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萬妖谷,華麗空曠的妖王宮殿。
裴蘇蘇靜坐於王座之上,處理整個妖族的事務。
「啟稟王上,今日又有幾位大妖千里迢迢過來拜見,在王宮門前打起來了。」
前來報告的是一個只有巴掌大小的精怪,面容精緻,翠綠色的眼眸,耳朵很尖,身後生著一對透明薄翼。
裴蘇蘇緩緩抬起眼眸,揉了揉眉心,低聲道:「又是何事?」
嗓音清冷悅耳,不怒自威。
「跟從前一樣,眾位大妖想自薦做您的王夫。」
「不見,讓他們回去。」她毫不猶豫拒絕。
「王上,王夫已經失蹤百年了,您真的不考慮重新選夫嗎?明明我們妖族長得可比人族好看多了。其實有的時候,最合適的人可能不在別處,而是就在您眼前。」
妖王和王夫琴瑟和鳴,情深意濃。
只是百年前,王夫聞人縉突然走火入魔,失蹤不見。
王上找了王夫百年,都沒能找到他的下落,後宮一直空懸至今。
裴蘇蘇心神一晃,手中筆尖微頓,墨跡在紙上暈染開來。
不知不覺中,竟已過去了百年么?
她放下筆,抬眸看向弓玉,無奈輕嘆了口氣道:「你到底想說什麼?」
「別人都說,弓玉是整個精怪族生得最好看的。若是王上喜歡,弓玉也願意做王上的王夫。」弓玉羞澀低下頭。
裴蘇蘇看了看弓玉巴掌大的身體,只覺得頭疾更加嚴重了些。
這時候,外面飛進來一道妖族術法。能直接進王宮的傳訊,稟報的都是極為重要之事。
裴蘇蘇抬手攔下,用妖力打開。
「啟稟妖王,找到疑似王夫之人的下落,乃是問仙宗外門弟子,名叫容祁,與王夫容貌一致。」
看到最後幾個字,裴蘇蘇原本清冷無波的眼眸微微亮起。
一陣風吹過。
弓玉正紅著臉自薦,卻一直沒收到回應。
他抬頭一看,王座上早已空了,哪裡還有裴蘇蘇的身影。
*
來到人族問仙宗以後,裴蘇蘇便開始尋找外門弟子居住的地方,想看一看那個叫容祁的弟子長什麼模樣,是否真的與聞人縉容貌相似。
經過一條偏僻的林間小路時,她湊巧遇到一群人。
一群弟子將身形單薄的少年圍在中間,面色不善。
「把你這個月領到的資源都交上來。」
被說話的胖子推搡,少年身形踉蹌了一下,摔倒在地,原本乾淨的衣袍上沾滿了雪和泥。
「吳師兄跟你說話呢,你聽不見是不是?」
「容祁你就是個不能修鍊的廢物,要靈石和丹藥有什麼用?還不趕緊拿出來孝敬吳師兄。」
看到這一幕,原本裴蘇蘇不欲理會,轉身正準備離開。
可聽到那些人喊「容祁」,她心生好奇,回頭看了一眼。
望見少年的面容,她整個人頓時定在原地,呼吸一緊。
被眾人圍住的清瘦少年大約十六七歲,穿著黑色衣袍,柔順烏髮用一根髮帶綁了個馬尾,還有一些青絲散在身後。
少年蒼白瘦弱,眉骨精緻,唇瓣薄紅,墨眸幽邃深沉,如同一汪看不見底的寒潭。
雖然身上沾了臟污的雪泥,他整個人的氣質卻依然像是乍融的冰雪,羸弱而乾淨。
裴蘇蘇瞳仁顫了顫,袖子下的手不由得掐緊。
原來他就是容祁。
果然如同手下傳來的消息所說,他與聞人縉容貌相同,簡直就像是同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時隔百年,又一次看到熟悉的容顏,對於裴蘇蘇來說,就像是有人在心尖上用力扎了一下,頓時就泛起酸澀。
往昔回憶洶湧而至,浮現在腦海中,讓她喉嚨發緊,眼眶微微泛紅。
當年,她還不是妖王,只是個實力低微的小貓妖,走投無路之下拜入蒼羽劍派,成為虛渺劍仙聞人縉座下弟子。
是聞人縉護著她,教她法術,還替她報了全族之仇。
後來他們二人結為道侶,恩愛甜蜜,羨煞旁人。
若不是百年前聞人縉忽然入魔失蹤,他們現在定然還是一對人人艷羨的神仙眷侶。
他們之間的感情,又豈是短短百年能夠磨滅的?
