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天驚地泣

「寶劍鋒從磨礪出，沒有誰生來就是偵察兵。」

戰智湛和女兵剛一走出關押女兵的房間，就聽到遠處傳來似乎是收音機的聲音。戰智湛循聲望去，只見越南「猴子」「影子部隊」四連基地那棟中式三層小樓的三樓緊靠樓邊的窗戶開著，露出暗淡的馬燈燈光，收音機的聲音正是從那裡傳來。收音機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萬籟俱靜的深夜中，還是顯得非常引人注目。只是離得遠了，收音機的聲音又伴隨著「嗞嗞啦啦」的雜音，聽不清楚收音機裡面播放的是什麼。

戰智湛猜不透「影子部隊」這幫越南「猴子」深更半夜的不睡覺，怎麼能有這麼大的閒情逸緻收聽廣播。戰智湛心中暗自嘀咕道：「『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是啥廣播能有這麼大的吸引力？……這幫『癟犢子』不會是在收聽南疆前線的「戰地廣播」吧？……」

戰智湛的好奇心大盛，一時之間竟然忘了「好奇害死貓」這句俗話，一門兒心思想去看一看這幫越南「猴子」在聽什麼廣播。戰智湛看了看四周，確信確實沒什麼危險，這才向女兵揮了揮手，示意女兵跟上。戰智湛放輕腳步，向那棟中式三層小樓開著的窗戶樓下走去。那女兵雖然是第一次見到戰智湛，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十分相信戰智湛。而且她的悟性也是奇高，竟然學著戰智湛的樣子，躡手躡足的跟在戰智湛身後。

有人說「藝高人膽大」。戰智湛不僅好奇心極重，膽子也大得似乎有點肆無忌憚。在《三國演義》中，劉備劉玄德曾大加稱讚「常山趙子龍」「子龍渾身都是膽」。可這戰智湛的名氣雖然比不上「常山趙子龍」，卻也是「天不怕地不怕，老虎的尾巴都敢拽一下。」按理說，戰智湛已經救出來了女兵，應該儘快帶著女兵撤至安全地帶。至於怎麼殺「影子部隊」四連留守部隊的越南「猴子」，再做打算也就是了。可是戰智湛偏偏猶如《伯夷頌韓愈》所言：「其特立獨行，有如此者，不顧人之是非，皆豪傑之士，通道篤而自知明者也。」

膽大包天的戰智湛此時就像是帶著未婚妻梅笑然在逛哈爾濱松花江畔夏日的斯大林公園，旁若無人的向越南「猴子」「影子部隊」四連基地那棟中式三層小樓走去。

戰智湛帶著女兵來到中式三層小樓打開著的那扇窗戶樓下，他仰著腦袋向上望去，只見窗戶中傳出來的除了幾個越南「猴子」的竊竊私語聲，就是收音機「嗞嗞啦啦」的電磁雜訊，絲毫也沒有南疆前線「戰地廣播」的播音員那鏗鏘有力，委婉動聽的聲音。

「這幫越南『猴子』真是閑得『五脊六獸』的，整個『戲匣子』在這旮沓『二得喝』的聽啥呢？……」戰智湛心中疑惑，決定一探究竟，再「摟草打兔子，帶捎著。」把這幾個越南「猴子」收拾掉。戰智湛轉過身來，對身後的女兵用手語告訴他自己的打算。見女兵一臉的茫然，不知道戰智湛要幹什麼。戰智湛這才恍然，不由得啞然失笑。這個女兵肯定不是作戰部隊的，自然看不明白自己的手語。

戰智湛拔出大腿上的「□□」□□，檢查了一下彈匣，頂上子彈，交到女兵手裡，壓低了嗓子問道：「會用嗎？……」

見女兵連連點頭，戰智湛又用手指了指三樓開著的窗戶，接著囑咐道：「俺上去瞅瞅，一會兒工夫就回來。……你在這旮沓呆著別動，不到萬不得已千萬別開槍！懂不？……」

見女兵堅定的點了點頭，戰智湛沖她呲牙笑了笑。戰智湛忽然覺得這個女兵似乎很面熟，可是又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戰智湛無暇多想，他走到樓角處，嘴中叼著旋著□□的「80式」衝鋒□□，順著90度的樓角，完全依靠臂力和雙腿的力量，像蜘蛛人一樣順著樓角爬了上去。這種只有偵察兵才有的「居民樓攀登訓練」科目，自然讓女兵大開眼界。她滿臉仰慕的看了一眼越爬越高的戰智湛，舉起手中的「□□」□□，警惕的注視著四周。

