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醉酒的女孩兒
董詩雨被任吒剛開始的義正言辭搞得愣住了,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眼神複雜地看著任吒,有驚訝,有愧疚,有失望,有難以置信,還有迷惑。
這個原本瘋狂追求她迷戀她的男人,怎麼……好像有些變了……
原本她還以為提出勞務費的事情,會傷害到對方的自尊心,有些猶豫該不該這麼說呢……
不過這迷茫很快被如釋重負所替代,此時她也根本來不及想別的,連忙點頭說道:
「好,我加,我加,三萬!」
「八萬!」任吒搖搖頭比了個八。
「四萬!」董詩雨眉頭微蹙,心中湧起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一切好像都有些荒誕,完全偏離了她之前的預想。明明是找任吒幫忙勸退的,怎麼還講起價了?
「六萬!」任吒很大度的直接降了兩萬。
董詩雨有些迷茫的看著前方,都有些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幹什麼,只是慣性的殺價道:「五萬。」
「成交!」任吒立刻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衣服,五萬可以了,又不是什麼大活兒,「我什麼時候去打小三兒?」
「打什麼小三?」
「我們是合法夫妻,我這屬於正夫,你的女朋友不就是小三嗎?」
「誰讓你去打人了!我是請你幫忙勸……勸對方想開點,不許你打人!」董詩雨秀眉一蹙,一個急剎車停在路邊。
任吒說道:「我這就是打個比方,放心,絕對會很溫柔的勸她離開,遠離渣女一生平安,人在哪兒呢?」
聞言,董詩雨神色一暗,雙手扶著方向盤有些痛苦地說道:
「我也不想啊……可是感情這東西真的……」
「再整這些沒用的我可走了哈,這錢我不掙了還不行嗎?」任吒擺擺手,抓著車門就要下車。
「我們已經到了,就在前面街角的『雲端咖啡』,我約了她七點半在咖啡館見面,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咖啡館,9號桌,現在……現在她應該已經到了……」董詩雨伸出纖細白皙的手指,朝著前方街角的咖啡館怯生生的一指。
任吒整整衣服,起身打開車門走出去,轉身問道:
「你不跟我一起去了?」
董詩雨又現出心痛和歉疚的神情,眼圈都有些紅了:
「我就不去了……我對不起她……」
「好的,」任吒點上一支煙,望望遠處咖啡館落地窗內的溫暖燈火,問道:「她喜歡什麼?簡單講幾句。她喜歡你什麼?」
董詩雨咬咬嘴唇,此時已經恢復了冷靜,望著遠處的燈火,像是在望著虛空:
「她喜歡……音樂,喜歡詩歌,喜歡我帶她去旅行,喜歡拉薩,喜歡梵高,她說喜歡我在黑暗中發獃的樣子……」
任吒挑挑眉毛,文藝女青年啊。
明白了。
轉身向咖啡館走去。
剛走幾步,董詩雨又突然想起了什麼,在身後說道:
「任吒……千萬不要傷害她……」
任吒轉頭一笑,對車裡的董詩雨說道:
「放心吧,勞務費麻煩微信轉賬,先款后貨哦親。」
留下在車裡發獃的董詩雨,任吒雙手插兜踱著步子來到了雲端咖啡的門口。
這家咖啡館裡面布置得小巧而溫馨,每張餐桌上方的燈光僅僅照亮桌子的範圍,讓整個咖啡廳大部分區域都處於昏黃的柔和光芒之中,很有情調,是個適合約會的好地方。
咖啡的香氣瀰漫,配合著柔和的鋼琴背景樂,在這寒冷的冬夜中十分溫馨。
11號桌在咖啡館的角落裡,一個戴著墨鏡口罩和一頂南瓜帽的長發女孩正坐在那裡,手中端著咖啡,一動不動,似乎在發獃。
任吒大步流星的走過去,一屁股坐在了那長發女孩的對面。
對方彷彿如夢初醒,猛然一個激靈,透過墨鏡看向任吒,問道:「你是誰……」
任吒淡淡地說道:「董詩雨讓我來的。」
對方的肩膀一顫,眉頭微蹙,雖然還戴著墨鏡和口罩,卻明顯能夠感覺到就要因為失望和委屈而哭泣。
任吒緊接著說道:
「先別委屈,要委屈也是我比你委屈,我是她老公。」
「啊……我……對不起……對不起……」眼前的女孩瞬間變得手足無措,愧疚非常。
聲音很好聽。
任吒嘆一口氣,懶懶地靠在沙發上,隨後又猛吸一口氣,彷彿想通了什麼一樣坐直了,將身子前傾,盯著眼前的女孩兒,眼神中帶著三分哀傷,七分絕望,用低沉的嗓音說道:
「離開她,好嗎?」
活脫脫一個懇求小三離開的絕望主婦,很受傷很絕望的那種。
「我……對不起……對……不對……」眼前的女孩兒連連道歉,隨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噗嗤」一笑,嘆息一聲:「差點讓你騙了……詩雨讓你來的對吧?她……她可真狠心吶……」
