治好你,定不會食言,你繼續服藥,過些日子再來。」又說了些寬慰她的話,命人送她離去。

等王家娘子離去,沈顏沫對李家娘子說:「你可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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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母撂挑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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