戰智湛如猿猴般攀悄無聲息的到了二樓與三樓之間，腳尖站在二樓的窗戶一側，手指勾住三樓窗戶的窗檯，正想探頭向室內窺探，卻猛然聽到室內一個越南「猴子」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麼，「嗞嗞啦啦」的電磁雜訊漸漸消失了，卻傳來激烈的槍炮聲。

戰智湛好奇地探頭望去，只見暗淡的馬燈燈光下，室內的一個桌子上放著一部電台，電台儀錶窗口亮著黃色柔和的燈光，一個越南「猴子」伏在桌子上，正在輕輕的旋動著旋鈕。戰智湛從遮住了她的臉的長發可以判斷，這是一個越南「猴子」的女兵。越南「猴子」女兵的身邊坐著一個越南「猴子」的男兵，正在全神貫注的盯著電台儀錶的窗口。電台儀錶窗口柔和的黃色燈光照射在這個越南「猴子」男兵的臉上，如鬼似魅。另一個越南「猴子」的男兵，正晃著膀子很賣力氣的搖動「24V」手搖發電機。

戰智湛一眼就認了出來，桌子上的電台和「蒼鷹」姚仁銘用的一樣，都是「小八一」電台。這種「小八一」電台曾經大量裝備我軍，據說在一九七三年六月份，做了重大改進的「小八一」電台「B型」才開始批量生產，為了支援越南人民的「抗美救國」戰爭，「B型小八一式」電台首先大量援贈給了越南「猴子」。越南「猴子」也很喜愛「小八一」電台，本來只裝備到營團一級。也可能考慮到「影子部隊」是越南「猴子」軍隊王牌中的王牌，這才每個連都裝備了兩台這種攜帶型的「小八一」電台。其中一台「小八一」電台由越南「猴子」「影子部隊」四連的政治副連長阮雄上尉帶著去增援「塗台機場」，剩下的一台「小八一」電台就留在了基地。

突然，桌子上越南「猴子」「小八一」電台中，伴隨著激烈的槍炮聲，傳出來一聲戰智湛極為熟悉的聲音：「首長！……我們被一千多手持火把的越南『猴子』包圍在『4號』高地了！……『蛇雕』的腿斷了，他正在和『鵟鷹』阻擊越南『猴子』，我們已經打退了越南『猴子』的兩次進攻！……請求炮火覆蓋！請求炮火覆蓋！……」

「這不是『蒼鷹』嘛？……『蛇雕』受傷了？……『4號』高地？『4號』高地在哪兒？……」戰智湛聞聽，不由得大吃一驚，差一點從樓上摔下來。他急忙四肢用力，穩住了身體。

戰智湛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鵟鷹』和『蛇雕』、『蒼鷹』他們仨指定是十萬火急了，否則不可能直接用明語喊話！不中！不中！……老子得進去搶電台，問問『蒼鷹』，他們被困在哪旮沓了！……老子得快馬加鞭去救這哥兒仨！可是……4號高地？4號高地在啥鬼地方？老子上哪旮沓去找？……」

戰智湛正要翻身跳進室內，突然，桌子上越南「猴子」「小八一」電台中，在一陣劇烈的炮彈爆炸聲響過之後，又傳來「蒼鷹」急切的喊聲：「報告首長！……『鵟鷹』和『蛇雕』犧牲了！『鵟鷹』和『蛇雕』犧牲了！……請求炮火覆蓋！請求炮火覆蓋！……」

戰智湛只覺得心臟猛的被什麼扎了一下，他心中一痛，頭暈目眩，又差一點從樓上摔下來。戰智湛急忙緊閉雙眼，屏息凝氣，調勻氣息，努力控制住自己。

就在這時，室內桌子上越南「猴子」的「小八一」電台中傳來「蒼鷹」讓戰智湛永世難忘的吶喊聲：「『士之大者，為國為民！』『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首長，我堅持不了幾分鐘了！……為了勝利，向……我……開……炮！……」

「為了勝利，向我開炮！……」這句「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的壯語，是經典電影《英雄兒女》中英雄王成喊出來的，曾經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熱血男兒。唱不盡英雄的讚歌，講不盡英雄的故事，道不完英雄的美名。「蒼鷹」這句震撼三山五嶽的吶喊當真是「驚天地，泣鬼神。」清朝汪琬的《烈婦周氏墓表》有云：「然則匹婦雖微，及其精誠所激，往往動天地，泣鬼神，何可忽也？」

