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芷秋被常源請出去的時候,俞桃聽見了。
她下意識緊了緊被褥,將半個腦袋都縮進被子里,碰到臉上的傷口,刺痛壓下了她心底輕微的不安。
上輩子也是芷秋先伺候的,那時她還沉浸在紅梅死去的悲傷里,雖然被芷秋針對,卻一點都不想跟她爭搶。
即便是這樣,芷秋也沒放過她,伺候武寧候的那夜,若不是他早回來了半個時辰發現了芷秋的所作所為,也許死的就是她。
她已經忘了芷秋為何非要她死不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重來一次,她沒那麼天真到以為武寧候會只讓她做個丫鬟。
總要伺候他,只是什麼時候伺候,這一回,她不想由著武寧候。
至於芷秋,上輩子她幾乎等於親手將自己送上了武寧候的床榻,她俞桃別的不敢說,知恩圖報她向來做的很好。
強逼自己閉上眼睛,俞桃一點睡意都沒有,只安靜等著,等芷秋伺候完回來,亦或是常翰過來請她。
叫俞桃驚訝的是,她想到的兩種情況都沒有發生,芷秋沒一會兒就哭著回來了,顯然是被攆了出來。
俞桃屏著呼吸心驚肉跳等了好久,也沒見有人來叫,她蹙著眉腦子裡胡思亂想好久,才慢慢睡過去。
與此同時,沐浴完的武寧候衣衫半敞斜躺在軟榻上,垂著眸子冷冷看著常源。
常源將白日里安排芷秋和俞桃的經過說完,才將腦袋貼在地上:「奴才本想等主子回來再稟報,只剛才見主子吃多了酒,怕擾您清凈才……都是奴才的錯,請主子責罰!」
雖同是長隨,可常源和負責侯府門下生意的常硯不如常海和常翰在武寧候身邊得臉,因此他才更小心翼翼些,沒想到一個不注意就犯了錯。
這讓常源止不住有些怨起俞桃,一個伺候主子爺床榻的玩意兒,糊弄他幹啥?不省心的玩意兒,別叫他逮著機會,否則就別怪他把小鞋安排上。
翟遠晟手裡把玩著天青色鼻煙壺大小的瓷瓶,聽常源說完,臉上也不辨喜怒,只淡淡道:「出去吧。」
等常源退出去以後,過了一會兒翟遠晟才輕嗤出聲,將瓷瓶扔到常海身上。
「主子?」常海手忙腳亂接住瓷瓶,小心翼翼問道。
翟遠晟起身往卧房內走,聲音淡漠中還有幾分莫名的煩躁:「別再讓我看見。」
昨日在馬車上時,他懷裡抱著嬌軟美人,只覺得哪裡都叫他滿意,唯獨臉上的傷痕和血跡刺眼的很。
他當時一個字都沒提,過後也沒跟任何人說過,是不想讓人知道他竟然會對一個丫鬟上心。
等常海和常翰退出去后,翟遠晟才由著自己氣笑出來,許是多吃了幾杯花酒,沐浴過他也還有些燥熱,一閉眼就是那胭脂色的肚兜,肚兜旁的白嫩肌膚上,零星的血跡襯著那張嬌弱美艷的臉蛋兒,更叫人有種想要……往死里操-弄的衝動。
他倒是沒想著這麼快就讓俞桃伺候,叫她過來也不過是想儘快讓那張芙蓉面能見人。
虧得他托太醫院的王院使淘換了消腫祛痕的名品芙蓉膏,那死丫頭竟然還真以為自己是來墨寧院當丫頭的?
翟遠晟咬了咬舌尖,到底壓不住心底那點子癢意,沉聲沖著窗外吩咐:「明天開始,讓俞桃書房伺候。」
捏著瓷瓶正跟常翰面面相覷的常海趕緊應聲,等了會兒不見主子繼續吩咐,他才拉著常翰走遠。
「你說……這藥膏我該怎麼處置?」常海頭一回有點猶豫。
若是扔了吧,有點可惜,他也怕主子瞧見俞桃那張臉上青腫許久不退,到時候萬一憐惜美人兒,遷怒可怎麼辦呢?
可若是給了俞桃,別的不說,但凡主子惱羞成怒,他就少不了一頓棍子,這還真是把聰明人常海給為難住了。
常翰倒是沒想那麼多,直愣愣道:「給俞桃姑娘唄。」
常海問:「那俞桃問這藥膏子怎麼來的呢?」
常翰說:「就說是主子爺賞的啊,你還想佔主子爺的功勞?」
常海翻了個白眼,忍不住踢自家弟弟一腳:「你借我的膽子嗎?你沒聽主子說再不許叫他看見?若主子是讓我扔了呢?萬一俞桃姑娘謝恩,給主子……謝惱了呢?」
許是怕叫武寧候聽見,最後幾個字常海縮頭縮腦聲音放得特別低。
常翰不解:「東西在俞桃姑娘那裡,本來主子爺就看不見。若是要扔,主子為啥不自己扔?再說主子不是一直教咱們物盡其用嗎?俞桃姑娘要在書房伺候,早點讓她臉上好起來,主子看著也順眼。」
常海:「……」聽著好特么有道理,他弟弟是什麼時候這麼能胡咧咧的?
可話又說回來,傻人自有傻人的道理,這解釋也沒毛病,總歸到時候美人無暇,主子瞧著順心,許是不會生氣呢?
