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值了
天色陰沉,冷風呼嘯,海城機場外狂風漫卷,在機場航站樓內都能聽到風的呼哨。
任吒趕到機場的時候,吳成龍還沒出來,說是正在等行李。
一邊在出口等待,任吒一邊整理思緒。
吳成龍算是他從小一起玩兒到大的發小,而且兩人從小學、初中一直到高中都是同學,可以說曾經鐵得穿一條褲子。
等到任吒來海城上大學之後,吳成龍去了京城上大學,兩人雖然不再經常見面,卻也沒少聯繫。
後來吳成龍大學畢業之後相親認識了一個富二代,兩人閃電結婚,而且婚禮好像都很匆忙,都沒通知任吒去參加他的婚禮。
再後來有一天突然接到吳成龍電話,說自己被綠了,結婚根本就是套路,他老婆本來就是某個大人物的小三,和他結婚就是為了掩人耳目。
當時吳成龍說得聲淚俱下,任吒也是聽得義憤填膺,本來想去幫他,卻沒想到吳成龍心灰意冷,說要去非洲發展,從此之後就杳無音訊了。
沒想到過了幾年,突然又和他聯繫,回國了。
而且聽那語氣,似乎混得不太好。
任吒皺著眉頭將吳成龍的信息梳理一遍,在上一世的時候,吳成龍去了非洲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他也再沒見過他。
這一世,一切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正想著,就見一個熟悉的瘦削身影走了出來,這是一個留著爆炸頭的黑瘦男子,穿著一身牛仔外套,披著一件非洲斗篷,戴著個不倫不類的牛仔帽,臉上帶著悲傷,正是吳成龍。
他的手裡還捧著一個黑色的木盒子。
「蟲子!我在這兒!」
任吒喊一聲,迎了過去。
看到任吒的一瞬間,吳成龍立刻再也憋不住,一手抱著盒子,一手摟住任吒,大哭起來:
「渣子哥!我回來了!嗚啊啊……」
任吒用力拍打吳成龍的後背,說道:
「哭什麼?回來就好,我三叔呢?他沒跟你一起回來?」
吳成龍的母親走的早,父親吳三輝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當初吳成龍去非洲的時候也跟了過去。
聽到這話,吳成龍哭得更厲害了,指著手裡的盒子說:
「我爹在這兒呢……他老人家沒跟我享過幾天福啊……」
任吒這才明白,那是個骨灰盒。
不由心頭一酸:
「走,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先去酒店,給你接風洗塵,咱哥兒倆慢慢聊!」
酒店裡,吳成龍已經逐漸平復了心情,沒有剛才那麼激動,此時彷彿餓死鬼投胎一樣,拚命夾菜往嘴裡塞,好幾次都噎得喘不過氣來,連連灌湯才緩解。
任吒在一旁看著吳成龍的吃相,有些不忍的說:
「慢點兒吃,沒人跟你搶,這是在非洲遭了多大的罪?我三叔到底怎麼沒的?」
吳成龍聞言,狼吞虎咽的動作慢了下來,神色凄慘的說道:
「說來話長了……我之前不是去了非洲一個小國做木材生意嗎?這兩年其實勢頭挺好的,做的也算是順風順水,那邊多得是幾百年的深山老林,好木材都便宜得要命,做成半成品往國內賣,轉眼就能賺個幾十倍甚至上百倍,我的廠子後來也做得不小,光是當地的工人就雇了幾百個……」
任吒點點頭:
「那邊現在機會多,只要敢闖敢拼,多注意安全,就沒有做不成的,後來呢?」
吳成龍嘆一口氣:
「後來……後來趕上戰亂啊!沒想到那個小國一個軍隊的什麼上校搞政變,最後兩邊就打起來了,打得天昏地暗,我生意也停了,不過我捨不得啊,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搞起來自己的產業,所以國家去撤僑我也沒跟著回來,就在那裡守著,誰能想到……」
說到這裡,吳成龍端起桌上的啤酒一飲而盡:
「誰能想到,他媽的一顆炮彈不長眼,飛過來把我的廠房給炸了!還死了好幾個人!我的機器,全他媽廢了!」
沈鋒眉頭一蹙,說道:
「我三叔他老人家,就這麼走了!?」
吳成龍一愣,說道:
「不是啊,我爸當時好好的,在酒店休息呢。」
「那我三叔到底咋回事兒?」
吳成龍苦著臉說道:
「這事兒……還是怨我啊!我十幾歲,我媽就走了,我爹這些年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尋思著在非洲那邊也算是有些產業,怎麼也上層階級了,還不讓老爺子殺殺這麼多年的火?那邊的姑娘,黑是黑了點兒,但是勝在年輕啊,皮膚又好,符合咱們東方審美的也有不少,我帶我爹玩兒了幾次,沒想到他後來自己就熟門熟路了。」
「這不後來戰亂嗎,都在酒店貓著沒怎麼出門,我爹他玩兒開了啊,門兒清,不知道從哪兒一次找了三個黑妹!怨我那天沒在酒店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吃了啥,據說整整折騰了一晚上,然後就突然腦淤血了,馬上風你知道嗎?等我到醫院就還剩一口氣兒,兩隻眼直勾勾看著我,最後跟我說了倆字兒,就走了……」
聽吳成龍說完,任吒滿臉黑線,嘴角抽了抽,問道:
「哪倆字兒?」
吳成龍嚎啕大哭:
「值了,我爹說值了啊!這才哪兒到哪兒,剛享了幾年的福啊?我爹他是怕我傷心啊!」
你還真是個大孝子啊!任吒簡直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好了蟲子,人死不能復生,節哀,我三叔他這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老人家是快活死的,怎麼也算是喜喪了……接下來你準備怎麼辦?還回老家嗎?」
吳成龍搖搖頭:
「不回了,回去戴綠帽嗎?那個女人和他的姦夫在老家那邊勢力大,我怕回去被他們弄死都沒地兒說理去……非洲我暫時也回不去了,沒地方去了,所以才來投奔你來了。」
「我三叔的骨灰咋辦?不得讓他和我嬸兒埋在一起?」任吒看了一眼骨灰盒問道。
「埋,不過我爹走的時候說他沒臉見我媽,讓停上一年再往老家墳里歸。」吳成龍搖了搖頭,眼神中閃過羞愧,似乎也絕對有些難以面對母親的在天之靈。
任吒嘆一口氣,拍拍吳成龍的肩膀,說:
「行,就跟你渣子哥混了,有我一口飯吃就絕對不會餓著你。」
吳成龍嘻嘻一笑,說:
「好的哥,我還有點存款,咱們一起合計合計,看看搞個啥比較好,實在不行我還有渠道,能介紹黑妹來……」
任吒立刻抬手擋在他面前:
「停停停,犯法的事兒咱可不能幹,要掙也得掙乾淨錢,今晚我還有演出,你到時候跟我一起去,演出完了咱好好喝一頓,其他的以後再說。」
吳成龍一愣:「演出?渣子哥你這還會說相聲嗎?」
任吒嘴角一揚:「屁,你哥現在是個歌星,走,先帶你換身裝備。」
這一身又是牛仔又是斗篷的,實在太扎眼,簡直像個玩兒雜耍的。
下午帶著吳成龍到酒店安頓好,又換了一身正常點的衣服,晚上吃了晚飯,任吒就帶著他直奔今晚的商演目的地。
香格里拉club。
作為海城最大的夜店,香格里拉club的人氣也是最旺的,剛剛九點,就已經有幾百人入場。
看著在舞台上深情彈唱的任吒,吳成龍坐在一旁的客座上叫好不已:
「牛逼!渣子哥牛逼!太他媽帥了!再來一個!」
他完全沒想到,任吒竟然真的是歌星的樣子,在場的客人似乎有大半都是沖著任吒來的,光從那些人狂熱的眼神就能看出來。
很快,任吒演出結束,來到吳成龍身邊和他喝酒聊天,不時還給慕名而來的粉絲簽個名,光是狂熱粉絲就有二三十個,有男有女,看到任吒沒有架子,感動得不得了。
吳成龍一臉感嘆:「哥,你這誇張了啊,我怎麼不知道你唱歌竟然這麼好?嘖嘖,下午你說的時候我還以為吹牛逼呢!」
任吒哈哈一笑,笑罵道:「你都幾年沒見我了?我也不知道你小子跑非洲混得這麼離奇啊!」
兩人正聊著,突然被一陣陰影擋住,就見一個穿著黑色西裝,大晚上還戴著墨鏡,一臉倨傲的青年男子朝任吒說道:
「任吒是吧?我們威哥今天來客人了,讓你去包廂里見個面唱兩首歌,必須是新歌,不識抬舉的話,就別想在海城混了。」
任吒看了他一眼說道:「沒興趣。」
說著轉頭又和吳成龍聊起來。
那墨鏡男子見任吒直接無視了他,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桌子,罵道:
「你他媽給臉不要臉是吧?」
任吒眼睛一眯,剛要有動作,眼前的吳成龍突然像是一條泥鰍一樣彈了起來,轉眼從兜里掏出一柄彈簧刀,刀刃已經抵在墨鏡男子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