「為了勝利，向我開炮！……」「蒼鷹」這一句吶喊，讓戰智湛渾身的血都沸騰了。他似乎感覺到自己渾身的血一下子都涌到了頭上，氣都喘不上來。「一腔熱血勤珍重，灑去猶能化碧濤。」

「蒼鷹」的喊聲未落，「小八一」電台中又傳來一陣「嘰哩哇啦」的鬼叫聲，接著就是「蒼鷹」的一聲怒罵：「老子和你們拼了！……」

隨著「小八一」電台中傳來「轟」的一聲巨響，一切全都歸於沉寂。戰智湛明白，戰友「蒼鷹」這是在最後關頭，拉響了「光榮彈」。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震撼著大地，滾滾的硝煙瀰漫著群山。英雄「蒼鷹」姚仁銘與蜂擁而上的越南「猴子」們同歸於盡了！「一聲呼叫炮聲隆，翻江倒海天地蹦，敵人腐爛變泥土，勇士輝煌化金星！」戰智湛淚如雨下，心如刀絞，他的牙齒咬得「咯吱吱」的直響，不顧一切的翻身跳進了室內。

越南「猴子」室內桌子上的這種攜帶型的「小八一」電台，實際上就是一台短波AM收發機。可以在1.6MHz~12MHz的範圍內覆蓋三個頻段，也就是1.6~3.0MHz；3.0~6.0和6.0~12.0MHz。「小八一」電台在南疆前線，是敵我雙方普遍裝備的制式裝備之一。在「小八一」電台上用明語喊話，敵方只要在有效範圍之內，找到頻段就能監聽到。

戰智湛能在越南「猴子」的「小八一」電台上聽到戰友「蒼鷹」震撼三山五嶽的呼喊，「望郎山」監聽站基地又怎麼會聽不到。由於南疆軍區東部「前指」有較大的軍事行動，這時在監聽電台上值班的正是女兵班的班長王玉鳳和女兵黃曉瑋。「蒼鷹」如果使用「B3」應急聯絡方法和「前指」聯絡，沒有密碼本，王玉鳳和黃曉瑋自然不知道「蒼鷹」和「前指」說些什麼。可是現在，處於極度危險狀態的「蒼鷹」在電台上用明語一喊，王玉鳳和黃曉瑋又怎麼會聽不明白？畢竟都在一個基地，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兩個女兵自然知道「蒼鷹」和「鵟鷹」、「蛇雕」都是「利劍部隊」的偵察兵。兩個女兵也知道「駱駝」戰智湛還有幾個偵察兵，外出執行任務好久了也沒有回來，生死不明。要是說她們不惦記戰智湛的安危，那純粹是自欺欺人的假話。王玉鳳和黃曉瑋幾乎是同時猜測，戰智湛極有可能就和那幾個偵察兵在一起，包括「蒼鷹」。「蒼鷹」遇險，戰智湛豈能置身事外？

王玉鳳和黃曉瑋已經意識到偵察兵們的處境極度兇險，「蒼鷹」和「鵟鷹」、「蛇雕」既然被越南「猴子」包圍在了什麼「4號高地」，那麼戰智湛也一定和他們在一起，恐怕凶多吉少了。都說關心則亂，王玉鳳還好，她畢竟是老兵了，又接受過「特種培訓」，還能沉得住氣。可是，不祥之兆卻死死地罩在黃曉瑋頭上，她美眸蘊淚，酥胸急劇起伏著。

「呂隊長！……『老鷂子』！……」突然，黃曉瑋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麼大的力氣，她大叫了一聲，搬起桌子上的一台「小八一」電台轉身就往山洞外面跑。

「黃曉瑋！……」王玉鳳吃了一驚，伸手向黃曉瑋抓去，可是已經遲了。

在山洞洞口執勤的是「長脖鹿」，黃曉瑋和王玉鳳的驚叫把他嚇了一跳。他不知道山洞中出了什麼事，正在琢磨是不是衝進山洞，卻被急沖而出的黃曉瑋撞了個趔趄。

「呂隊長！……『老鷂子』！……不好了！……『駱駝』讓越南『猴子』包圍了，你快去救他呀！……」黃曉瑋滿臉淚水，大喊大叫著，懷抱著「小八一」電台，不顧一切的沖向「利劍部隊」偵察兵的宿舍。