所以這麼多年,裴蘇蘇一直沒有放棄尋找他。
只是,聞人縉乃是天下第一劍仙,修為莫測,為何會被一群外門弟子欺負?
裴蘇蘇暗暗放出神識,試探了一下容祁的修為,發現他如同凡人一般毫無靈力,怪不得被人欺負也無力反抗。
為何會變成這樣?是因為走火入魔影響了修為嗎?
在她斂眸思索時,那群人開始對少年一陣拳打腳踢。
容祁只能儘力護住要害部位,其他地方卻免不了被狠狠踢上幾腳。
他神情冷漠,不管被怎麼毆打都一聲不吭,脊背始終挺得筆直。
那群人罵罵咧咧地催了半天,容祁都沒有把東西交出來。
他不反抗也不說話,只是面如冰霜,眼神陰鬱冷戾。
吳紀寶莫名被容祁冷漠的眼神看得心裡一哆嗦。
回過神后,他面容扭曲,惡狠狠地抬起腿,「你他媽的,骨頭硬是吧?」
眼看著吳紀寶的腳馬上就要踹到容祁心口,裴蘇蘇蹙起眉,忍不住出手。
不管容祁是不是聞人縉,就憑他這副與聞人縉如出一轍的容貌,裴蘇蘇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人欺負。
她從手鏈上取下一顆珠子,藉助法訣打了出去。
在場的人都沒察覺到法力波動,除了容祁。
他明明是唯一一個沒有修為的人,眸中卻快速劃過一絲警覺,敏銳地朝著裴蘇蘇藏身的地方看去,剛好看到一截白色裙角飄過。
吳紀寶忽然覺得左腿膝蓋窩傳來一陣鑽心的疼,右腿還抬在半空中無法支撐身體,他整個人膝蓋一軟,身子頓時矮了下去。
「吳……吳師兄。」
吳紀寶可是外門弟子中的一霸,居然,居然突然跪倒在那個不能修鍊的廢物面前。
他的小弟們都驚得不輕,一時間忘記去扶他站起來。
「愣著幹什麼?扶老子起來啊。」吳紀寶破口大罵。
其他人七手八腳地扶著他站起來。
吳紀寶緩了一會兒,正準備繼續教訓容祁,忽然聽到自己安排在路口放風的小弟高聲喊了句:「見過管事。」
同門弟子私下裡是禁止內鬥的,有矛盾只能上比武台解決。
所以一聽到管事過來,吳紀寶等人立刻變成了一個個鵪鶉,大氣都不敢出。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李管事皺眉,不耐煩地問道。
吳紀寶身邊的一個弟子反應最快,立刻找到了借口:「回管事,我們在討論今日課上學習的法術。」
李管事不知信沒信,不悅道:「你們的活都幹完了?」
「還有一些活計。」
「那還不趕緊滾去幹活?」
「是,是,我們這就走。」
吳紀寶帶著人退下,臨走之前,咬牙切齒地瞪了容祁一眼。
眾人散去,附近只剩下容祁一人。
他垂下濃黑的眼睫,遮住眼中冷戾情緒。輕輕呼出一口氣,平靜地抬起手,拭去唇邊血跡。
之後容祁緩緩站起身,拍去身上的雪泥。彎下腰,從雪地里撿起一顆淺藍色珠子。
這珠子還沒石子大,落在雪地里絲毫不引人注意。
但容祁方才看得清楚,就是這顆珠子打在吳紀寶膝蓋窩裡,讓他跪了下來。
拿著那顆珠子,容祁來到乾枯的樹后。
雪地里有女子的腳印,但已經找不到那人的身影。
那人是誰?
為何要幫他?
總不會是單純地出於好意。
過去的十七年裡,他從未收到過任何善意,也根本不相信世間有這種東西存在。
容祁眸中的細微波動漸漸歸於沉寂,薄唇抿成一條直線,漠然地合上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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