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心二意好嗎?
第三次見到方糯,南孟洋看到的是一個抱著狸花貓唉聲嘆氣的鄰家女孩。她嘟著嘴,氣呼呼,又滿眼心疼、小心翼翼地與自家貓咪對話,讓自己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
「這麼巧啊。」然後當她發現自己駐足盯著自己時,臉再一次變得通紅,連耳朵都是紅彤彤的。
他忍俊不禁,問道:「你家小寶貝生病了嗎?」
方糯點了點頭,覺著太糗了,竟然在這裡遇到熟人。
唔,等等,其實南孟洋也不算是熟人吧,他們倆就見過兩次面而已。不過方糯和他的將軍可算很熟悉了。
將軍見到自己,熟門熟路地往前湊,卻不料遭來迷迷的怒目和哈氣。
「喵!」迷迷呲牙瞪著將軍,背上的毛都豎起了。
「好了好了,迷迷,乖,不生氣不生氣。」方糯連忙安撫,遺憾地看著將軍往後退了幾步。
嗚嗚~~迷迷這個小醋罈子,讓她白白失去了一次擼將軍的機會。
「小東西,別生氣,」自家寵物被欺負,南孟洋倒沒有生氣,而是微笑著上前摸了摸迷迷的頭安慰說,「我們不會搶你的主人的。」
「喵~~~」向來怕陌生人的迷迷破天荒地沒有躲,並且很享受南孟洋的撫摸,看得方糯直冒酸水。
你這個見色忘義的小東西,只准你被男人摸,就不准我擼狗狗了?氣死我了!
方糯心裡暗罵道,這會兒覺著那外來的貓,肯定是迷迷勾引來的,怪不得每天趴窗檯。
「帶將軍來看病?」方糯不著痕迹地把迷迷往自己懷裡摟了摟。
但是她的小動作還是被南孟洋捕捉到了。
他知道她必然是對自家愛寵竟然會喜歡他這個陌生人而吃味,於是收回了手。
「帶它來洗個澡。」南孟洋摸了摸將軍的頭,同時安撫一下自家愛寵被貓咪欺負的小心靈。
「哦哦。」確實,將軍的毛髮光亮了很多。
「有時間嗎?」
「唔?」方糯有些意外,她沒想到南孟洋會這麼問,愣了愣,回答說,「我在等醫生給迷迷配藥。」
話音剛落,便聽到護士叫到迷迷的名字。
好像拒絕的理由沒有了。方糯朝南孟洋笑了笑,起身去取葯。
她不知道南孟洋問這個問題的目的是什麼,他們並不算熟,南孟洋也不像是對自己感興趣的樣子,所以他究竟想幹嘛?
方糯揣測著,待拿完葯回來,看到南孟洋在原地等自己。好吧,看來是躲不過去了。
「現在有空了?」他繼續問。
她點點頭。
「附近有家咖啡館,一起去那裡喝一杯?我有點事想請教。」
南孟洋如此說完,方糯忐忑的心安定了一半。
「請教」二字很明顯,肯定不是私事。當然方糯內心深處其實還有一點小失落。
說的也是,男人找自己不是為了公務,就是為了接近她的閨蜜,曾幾何時會與自己相關了。
方糯把迷迷放進寵物包,悻悻然地跟著南孟洋走進咖啡館。
南孟洋給他們二人各自點上一杯拿鐵,待咖啡端上桌,他也開始了正題:「我聽可兒說,你目前在一家商場做HRM。」
「對。」
「還順利嗎?」
「唔……還行吧,工作嚒,儘力而為。」
「你工作后一直從事HR?」
「是的,有十來年了。」
「那必然很專業了。」
聽南孟洋這麼說,方糯有些許感知到此次談話的目的了。
「專業談不上。經驗豐富而已。」她回答說。
「我剛來國內,對中國國情知之甚少,對國人就業的想法就更不清楚了。」
「其實沒那麼難。如今的中國年輕人信息掌握既快又廣泛,再加上外資流入,他們對外來文化接受度很強的。」
「但是聽可兒和你之前所言,傳統文化他們也沒丟。」
「對的,這要歸功於中國的基礎教育。」
南孟洋笑了,方糯的臉上再次洋溢出自豪的光芒。
「可惜我的祖輩很早以前就移居國外,雖然仍說著漢語,我卻沒了這個機會接受這些基礎教育。」
「南總,」方糯決定不再跟他繞圈子,「其實了解員工想法最好的辦法就是走進他們的生活。」
「但是創業之初,我沒有這個時間。所以我需要……」
南孟洋沒有說下去,因為他看到方糯失望地搖頭。