「喂！……我說小黃，出什麼事了？……」「長脖鹿」的任務是守衛監聽室所在山洞的洞口，他可不敢擅離職守，也就不敢去追黃曉瑋。

好在「利劍部隊」偵察兵的宿舍離作為監聽室的山洞沒有幾步遠。「老鷂子」在睡夢中被黃曉瑋不是好動靜的哭叫驚醒，他一「骨碌」爬了起來，抓起身邊的「八一杠」，只穿著一件軍用短褲就沖了出來。直到衝出了宿舍，「老鷂子」才反應過來不會是越南「猴子」又打上門來了。只不過，黃曉瑋大叫大嚷的「駱駝」讓越南「猴子」圍住了，不知是怎麼回事。

「小黃，你別著急，我這不是在這兒嘛，你慢慢說！……『駱駝』怎麼了？……」「老鷂子」把「八一杠」背到肩上，接過黃曉瑋懷中的「小八一」電台，急忙安慰她。

「你聽！你聽！你快聽呀！……」黃曉瑋哭泣著說道。

幸好「小八一」電台用的是自帶的「24V鎳鎘」充電電池，如果是使用基地發電站所發整流而來的電源，可沒有這麼長的電源線，在這台「小八一」電台上自然什麼都聽不到。「老鷂子」的注意力全在黃曉瑋身上，還真沒注意到這台「小八一」電台是開機的。「老鷂子」正想問黃曉瑋讓他聽什麼，「小八一」電台中，在一陣劇烈的炮彈爆炸聲響過之後，又傳來「蒼鷹」急切的喊聲：「報告首長！……『鵟鷹』和『蛇雕』犧牲了！『鵟鷹』和『蛇雕』犧牲了！……請求炮火覆蓋！請求炮火覆蓋！……」

「老鷂子」自然能聽出來這是「蒼鷹」的聲音，他不由得大吃一驚，心中既悲痛又詫異：「什麼？……『鵟鷹』和『蛇雕』犧牲了？……『蒼鷹』是怎麼和監聽站聯繫上的？……」

「你的安全距離是多少？……」這是「前指」參謀長喬建華喬參謀長關切的詢問。

「不到三十米！……」「蒼鷹」嘴中叫著，手裡的「八一杠」「噠噠噠」就是一梭子。

「不到三十米？……」「老鷂子」一下子反應過來了。這是「蒼鷹」已經到了十萬火急的地步，來不及說暗語，正在不顧一切的用明語向「前指」呼叫炮火支援。

「『老鷂子』！……你快救救『駱駝』呀！……」黃曉瑋滿臉淚水，急得直跳腳。

「『駱駝』怎麼了？……『駱駝』怎麼了？……」聞聲而至的「貓頭鷹」鄭鈺嵇邊系著軍裝的扣子向這裡跑，邊嚷道。

黃曉瑋喪失了自持的哭叫在夜闌人靜的望郎山監聽站基地里傳出去很遠，十分刺耳。由於黃曉瑋這麼一鬧，已經嚴重違反了紀律，戰後，被總部處以「提前轉業」的嚴厲處分。

「是『蒼鷹』！……他們被越南『猴子』圍住了。……」黃曉瑋哭叫道。

「貓頭鷹」也是關心戰智湛的安危，他想都沒想，一把抓起話筒，按住按鍵急切地說道：「『蒼鷹』！『蒼鷹』！你在哪裡？你在哪裡？……我是『貓頭鷹』！……『駱駝』怎麼樣了？……『駱駝』怎麼樣了？……那幾個兄弟怎麼樣了？……」

「『駱駝』下落不明！……『鵟鷹』和『蛇雕』、『雕鴞』、『白尾鷂』、『斑尾鷹』都犧牲了，老子也要追他們去了！……『貓頭鷹』，你個王八蛋別忘了給老子燒紙！……」「小八一」電台的那邊，「蒼鷹」邊怒叫著，手中的「八一杠」邊「噠噠噠」、「噠噠噠」憤怒的射擊著越沖越近的越南「猴子」。

