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同情
花的綾波,「前些日子,明珠夫人慾嘗嘗我手藝,你去準備下,待會我親自下廚。」
綾波有些愣神,不過還是立即去準備著。
秦風兒前世雖算不上是一個名廚,但是卻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吃貨,吃很挑剔,也喜歡自己做,也有天分,但凡吃過一次的東西,都能做出來,味道也有七八分像,所以當初一心想離開組織重獲自由,就想開一個自己的私房菜館。
或許是許久不下廚,手藝有些生疏了,沒注意量,多做了一份,綾波很懂她心地給出建議,「瞧著那日王上很喜歡夫人做的東西,不如給王上送去吧。」
秦風兒點點頭,便拎著食盒來到白宮前。
此時已經是黃昏,白宮的大殿門卻緊閉著,王官仍舊候在外頭,神色有些焦急。
見到秦風兒來,又迎了上來,瞅著她手中的食盒大放亮光,「王上還未用晚膳,夫人來的正是時候。
一卷冷風襲來,秦風兒抽抽鼻子,瞧瞧緊閉的殿門,挑眉道:「王經常這麼任性的么?」
王官乾笑兩聲。
秦風兒拍拍他肩膀,拉到一旁,壓低了聲音問道:「公公,王上可愛甜食?」
王官道:「自老陳王去世,王上就不再吃甜食。」
秦風兒心中有數,拎著食盒進殿。
白宮她是頭次來,一進殿,便見到王官口中那個王上很喜歡的她送給他的花瓶,大大方方地擺放在案几旁,裡頭裝滿了廢棄的草紙。
正在窗下描一幅桃花圖,黑白交紋的袍袖上下舞動,潑墨揮毫,一朵朵桃花盛開在枝頭。
秦風兒還未行將過去,李垢已經輕聲說道:「不是說,不許來打擾么?」聲音低沉中,似乎壓著怒火。
一句話說完,伸手抓了那幅桃花畫,揉了揉,頭也不回地,毫不憐惜地扔進了被當做垃圾簍的花瓶中。
李垢擱下筆,轉頭看著進來的人,發現是她,臉上的怒氣有些消散了,但是臉還是冷的,他走過來靜靜的看著她在桌邊擺放著食物,略蹙眉道:「你送了王官花瓶?」
秦風兒莫名其妙的,李垢又道:「他就這麼讓你進來了?」
「呵呵。」秦風兒白了他一眼,「虧得王公公年紀尚不算老,這麼給你折騰下去,遲早被你折磨死。」
李垢卻未理會,很自覺地坐下,卻不知是有意還是刻意的,答了一句:「不如你來伺候孤?」
秦風兒看著他細嚼慢咽極其享受的樣子,聽了他的話,不自覺地抖了抖雙臂,「算了吧。」
李垢胃口極好,靜靜有味的吃完了一整盤蝦丸,一句話也沒有,只在末尾少見地贊了秦風兒一句,「想不到,你廚藝真好,比宮中的御廚好多了。」
秦風兒用一種同情的目光看了他一會兒,又用一種憐憫的語氣和他說:「李垢,我很同情你。」
這是秦風兒第一次叫李垢的名字,也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稱陳國君王。
李垢抬頭看著秦風兒,眉宇逐漸蹙起,那張臉上,出現了不同往常的表情,不似他在朝堂上的不怒自威,也不似在後宮的寵溺溫柔,更不似往常捉弄秦風兒的假正經。
他有些詫異,上下將秦風兒打量了一遍,沉聲,下了逐客令,「你走吧。」
秦風兒默默地收了盤子,又用那種憐憫的神色默默看了看李垢,這才離去。
守在外頭的王官才鬆了口氣,靠著柱子揉揉酸疼的老肩,卻見秦風兒又出來了,一臉陰鬱,心下道,莫非連夫人也挨了訓?
他迎上去,問了問:「夫人這是?」
秦風兒嘆口氣,「王公公,你說,王上快樂么?」
王官有些愣,畢竟頭次有人問他這樣的話,問王上快樂么?
秦風兒又道:「這古代的帝王,沒一個快樂的。」
直到秦風兒身影消失,王官方才回神過來,扶了扶歪掉的拂塵,進殿中,將秦風兒問他的話,同李垢說了。
李垢正看著案几旁那個裝滿了廢紙簍的花瓶,似乎沒聽見王官的話,沉默了。
……
自那日從白宮回來,綾波覺得,夫人完全變了個樣子,不似從前老想著溜出蘭苑樓去,而是整日的重陽樓中,又或者是在小廚房搗鼓著什麼東西。
這日,秦風兒從重陽樓中出來,又一頭鑽進了廚房,將小廚娘攆了出來,一個人在裡頭搗鼓了大半日。
綾波領著下頭四個丫頭及廚娘候在外頭,只怕自家夫人一個不稱意,把這精緻的小廚房給拆了。
日漸西沉,廚房中傳來一陣尖細的可怖的笑聲。
綾波一個俯衝進去,見漫天濃煙中,秦風兒端著一盤烏漆墨黑的粘稠物,正一手叉腰大笑。
「夫人……」
秦風兒抬手示意她無須多言,「有什麼話,待我回來再說。」言罷,一陣風似地走了。
留下綾波及一眾丫頭,在原地傻眼了。
采翠上前來,拉了拉驚愣住的綾波的袖口,遲疑道:「綾波姐姐,夫人那般模樣出去,是否不妥?」
綾波扶額,哪裡是不妥,簡直是大大的不妥。
話說秦風兒一陣疾風似的來到白宮,聽聞李垢還在上書房與眾位大臣議事,便在守宮侍衛的驚駭中,又奔上書房去了。
巧的是李垢與幾位大臣正好商議完,幾人起身告辭,出了門,見了殿外立著的秦風兒,皆驚得有些說不出話來,一時間忘了行禮。
秦風兒卻是個守禮數的,托著盤子行了個福禮,「列位大人辛苦。」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皆垂首行禮,又忍不住抬起眼角看看秦風兒,心中暗暗搖頭。
那頭王官掃著拂塵退出來,秦風兒立即迎了上去,「王公公,王上可在裡頭?」
聽到這個聲音,王官臉上不自覺漫上一絲笑意,回了聲「在。」一回頭,嘴角的笑就那麼僵了,緊接著整個身子也僵了,以至於沒來得及將秦風兒攔下,看著她風風火火的進了殿。
秦風兒覺得,李垢身為一國之君已經夠苦的了,老天爺卻偏生不要他償一點甜頭,就更苦了。
自從知道他味覺有問題后,她便一直翻閱古書,結合前世經常做的一些葯膳料理,做了這一盤精緻的葯膳,急匆匆地就送來了。
可李垢在看到她的那一瞬,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笑了出來。
「你在唱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