第二天一大早,俞桃雖然沒睡好,還是勉強爬起來,收拾好自己,端著銅盆去芷秋屋裡伺候。
一進門俞桃就瞧見芷秋恨恨瞪著她,用一雙……紅腫不堪的眸子,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哭了一夜。
「滾出去!別指望能看我的笑話!我沒能伺候,你一個破了相的丫鬟就能伺候嗎?」芷秋將枕頭朝著俞桃這邊甩過來,啞著嗓子低喝。
俞桃趕緊避開,有條不紊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擰了溫帕子遞過去,嗓音軟得叫人提不起火氣來:「侯爺既然叫姐姐進墨寧院,定是要姐姐伺候的,只是主子的心思咱們當下人的也無從猜測,我可不敢看姐姐笑話,姐姐先擦擦臉可好?」
芷秋想將帕子扔掉:「不用你假好心……」
「芷秋姐姐知道侯爺為何沒要姐姐伺候嗎?」俞桃打斷她的話,臉上笑得愈發乖巧,「春巧曾經跟墨蓮來往,私下裡嘀咕過呢,說侯爺喜歡膚若凝脂的美人,芷秋姐姐哪裡都好,只這身皮子……怕是比不過墨蓮。」
芷秋楞了一下,遲疑之餘還有些羞惱:「你這是在嘲諷我?」
俞桃替芷秋倒了杯溫茶,低著頭溫順道:「怎麼會呢,我一大早過來,是想跟芷秋姐姐說,我小嬸嬸祖上是鈴醫,她有個能叫肌膚柔嫩的方子。」
芷秋聞言紅腫的眼睛瞪大了一瞬:「什麼方子?」
「其實很簡單,只要沐浴后,用牛乳和蜂蜜混合在一起,然後將綠豆磨成的粉與之混合,敷在身上一盞茶功夫后洗去,輔以玫瑰花露揉按,不出一月,保准姐姐肌膚如雪,柔滑如脂。」俞桃沒有賣關子,痛快道。
她並沒有說謊,上輩子小嬸嬸也把方子告訴她了,結果換來的是那男人更殘酷的折磨,她後頭才沒再用過,確實很管用就是了。
芷秋蹙了蹙眉隨即放鬆下來,聽起來倒是不難,只牛乳難得些,可她如今是伺候武寧候的通房,應該也不難弄到。
只是她依然放不下警惕:「這方子若是管用,你為何要告訴我?」
俞桃笑得有些落寞:「我只想姐姐能夠受寵,我願意為姐姐鞍前馬後,只求等將來到了能出府的年紀,姐姐能幫我說幾句好話,我……還是想回家。」
芷秋定定瞧了俞桃好一會兒,見她面色並不作偽,甚至還能看出幾分討好,心裡嘲諷俞桃拎不清。
不要榮華富貴,偏想著一家子窮鬼團聚,這不是傻子是什麼?
這麼想著,芷秋面上卻笑了出來,她拉住俞桃的手:「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只要姐姐得寵,將來一定保證你能回家跟家人團聚。」
俞桃抿唇,眼神亮了幾分:「多謝芷秋姐姐,我這就去給姐姐收集玫瑰花露。」
應付完了芷秋那邊,俞桃一出門就碰見了常海。
常海將保管了一晚上的燙手山芋扔給俞桃,抱著胳膊面無表情:「這是治傷的膏子,儘快將你那臉收拾的能見人,侯爺吩咐,讓你今日開始在書房伺候。」
俞桃接住看起來就很貴的瓷瓶,還不待問問藥膏哪兒來的,聽見書房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不是來伺候芷秋的嗎?或者她不是預備好伺候床榻的嗎?為什麼要讓她去書房?
想起書房,俞桃腦海里瞬間就閃過許多風吹雨打的畫面,她那張小臉兒時紅時白,好看極了。
「走吧,趁侯爺起身之前,先把書房打掃乾淨。」常海瞧著她變幻不停的臉色,有些摸不著頭腦,「侯爺不喜歡等人。」
俞桃緊緊捏著那瓷瓶,靠近書房時,頭皮酥麻得叫她想要尖叫,只是嗓子眼兒被堵住,一如上輩子許多次踏進書房時一樣,腿兒飄得她只想趕緊上西天。
直到常海吩咐好她可以動的範圍,出了書房,俞桃這才張著小嘴兒吐出一口濁氣,捂著胸口好半天動彈不得。
她以為自己看見這熟悉的地方,能夠平靜面對的,畢竟在那杯毒酒之前,她在這裡伺候了那不知饜足的男人太多回。
直到如今她才發現,不只是現在,哪怕上輩子沒有那杯毒酒,每一次踏進這裡,她都是害怕的,害怕無數次死去活來的……
一隻強硬的臂膀自身後箍住了她細弱的腰肢,炙熱的呼吸就噴在她耳後,帶起她滿背的細毛汗:「你就準備這麼當丫鬟?當個柱子杵在這兒一動不動?」
俞桃深吸一口氣,尖叫聲在喉頭積攢,長久以來不敢吭聲的慣性卻讓她無從發泄。
她渾身軟得似麵條一般,如此熟悉的場景,讓她有一瞬腦袋懵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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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子瞎寫的哈~勿要當真哩!
小桃子還是嬌軟的,可前有蕭老太君教,上輩子還在豬蹄子身邊呆了七年,再軟的人也會學到一些算計,俞桃還很聰明。
所以面對豬蹄子,小桃子該慫免不了,但是算計豬蹄子也絕不手軟,桃子這輩子不會受委屈,輪到豬蹄子了。
枸杞嘗試寫的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嬌嬌軟軟,實際上可能戰鬥力不太強,但聰明伶俐,還一直努力往外伸爪子撓人的……貓系桃子?只是文筆還不太好,不知道大家看到的是不是這樣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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