「越艱難越忙,越容易拉攏人心。」
為什麼男人都喜歡用忙當借口?女人就從來不會。
南孟洋沉默了,這是第一次和方糯的想法有分歧。他想了想問:「那你認為我應該怎麼做呢?」
「你想做什麼?」方糯反問道。實際上,她對南孟洋的目的並不是很明確。
「我希望組建一支有活力,有拼勁,又團結一心的團隊。但是現在……」
「現在團隊里,你只熟悉Shawn,其他都是招聘進來的,你不了解也不信任。」方糯一語中的,點出南孟洋的心思。
南孟洋笑了,彷彿大暑天穿著厚厚棉衣的自己,忽的被解開衣襟,涼爽又痛快得很。
「用人不疑,這個道理我懂,他們也是我親自面試進來的,但我還是會有顧慮。」
「這很正常啊。人心隔肚皮,就算是認識多年的人,也不一定能完全了解他的想法。」方糯嘆了口氣說,「南總,人心啊,是恆古不變的研究課題。」
「那麼要怎麼破呢,方總?」
方糯老學究的模樣,讓南孟洋忍俊不禁。他第一次遇到這樣一個內外反差如此大的女子。
方糯外表嬌小可人,還有點柔弱,不說話的時候,讓人產生保護欲,當然也讓壞男人產生想要玩弄的念頭。但一旦與她說話,便會立刻被她深邃的思想和強大的氣場所震撼。這氣場澆滅了男人的慾望,也打擊了他們的自尊心。
由此,南孟洋清楚地明白方糯單身至今的原因了。
「南總,你自小受的是西方文化吧?」方糯又沒回答。
「是的。」
「西方文化注重的不是流程、品質嗎?你怎麼跟我認識的外國人不一樣啊。」
「呵呵,」南孟洋輕笑出聲,沒想到方糯會問這樣的問題,「方總唉,西方人是注重品質,但不表示他們不關注人心。」
「說的也是,」方糯聳聳肩,認同南孟洋的話,「各國議會裡的派系鬥爭,不亞於中國古代的宮斗劇。」
南孟洋很無力,他本意想與方糯交流員工管理思路,但這位大小姐卻發散性思維,已經偏離軌道老遠老遠。不行,他得把她扯回來。
「糯米,」他頓了頓,見到方糯眼中的驚異,「我能這麼叫你嗎?可兒說這是你小名。」
「唔~~~」方糯遲疑了,這確實是自己的小名,除了父母,就只有閨蜜會這麼叫,突然有個沒有血緣關係的異性,還是長得好看的那種,叫她小名,她不禁有些難為情,「你是可兒的朋友,那也算是我朋友吧。」
她想拒絕來著,但是拒絕這種事,她做不到啊~~~
南孟洋笑了。方糯勉為其難的反應,竟然讓他心裡有絲甜甜的味道。
「糯米,我想請你做我公司的顧問。」
南孟洋的提議,方糯並沒有感到意外,甚至心裡還在嘀咕「果然」。
這不是她第一次受到其他公司的邀請,連老東家也對她伸出過橄欖枝。但是都被她拒絕了。
因為她覺著很麻煩,所以這次她打算……
「那個,南總,不好意思……」她委婉地開口,卻被南孟洋打斷了。
「我不需要你馬上回復我。等聽完我的想法,你再考慮幾天,然後再答覆我。」
好強勢的感覺。方糯第一次在南孟洋身上感受到無法讓人拒絕的霸道總裁氣場。
「想法?」
「我知道你不喜歡麻煩,所以我不會要求你一定要參與到公司實際管理中。其次我知道你喜歡安定,暫時沒有跳槽的打算,所以你可以以兼職的形式參與。我只想你每周來公司旁聽會議,在公司轉轉,和員工聊一聊,然後再把你的想法和感受跟我討論。」
好像很誘人。方糯聽著,拒絕的想法慢慢被南孟洋打消了。但她還是有些顧慮,故而沒有回答。
「那我回去考慮一下?」
南孟洋點點頭,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說道:「好,我等你。」
這話,這音色,讓方糯渾身酥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句情話呢。
方糯有些不自在,手伸到將軍腦袋上撫摸著,試圖掩飾自己的害羞:「將軍,姐姐下次給你帶好吃的哦。」
「汪!」將軍開心地搖尾巴。
然後就聽得迷迷在貓包里大叫抗議。
「將軍,下次我們給姐姐表演個絕活。」