任吒恢復了玩世不恭的樣子,喝一口咖啡,點點頭表示贊同。
眼前的女孩兒摘下墨鏡,露出一雙哭得紅腫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像是兩片湖泊,看了看任吒,突然伸出一隻手說道:
「任吒?我聽詩雨提起過你。我叫陶依依。」
沒想到對方突然這麼主動,任吒握住對方的小手搖了搖,滑滑的,涼涼的:
「你好,陶依依……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哦哦,你是那個三線小歌星!」
任吒猛然想起,他繼承的記憶之中,似乎有這麼一個有點小名氣的民謠女歌手,就叫做陶依依。
好像就是眼前這人。
嘖嘖,老婆可以啊,不愧是超級富二代,要甩的女朋友都是小明星。
「哈哈,不錯,不過不是三線,是十八線。」陶依依被任吒說得一樂,自嘲道,同時隨手摘下了口罩,「你提醒了我,是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陶依依接著說道:
「我和詩雨剛在一起的時候,她就提起過你,說過你們的婚姻,說過你對她的痴情,還有她對你的愧疚,當時我還安慰過她,不必太過自責……」
「哈……」她搖搖頭,露出自嘲的苦笑,「沒想到今天輪到你來安慰我了。」
摘下墨鏡和口罩的陶依依雖然梨花帶雨,卻是我見猶憐,是個看起來十分甜美的姑娘,和董詩雨的英姿颯爽完全是兩種風格。
任吒一邊在心中點評一邊說道:
「哎,不就是一個女人嘛,天涯何處無芳草,不喜歡你就不喜歡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不用太當回事兒,哭哭就完了,明天該幹嘛幹嘛。」
陶依依被任吒說得又是破涕一笑,一雙美目透過昏黃的燈光盯著任吒:
「你……真的是詩雨跟我說過的那個痴情又木訥的任吒嗎?為什麼感覺和她說的完全不一樣?你……不恨我奪走了她?」
任吒拿起小叉子扎了一塊點心塞到嘴裡,說:
「我已經死過一次,換了人了,再說我恨你幹什麼?她這不是又移情別戀了嘛。」
這句話立刻戳中了陶依依的痛處,讓她眼神一暗。
對於董詩雨為什麼離開她,她之前也有猜測。
或許就是對方有了新歡。
只是她又不想相信這一點。
此時聽到任吒這麼說,不得不信了。
「我老婆就是個道貌岸然的渣女,不知道又要糟蹋多少小姑娘,為這種人傷心不值得,我建議你刪掉她的聯繫方式,再也不要聯繫,就當自己做了一場夢,夢醒了該做你的歌星做你的歌星,我跟你說啊,治療失戀最有效的只有兩樣東西,時間和新歡,要不然你再找個女朋友,別在一棵樹上弔死嘛。」
任吒喝著咖啡嘴裡說個不停,聽起來簡直像是在勸剛失戀的兄弟。
以前他確實沒少干過這事兒。
陶依依剛開始還有些悲傷,到後面越聽越想笑,只是想到任吒自己的情況,她又為對方感覺到分外的哀傷。
他說這些的時候,一定心如刀絞吧?
他的愛而不得,比我還要深了不知道多少,起碼我還曾經得到過……
想到這裡,陶依依心中對任吒升起深深的愧疚和憐憫。
等任吒說完,她感覺自己已經想明白了很多,將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突然站起來,抓住任吒的手就往外拽,口中說道:
「你說得對,走吧,不喝咖啡了,咱們去喝酒,今晚一醉方休!」
「哎,我咖啡還沒喝完吶!」任吒抓緊時間將最後一口咖啡一飲而盡,被陶依依拽出了咖啡館。
一個小時多后,兩人已經坐在了城東的一家小酒館中。
兩杯雞尾酒下肚,陶依依已經有些微醺,眼圈通紅,盯著眼前的任吒說道:
「我愛她,我又恨她,你說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愛過我嗎?哈哈,我是不是很可憐,很可笑?」
任吒此時已經說得嗓子都有些幹了,一邊在心中感嘆這五萬塊錢不好掙,一邊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問道:
「說吧,需要我做什麼?你要是想給她戴綠帽睡她老公,我可以幫你完成這項完美復仇。」
陶依依被逗得笑靨如花,眼角又有淚珠滑落,似乎是感嘆人生的荒誕,搖搖頭看看周圍說道:
「哈……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可笑……你……給我唱首歌吧?唱完這首歌,我就再也不見她……」
「好。」任吒點頭,上了小舞台。
五萬一首,必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