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鳳凰一族未婚的姑娘都知道，鳳宮侍衛統領凌耀是族內第一不可嫁之人。

因為，他有一個坑侄的姑！

凌耀的姑姑生下來就是一顆死蛋。於無盡死氣中卻又蘊含一線生機。

舉世皆知鳳凰乃不死神鳥。凌耀的祖父、祖母不死心，將死蛋放在了家中靈氣最盛處溫養著，冀望萬一的機會。

直到他們夫妻以及兒子、兒媳壽元盡了，那蛋也沒有絲毫動靜。

凌耀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

十六年前的某個晚上開始他家的靈氣急劇減少。

他求了族中大能前往查探才得知，減少的靈氣原來是被那顆死蛋吸收了。

要想靈氣不再減少，就只有把那顆蛋給扔掉或者是砸了。

都能吸收靈氣了，那就是活了啊。凌耀能把他叔或者姑給扔了、砸了么？

大能道：「那你就等著九九八十一日後它破殼而出吧。但這蛋吸收靈氣的速度太驚人，你家未必供得起啊。」

凌耀咬咬牙，「砸鍋賣鐵我也得供！」

那蛋每日吸收的靈氣越來越多，驚動的人也越來越多。

大家口口相傳：這來歷也太過離奇，一定會生而不凡的。

那蛋承載著眾人的期盼，漸漸有了光華。

凌家天然的靈氣逐漸枯竭。凌耀將多年積蓄拿了出來，換購了許多自帶靈氣的天材地寶擺放在蛋的周圍。

他為了防著有人把蛋偷走，除了自己告假日夜守著，還向帝君求來了一個高階的防護法陣。

如此有靈性的蛋，萬一被哪個急需進階或者壽元將盡的老傢伙偷去當靈藥吃了怎麼辦？

凌耀戰功卓著，而且這件事確實神奇，帝君便賜下了法陣。甚至在蛋即將破殼之時還抽空來凌家看了看。

被驚動的鳳凰便愈發多了。

在第八十一天的時候，丹丘之山上所有的鳳凰都來了。在空中密密麻麻的排布著。

凌耀從虛鼎里不斷掏出他為了叔|姑出生準備的天材地寶。

半空中一眾鳳凰竊竊私語，「沒看出來啊，凌統領這麼有身家。」

「就是有身家怕是也被吞得差不多了。」

「這有什麼，如此不凡的來歷，將來能是平凡鳳凰么？我看凌統領這波不虧。」

大能掐算的時辰到了，凌耀擺上去的天材地寶迅速失去靈氣。

蛋身上蘊出五色光華，流光溢彩。

空中、地上萬眾矚目。

蛋殼開始出現裂紋，鳳凰們的眼都瞪大了。

然後，動靜停了！

凌耀緊張地道：「國師，這是怎麼了？

國師就是他當初請的大能，聞言觀察了一番道：「還缺靈氣，再拿些天材地寶出來！」

凌耀把壓箱底的錢和物都拿出來了，國師搖頭，「還不夠！」

「沒、沒了啊！」

凌耀只得求爺爺、告奶奶跟在場眾鳳借貸。

大家想看個究竟，也覺得這波投資應該不會虧。當真有人預備慷慨解囊。

反正凌耀是鳳宮的侍衛統領，待遇豐厚。還得起！

一直負手看著的帝君看著蛋『咦』了一聲，抬手制止了眾人。

「加起來都不夠！」他說完取下了自己冠上鑲的碩大明珠。

明珠躺在他攤開的手心，然後慢慢飄到蛋的上方。

隨著明珠慢慢失去光華，蛋殼上的裂紋越來越多。

終於，當明珠化為齏粉散去，蛋殼破開了。

裡頭出現一個脖頸以下被靈氣包裹的女嬰！

剛破殼而出肯定渾身光溜溜的，但因為被靈氣包裹便不能透視。

眾人好奇，吸收了這麼多靈氣才破殼而出，不知修鍊資質何如？

帝君兩指在眼前三寸處一抹開了天眼。

群鳳靜悄悄的等待著，鳳凰一族這是又誕生了如帝君一般驚才絕艷的人物吧。

半晌帝君道：「受損太過，如今只是勉強存活。」

一陣倒吸氣的聲音在地上、半空響起。

凌耀道：「帝君，我姑她能修鍊么？」

帝君沉吟半晌道：「且好好養著吧，興許有一日可以也未可知。」

群鳳噓了一聲。還以為是天才，原來是廢材啊！

帝君轉身離開，群鳳躬身相送，也紛紛準備散去。白跟著激動了一場！

把凌耀都榨乾了，又吞了帝君冠上明珠，就生出來這麼一貨。

帝君走了幾步，凌耀想起一茬忙道：「帝君，我姑的名字是祖父當年取的，叫、叫阿灼！」

看得出來他臉上也難掩失望。但還是那句話，還能扔了是咋的？

眾人臉色一變，帝君單名便是個濯字。雖然只是同音，還是有些犯忌諱的吧。

半空有鳳凰道：「還是改了為好。」

「改什麼，蛋生，凌蛋生？」