南孟洋也順勢撫摸著將軍頸背的毛髮。方糯的害羞,他不是沒有看到,只不過這種表情他習以為常了。
因為自己的外貌和家世,南孟洋身邊不乏鶯歌燕爾,各式各樣的美女,他都見識過,投懷送抱的也不少。
但是方糯不同,她在自己面前的害羞是本能,而不是刻意想吸引自己的做作。南孟洋甚至覺著方糯對自己尚未產生男女之情,她不過是簡單的條件反射而已。
想到這裡,南孟洋心中不禁唏噓,他這個「黃金單身漢」,竟然還沒引起見了三次面的方糯的興趣,他感覺自己很失敗。
「9點多了,」方糯轉頭看了看店裡的鐘,「我得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家很近,走幾分鐘就到了。」方糯擺擺手拒絕了南孟洋紳士的舉動。
雖說他們認識,但方糯覺著還沒熟到能送她回家的程度。
「那好,路上小心。」南孟洋起身目送她離開咖啡館。
兼職嗎?回去的路上,方糯一直咀嚼著南孟洋的話。
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豐富,方糯的職業危機感也越來越強烈。她不是沒有考慮過兼職,但每每想到要佔用舒適的休息時間,以及要分出更多精力思考問題,她就覺著甚是麻煩,沒有付諸行動。今日南孟洋的提議,很吸引人,再一次勾起她的思量。
等哪天找可兒她們商量一下吧。方糯無法決定,如此打算。
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跳出一條信息。
「方經理,為什麼你們沒有開除老沈?」是老滕的信息,一開口火藥味就很濃。
「滕師傅,有什麼事嗎?」方糯心頭一緊,試圖用平和的問題緩和。
「我問你,為什麼沒有開除老沈?」老滕再一次強調。
「滕師傅,這是公司的決定。相比來說,沈師傅的過錯小一點,沒有達到嚴重違紀的程度。」
「他也打我了!我打人,你們開除我。他打人,你們就不開除。這不公平。」
哈?老滕這句話,讓方糯很無語。
「滕師傅,警察局的接警單上寫的很明確,沈師傅被毆打事件的處理。表示警察也判定你們這件事,是你毆打他,而他並沒有還手。」
「上一次呢,上一次他打我了。只不過我沒報警而已。」
「上一次我也看過監控視頻了。你們吵架過程中推推搡搡,而且先出手的還是你。」
「你們分明是針對我!」
老滕一味指責和質問的口氣,讓方糯感到無力。她真真體會到什麼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滕師傅,你們兩個都是我招進來的,跟我無親無故,更無任何恩怨。我沒理由針對你。」
但是她的好言相勸並沒被接受。
「方糯,我告訴你,你們試用期解僱我,是要賠補償金的!至少一個月。」
老滕的要求越來越過分,方糯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她想還好是信息往來,見不到人,她還能平復心情后再回信息。
「滕師傅,你自己寫的辭職報告,自己答應的離職。現在來要求補償金,這是說不過去的。」
「哼!你別唬我。我告訴你,下個月發工資的時候,我要看到這筆補償金,否則我就去告你們。」
告?方糯冷笑一聲,很想回答他,你去啊,看看勞動仲裁部門會不會接受。
告她?有老滕親筆寫的辭職報告,她不帶怕的,好嗎。
「滕師傅,補償金肯定是申請不下來的。」
「姓方的,你別給我打哈哈。我告訴你,你要是不給我補償金,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方糯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手指從鍵盤上移開,鎖屏,將手機丟到一邊,走開了。
她此刻內心就如一個被吹滿氣的氣球,稍不留神可能就會炸裂。而氣球爆破后的結果是很可怕的。
