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巴車上的女人

縫屍床上沒有屍體，沒有線頭，也沒有那幾截拆下來的肢體；剩餘的稻草梗和麵糰也被收拾乾淨，褚思雨就好似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叔，這邊是我房間！」

驚訝過後，我回過神，指了指左邊的房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覺得宮叔眼裡似乎也有著一絲驚訝。

進入房間后，婉婷打量了兩眼，說道；「爸，你睡吧，我不困，我陪陪三哥！」

「嗯，人老了，精力不如你們年輕人，我休息一會，你們去忙，不用管我！」宮叔擺擺手，沒多說什麼！

「那我們出去了！」

我說了一聲，帶著婉婷出來。

按照規矩，人死之後，要守靈三天才能下葬。

第一天算是熬過去了，還剩兩天。

白天不怕，晚上會發生什麼，我不確定，褚思雨會不會回來，我也不確定。

我想了想，對婉婷說道；「婷婷，下葬還得兩天，你和叔都挺忙的，不用在這陪我，還是回去吧！」

「不走，我是你媳婦，我要送爺爺最後一程！」婉婷抱住我胳膊，異常堅定的說道。

話說到這，已經沒法再勸。

我沒辦法，提了一嘴爺爺屍體莫名其妙出現在村口的事，但沒提褚思雨，也沒提縫屍的事。

讓我意外的是，婉婷不但沒怕，反而將頭靠在我肩膀上，說：「講講爺爺的故事吧！」

我有些感動，更多的是傷心自責，我不但沒能讓爺爺頤養天年，還讓爺爺因為我要買房送了命，連孫媳婦都沒能見上一面。

就這麼相互依靠著，我小聲講著爺爺的故事，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陣警鈴聲吵醒，婉婷也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天這時已經大亮，我和婉婷走出院子，看到有巡邏車停在不遠處的道溝旁，周圍圍了一圈村民。

走進幾步，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

聽村民們議論，姜叔死了，身體被砍成了很多段。

看到我出來，村民立馬躲開，有幾個上了歲數的還小聲嘀咕喪門星，說我一回來就沒好事。

村長瞪了那幾位一眼，走過來小聲問道：「三兒，昨晚上你沒聽到什麼動靜嗎？」

「沒有！」

我搖搖頭，沒打算說實話，「我昨晚上守靈守睡著了，要不是董小子叫我，我都不知道我爺不見了！」

村長深深看了我一眼，說道：「昨天從你家拉走的那具女屍也不見了！」

「不見了？」

我故作驚訝的說道。

「嗯！」

村長點點頭，說道：「三兒，你別怪村裡人說你，你回來這兩天發生這麼多事，他們害怕很正常。」

「我知道！」

這是人之常情，換位思考，如果是我，我也怕，我也會躲著。

「你放心，該幫的二叔會幫，你爺下葬的時候言語一聲！」村長拍了拍我的肩膀，沒再多說什麼！

接下來的兩天，一切正常。

有婉婷和她爸幫襯著，爺爺很順利的下葬，再沒發生什麼奇怪的事。

唯一遺憾的是，姜叔死了，線索徹底斷了，他是唯一見過那個城裡大老闆的人。

爺爺下葬后，我坐上宮叔的車，和婉婷一起回省城。

上車后，我用婉婷的充電寶給手機充了一會電，給手機開了機，開機后，一條信息蹦了出來。

看到署名，我一愣，這條信息是姜叔發的，發送時間是我回來的那天半夜。

內容很簡單，解釋錢的問題。

就如同我推測的那樣，姜叔在發現爺爺出事後，看到了那箱錢。

財帛動人心，姜叔一時起了貪念，把錢匿下了。

我回來守靈的那天半夜，爺爺回魂去找姜叔要錢，這才有了姜叔被爺爺附身還錢的事。

我緩緩吐出一口氣，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

「怎麼了？」婉婷靠過來問道。

「你看！」

我沒避諱，把手機遞給婉婷，車這時候正好減速，前面馬上就是收費站，一輛大巴車趁著這個機會把車超了。

我下意識側頭了一眼，這一眼，讓我愣住了，大巴車后側靠窗的位置，一個帶著遮陽帽的女人支著胳膊倚窗坐著。

女人穿著藍色小衫，頭上帶著黑色遮陽帽，支起的胳膊露出一截手腕，手腕上面有一圈類似縫線一樣的紋身。

女人身上的這件藍色小衫是我去年買給爺爺的，當時爺爺特別喜歡，有一次抽煙不小心燒了一個洞，爺爺沒捨得扔，又給補上了。

補的那塊在臨近手腕處，所以我一眼就認出這件小衫。

而這件小衫，我在三天前替褚思雨縫屍后，親手穿在了她的身上。

還有女人手腕上那一圈類似波浪一樣的紋身，那不是紋身，而是縫線。

這個女人，是褚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