「是他媽的哪個王八蛋干擾老子指揮？……老子槍斃了你！……」突然，「小八一」電台中傳來「前指」參謀長喬建華喬參謀長的一聲怒罵。「貓頭鷹」嚇了一跳，急忙扔了手中的話筒。他先入為主，也和「老鷂子」一樣，以為「蒼鷹」是在向望郎山監聽站基地的「利劍部隊」戰友們呼救。他哪裡知道，「蒼鷹」和「鵟鷹」、「蛇雕」被包圍的「4號高地」是梅望嶺地區緊靠主峰1060高地，也就是「5號高地」越南「猴子」一側的一個山頭。而「鵟鷹」和「蛇雕」、「蒼鷹」三位戰友是執行「前指」「蟻穴滾雷」作戰計劃中的「牽牛鼻子」任務。也就是利用越南「猴子」想不計代價的消滅「鵟鷹」和「蛇雕」、「蒼鷹」三個偵察兵的心理，「將計就計」，把越南「猴子」「影子部隊」的三個連，如有可能，還包括「先鋒軍師」308師692a團一併引到梅望嶺地區。由「靂火分隊」，也就是由那兩個營的進行戰場實戰測試的122mm自行火箭炮系統予以殲滅。

身處前線的「利劍部隊」偵察兵們警惕性那可不是一般的高，睡覺都是睜著一隻眼睛。他們不管白天的訓練有多累，晚上睡得多麼香甜，一旦有了異常的動靜，他們都會立刻從睡夢中驚醒。黃曉瑋這一哭叫，偵察兵們都已經被驚醒，紛紛跑了出來，圍到「老鷂子」身邊。

就在這時，「小八一」電台中突然傳來「蒼鷹」氣壯山河的吶喊聲：「『士之大者，為國為民！』『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首長，我堅持不了幾分鐘了！……為了勝利，向……我……開……炮！……」

偵察兵們大驚失色之際，「小八一」電台中又傳來一陣「嘰哩哇啦」的鬼叫聲，偵察兵們還沒來得及驚呼出聲，接著就是「蒼鷹」的一聲怒罵：「老子和你們拼了！……」

隨著「小八一」電台中傳來「轟」的一聲巨響，一切全都歸於沉寂。偵察兵們目瞪口呆、面面相覷，誰都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切是真的。突然，不知是哪個偵察兵突然大放悲聲：「『蒼鷹』！……『鵟鷹』！……『蛇雕』！……『雕鴞』！……『白尾鷂』！……『斑尾鷹』！……你們哥兒幾個一路走好！……」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這個偵察兵一帶頭，還在發愣的偵察兵們似乎是這才反應過來，六個生死與共的戰友，情同手足的兄弟已經犧牲在異國他鄉了。頓時，望郎山監聽站基地哭的驚天動地，哭的當真是天驚地泣。不知是哪個偵察兵帶的頭，嚎啕痛哭的偵察兵們面向南方，面向烈士們犧牲的方向跪倒，泣血跪拜戰友們不昧的英靈。

「去年渭水曲，秋時訪我來。今年常樂里，春日哭君回。哭君仰問天，天意安在哉？若必奪其壽，何如不與才？落然身後事，妻病女嬰孩。」基地警衛連的連長蘇爾剛也帶著警衛連的戰友趕來了，監聽站不值班的戰友們也趕來了。這些分屬不同單位的戰士們無不泗涕橫流，悲痛萬分。

還要哭多少回，才能不流淚？還要流多少淚，才能不心碎？親愛的戰友，我們不難過。不是你們替我們逝去，而是我們替你們活著。共和國的土壤里有你們流淌的鮮血，共和國的旗幟上有你們血染的風采，我們共同用不朽的精神鑄就共和國雄壯的軍魂。英雄的偵察兵倒下了，他們化作了山脈，化作了山上那一排排鬱鬱蔥蔥、高大挺拔的蒼松翠柏。他們昂首挺胸的矗立在雲巔，仍然守衛著祖國，守護著祖國的安寧，守護著千家萬戶的幸福。

多年以後，俄羅斯曾經有一首紀念犧牲的烈士的歌曲《多想活著》。這首唱哭普京大帝的《多想活著》，也像是唱給三十年前犧牲在異國他鄉的新一代最可愛的人，中國偵察兵們！歌詞的大意是：「你知道嗎，多想活著，欣賞紅彤彤的日出。活著，只是為了去愛，與你相伴的所有人。你知道嗎，多想活著，與你黎明時一同醒來，下廚煮咖啡，世上所有人尙在甜睡。你知道嗎，多想活著，不必通過報紙宣揚，要都拿出來分享，活著是為了讓孩子們永不忘。你知道嗎，多想活著，在你犧牲的那一瞬間，站起來向大家宣告：我會回來，即使倒下。你知道嗎，多想活著，在那致命的一分鐘，忘掉所有不快，寬恕所有人。寬恕就是救贖，我知道。你知道嗎，多想活著，化成冬室里沉睡的櫻桃仙子，為了在春天開花，長成新生大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