她不喜歡生氣,所以決定中斷這個毫無結果的對話。
當然她知道,老滕不會因此而罷休。但是她沒想到三天後自己的遭遇。
「那麼新出納的工作就這樣安排吧。」開了一個多小時的會,方糯腰背有些僵硬。
「好的,那明日我們就把手頭的工作陸續交還給財務。」梓月點點頭,表示很滿意。
齊苗苗癟了癟嘴,輕輕「嗯」了一聲,臉色不好看。
小丫頭,方糯內心冷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想弄我們兩個經理,你還早呢。
如此想著,她與梓月相視一笑。
「苗苗,辛苦你了。這樣你也可以安心支援總部,不必總是掛心我們這邊了。」
姜還是老的辣,梓月表情柔和地勸慰齊苗苗。
「我也是為大家考慮。效率高,大家也輕鬆嚒。」苗苗補了一句。
「對啊。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工作效率才會提高。我們運營把運營的工作做好,租金單、收入核對,就勞煩你們倆了。」
「好的好的。」新出納是名四十齣頭的姐姐,聽到梓月的話,些許明白她的意思,輕聲應道。
「可我還是建議運營要提前核對一遍租金單,否則……」苗苗卻有些「耳背」,仍堅持己見。
「苗苗,剛剛綿總已經說了,」方糯打斷她的話,「我們的商業管理系統沒什麼問題,財務出單子時細心一點就不會有錯。不用再讓運營核了,這也是為了提高效率嚒。」
小丫頭聽到方糯的話,很不痛快,但因是綿白的決定,她只得遵從。
「那我們就結束吧,散會。」
四人相繼起身離開會議室。
方糯和梓月默契地走在後面,待齊苗苗二人走遠,她們倆才開始說話。
「這下她該消停了吧。」方糯說。
「誰知道呢,」梓月卻不看好,「你知道嗎?前段時間綿總帶我們出外開季度會議,她竟然跟其他同事叫屈,說為什麼沒叫她。」
「什麼?」方糯感到有些好笑,「那是管理團隊的會議,只有主管級以上的人能參加。她算什麼,連個領班都不是,好嗎?」
「對啊。其他員工都明白,就她憤憤不平。」
方糯搖搖頭說:「不必擔心。綿總已經對她產生厭煩,礙於季總的面子,才給她點好臉色。若她再這麼作下去,只會自食惡果。」
「我明白。」梓月點點頭。
二人剛走回辦公區,便見到徐大山拉著一個身形微胖的男子。方糯一眼認出那是老滕。
她暗叫不妙,看老滕滿面怒氣,怕是來鬧事的。
「要不要叫保安?」梓月也知道老滕的事,為方糯感到擔憂。
「待會兒再說。」方糯做了個深呼吸,迎上朝自己大步走來的老滕。
「怎麼樣,方經理,什麼時候給我錢?」老滕說話的聲音很大,引起整個辦公室員工的注目。
「滕師傅,我們到洽談室去說吧。」方糯分別給梓月和徐大山遞了個眼色,領著老滕走進洽談室。
徐大山跟著走了進來,隨後關上門。
待坐定,方糯悄悄瞟了眼牆角掛著的監控攝像頭,心稍稍定了定。監控攝像頭的紅燈在閃爍,表示是正常運作,如果一旦出事,保安會第一時間收到消息,這給了方糯些許安全感。
「什麼時候給我補償金?」老滕坐下后,重複了一遍問題。
「滕師傅,我明確回復過你,」單有監控還不夠,方糯借著把玩手機,悄悄打開了錄音,「你是自己辭職的,沒有補償金一說。」
「是你們要我寫的辭職報告!」
「但是你自己同意辭職的,我們誰都沒有強迫你接受。辭職報告是你自己寫的,我們誰都沒有碰。」方糯態度開始變得強硬,語氣也不再柔和。
「你他媽的放屁!是你們拿我進警察局的事情威脅我,我才不得不接受的。」
老滕脖子上的青筋突出,雙眼圓瞪,惡狠狠地瞪著方糯。
方糯內心其實有些膽怯,她曾幾何時被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如此充滿敵意地盯著過,彷彿他隨時會撲向自己。老沈被他騎在身上打的畫面,忽然浮現在方糯的眼前。
方糯的手不自覺地微微抖動起來。