帝君止步，「你姑存世的時間久遠，比本君還年長。就不必避後來之人的名諱了。」

「是，謝帝君開恩。」

阿灼就這麼開啟了坑侄人生。她出生之後依然需要用靈氣溫養，每日所耗不菲。

凌耀每月的月例一到手，往往就得到處還債。下半月不夠了又繼續借債，周而復始。

到後來索性便是從帝宮賒欠，月例直接抵扣。

好好一個黃金單身漢，長得好、工作好、有社會地位，硬是搞得媒人繞行。

曾有姑娘委婉問及，阿灼也將成年，之後是否分家？

凌耀斬釘截鐵道不會。

哦豁，徹底沒戲了！

凌耀為了多立戰功，自請上了前線。這樣每月的月例會翻倍。

可半個月前傳回消息，他和一群士兵一起掉進空間裂縫了。

如今，阿灼即將把家底吃完了。

怎麼辦，要餓肚子了？

凌耀是失蹤，而且時間不長，家屬得不到撫恤和撫養。

她沒辦法，只好找上了凌耀的好兄弟，帝宮首席文書司允。

「司允，幫我想想辦法。」阿灼苦著臉道。

司允道：「姑姑，凌耀之前倒是為你做過打算。他準備等你再大些托關係送你進帝宮當值。帝宮的靈氣充沛，應該夠你吸了。年歲不夠的話，直接吸納恐怕反倒損了根骨。」

「我十六歲了。」

司允道：「十六歲倒是能夠到最低年齡了。但是你好像什麼都不會做啊。」

阿灼身子不好，幹活慢。家中瑣事都是凌耀雇的平民做的。

「我、我可以學。」

司允想了想，「帝宮過兩天要招一批宮女。我想辦法把你塞進去，分到書庫那邊，活兒比較輕省。」

一些簡單體力勞動，鳳族一貫不提倡浪費靈力修為代勞，便會雇請資質比較低下的鳳雛來做。

不過阿灼這等吃得多、幹得少的不在考慮範圍。但凌耀因公失蹤了，總是能通融一二。

「好啊、好啊！多謝你了，司允。」

等阿灼離開，司允道；「好傢夥，不自覺地就把我家的靈氣吸走了一成。」

兩天後，阿灼就成為了帝宮新採買的宮女之一。

她換上了統一的宮裝走在隊伍的後面。

進了帝宮的大門，她深吸一口氣。嗯，爽！果然是物華天寶、靈氣充沛。

有司允幫著打點，她如期被分到了書庫。每天的任務是整理書籍，打掃衛生。

一天三頓有工作餐吃，而且整天呆在靈氣這麼充沛的地方，阿灼終於感覺到自己吃飽了。

以前她不敢給侄兒造成太大負擔，都只敢吃七分飽。

哎，小耀真的是個好孩子，希望他能夠平安歸來。

而且現在她有工作了，也不會再拖累他。她以後每個月的月例都攢起來，給小耀娶媳婦兒。

要不是她體質太坑，倒是可以去替小耀換門親事回來。好歹她這張臉還過得去。

阿灼住的是最低等宮女的六人間。一人一張床，分為兩排，彼此的床首尾相連。

六個都是還沒成年的鳳雛，沒事愛嘰嘰喳喳的聊天。

一開始眾人知道阿灼就是凌統領那個鼎鼎大名的姑，都不由道：「那我們豈不是也得叫你姑姑？」

父親和凌耀是同袍的周雨諾道：「不止是姑姑呢。」

「是啊，聽說阿灼真算起來比帝君都大呢。」

「哎呀，不用啦。你們直接喊我阿灼就是了。」

她們六個不是同一個地方當值的。有洗衣房的，還有針線房的。書庫的只有阿灼一個。

可能司允費了點心，和她同屋的基本都是家裡沒太大背景，比較和善好相處的小夥伴。要不然就是周雨諾這種父輩和凌耀關係不錯的。

所以阿灼待得還算自在，唯一的不自在就是擔心侄兒的安危了。

她準備今天下值後去侍衛處問問。

書庫平日根本沒人來，一班四個時辰就一個宮女當值。

下值的時候管事來檢查一下。如果書籍都擺放在原處，拿手摸一下沒發現灰塵，阿灼就可以下值了。

幹完了活兒她還可以拿書來看。只要不弄皺弄髒就好。她已經上崗一旬，算熟練工了。

「好了阿灼，下值吧。」

「崔管事再見。」梳著雙丫髻的時候阿灼有禮貌的道別。

崔管事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道：「阿灼、阿灼，我每次叫的時候心肝都一顫一顫的。感覺跟在叫帝君小名似的。」

書庫角落一個高瘦的身影瞥他一眼，崔管事趕緊禁聲。

高瘦身影原地虛化消失。

阿灼問路去到侍衛處，眾侍衛見到她都站了起來，「姑姑——」

統領的姑姑，自然也是他們的姑姑。

但對她的問題，他們只有搖頭，「已經搜尋過兩遍，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