「老滕啊,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別再鬧了。人家勞動仲裁的都說,無法受理,你還要怎麼樣呢?」徐大山勸說道。
他的話,讓方糯明了了老滕今天的舉動。
這麼說,他是去過勞動仲裁處,對方定是認為他的情況無法立案,他這才狗急跳牆,跑來公司鬧事。
方糯扯了扯嘴角,說道:「滕師傅,我們沒有威脅過你,一直都是跟你講道理。我當時讓你自己選,是按嚴重違紀處理,還是自行辭職。是你自己選了自行辭職的。你現在反咬一口,莫不是存心想搞事情?」
「老子就想搞事情,怎麼樣?」老滕雙眼發紅,猛地站起來,「老子告訴你,今天不給我補償金,我今天賴著不走。我到商場門口躺著去。」
「哎呀,老滕,何必呢?」徐大山連忙拉住他,「你這樣子多難看啊。」
「哼!我老臉一張不在乎,難看也是你們難看。姓方的,我看你怎麼跟上面交代?」
「滕師傅,你弄清楚了。如果你今天到商場去撒潑,我立馬叫人報警。到時以尋釁滋事的名義,讓警察把你帶走。這次我不會和解,一定會控告你。監禁十來天是肯定的。」
方糯話一出口便後悔了。她不該這麼衝動的,她忘了老滕吃軟不吃硬,這句話明顯是在刺激他。
聽到她的話,老滕果然一把甩開徐大山的手,但他沒有往外走,而是大步朝方糯走來。
「你幹嘛?」方糯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
她看見老滕朝自己伸出手,本能地轉頭就跑。她忘記了自己是在狹小的房間內,腳步也沒有老滕快,轉頭的下一刻便被老滕揪住了腦後的辮子。瞬時巨大的拉力將她的頭髮扯得生疼,更強迫她的頭往後仰去。視線的余光中,老滕紅著眼舉起拳頭朝她打來。
她倒吸一口冷氣,揮起雙手試圖阻止,但是根本夠不到啊。
仿若被扼住了喉嚨一般,她全身僵硬地看著老滕的拳頭揮向自己的腦袋。
那會多疼?自小從未吃過苦頭的方糯不知道,她更不想知道。然而此時,她連思考都無法辦到,好像自己的魂魄已經飄離了自己的身體,從上空看著這一切發生。
「老滕,快住手!」
老滕的拳頭沒有落下,他被徐大山拉住了。
「臭丫頭,老子還治不了你了!」老滕一邊罵,一邊和徐大山拉扯著。
「老滕老滕,快放手!」徐大山拽著老滕,反而增加了拉扯方糯頭髮上的力度。
更大的疼痛讓方糯清醒過來,她往老滕的方向退了幾步,伸手終於抓住了對方的手,用力撓了幾下,試圖逼他鬆手。
碰!洽談室的門被打開,幾個年輕保安跑了進來。
他們幾人合力,終於把老滕的手從方糯的頭髮上掰開。
身後的重力忽然消失,方糯一個踉蹌,倒在地,她此刻才發現自己全身劇烈顫抖著,根本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你沒事吧?」梓月跟著保安走進來,把方糯扶到椅子上。
這是梓月第一次見到如此狼狽的方糯。
頭髮雜亂地披散,面色慘白,淚水花了妝容,即使此刻已經安全,仍止不住發抖。倔強如方糯,緊咬著下嘴唇,拚命讓自己快速冷靜下來。
對此刻的方糯,梓月既覺著既可憐又有點傻。何必呢,一開始就叫保安把人轟走,就不用吃這樣的苦頭了。
「幫我報警。」休息了片刻后,方糯說道。
梓月點點頭,拿起電話報警。
警察很快便趕到了。
「我陪你去?」梓月問已整理好妝容的方糯。
方糯搖搖頭,她的形象和情緒皆已整理妥當,雖然看到被控制住的老滕還有些心驚,但已無大礙了。
「警察同志,她打我,你看,她打我!」即使被保安控制住,老滕仍不安分,看到警察,更是叫屈,試圖將自己被方糯撓得有些發紅的手伸給警察看。
「好了好了,你再跟我走一趟吧。到局裡說,不要在這裡妨礙人家正常經營。」
來的還是上次那名警察,見到老滕皺了皺眉頭,沒多說什麼,與同事將老滕帶走。徐大山和方糯也隨後跟去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