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鋒芒
在一連幾近無休的讀書當中,殷陶迎來了康熙三十年的春天。
這日難得學里放假,殷陶便從阿哥所膳房取了幾樣點心拎著前往幾位長輩處,才剛一出院門就碰上了十一阿哥身邊的嬤嬤孟氏。
孟氏迎上前來請了個安,殷陶微微眯了眯眼睛,叫孟氏起來。
十一的兩個乳母殷陶是都認識的,孟氏並不在其中,算算日子,他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十一的乳母了。
托五哥的福,十一換嬤嬤的始末,殷陶也知道了個大概。
宜妃給十一挑的兩個乳母都出自包衣世家,家裡父兄皆在朝中為官,只是包衣身份不得不出來伺候別人。
宜妃挑了她兩人給十一阿哥,原本就有這個打算,想著她們家中關係將來可以成為十一阿哥的助力。可誰知自打十一搬離翊坤宮后,兩個乳母心思日漸活泛,權柄開始變大。
十一阿哥自幼長在宜妃身邊,進了阿哥所又一門心思撲在書本上頭,對這兩人有些壓不住了,院子里的事情都由著兩個乳母把攬,甚至十一阿哥本人的想法都被兩個乳母左右了不少。
宜妃何等精明的人,不過通過十一阿哥的兩次請安聊天就發現了問題所在。
在重新考察過兩個乳母后,宜妃最終還是認為十一難以壓服兩人,便直接將她二人換掉,送了自己身邊的得力嬤嬤孟氏過來。
而殷陶作為額娘不受寵愛的皇子,兩個乳母都是內務府給挑的,自然沒有十一的乳母家世那般的好,不過就是宮裡頭最普通的奶嬤嬤罷了。
但也正因為如此,馬佳氏和李佳氏反而事事以他為先,從不做殷陶的主,素日里相處起來也十分融洽,很少掐尖要強,不知道這算不算因禍得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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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坤宮內,宜妃叫小宮女將內務府新送來的蜜餞取了一盤,賞給內務府的徐姑姑:「這大冷天的,還叫你來回跑翊坤宮這幾趟,也是難為你了。」
給十一換嬤嬤這件事必定得通過內務府,那兩位乳母也是叫徐姑姑帶回去另行安置,徐姑姑是內務府中有頭有臉的主事宮女,宜妃向徐姑姑示好也是理所應當。
徐姑姑對著宜妃含蓄地笑笑:「娘娘客氣了,這都是奴婢分內之事。」
宜妃眼睛閃了閃:「幾位小阿哥在阿哥所可還習慣?身邊的人可是服帖?」
自己剛剛送去阿哥所的兒子出了狀況,宜妃處理完了十一阿哥院子的事情,自然就開始關心起其他幾位阿哥的情況。
徐姑姑瞭然道:「聽說十三阿哥那邊也亂了一陣兒,倒是十二院子里齊整得很,人也服帖,一切都很是井井有條。」
宜妃小小地驚訝了一下:「萬貴人插手了嗎?」
徐姑姑含笑搖頭:「萬貴人不比娘娘慈母心腸,自是沒有的。」
就是嬪位的宮妃也不好插手阿哥所的事情,更何況是貴人了,只有到了四妃這一級別的人,才能管兒子管得這麼順利,那萬貴人就算想插手也插不了啊。
送走徐姑姑后,宜妃坐在那裡自己剝了一個桔子,明明清甜甘爽的貢桔,此刻吃起來卻失了味道。
同樣都是寧壽宮養出來的孩子,沒想到十二竟然被人教養得那麼好,可她的老五就被養得時時落後於其他弟兄。說到底,還是太后不上心,蘇麻喇姑更會帶孩子一些罷。
搬來阿哥所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去看生母,宮中長日無聊,萬琉哈氏也只有在見到兒子時候眼睛中才綻放出真實的喜悅的光芒。
說起來這清宮當中規矩也夠不人道的,明明是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冒著性命危險生下的孩子,卻總要抱出去給旁人撫養,對於女子本身而言也是一種摧殘。
是而但凡條件允許,殷陶都會去盡量多去鍾粹宮給萬琉哈氏請安,陪額娘多坐會兒聊聊天也是好的。
按著慣例,殷陶先去寧壽宮太后和蘇麻喇姑那裡請安,再去萬琉哈氏那邊坐坐。
殷陶剛剛到了景福宮內,凳子還沒坐熱的功夫,就看到了盛裝而來的德妃。
德妃是過來報喜的。
就在前幾天,敏貴人章佳氏又生下了一個小公主,這是章佳氏第三個孩子,也是康熙的第十五個女兒。
章佳氏近來也是實在得寵,不過短短這幾年功夫,就生下了一子二女,幾乎是一直都在承寵生子的路上。
不得不說,德妃段位是真的不低,看她這對著太后歡喜的樣子,不像是她宮裡人有了孩子,倒像是她自己有什麼天大的喜事一樣。
歷史有名的四妃當中,其他三個都是康熙十六年一次性封嬪,只有她是康熙十八年單獨封嬪,如今看來,還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殷陶注意到德妃的同時,德妃也在暗自打量殷陶。
她和萬琉哈氏是同一年小選入宮的,當年小選之時還曾有過一段交情,只是自打入宮后,她一連生子一路晉陞德妃,而萬琉哈氏將近三十的年紀才生下了十二阿哥一人,如今不過是貴人位份,兩人差距越發大了起來。
只是這十二阿哥倒生得真是不賴,長相上幾乎遺傳了康熙和萬琉哈氏所有的優點不說,性格也很是不錯,一早兒就得了寧壽宮太后和蘇麻喇姑的喜歡,且素日在學里同太子很是親近,就連康熙也時刻將他放在了心上,從前回回去寧壽宮中都要見上一見的。
真沒想到,萬琉哈氏這樣溫吞的性子,竟然養出了十二這般出息的兒子,真是草窩裡飛出個金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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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一轉眼就熱了起來,剛進了五月便到了太子胤礽的生辰。
殷陶從前過生辰時,都是寧壽宮裡傳上一桌豐盛的席面,穿上新衣裳給幾位長輩請安順便送去壽麵。
殷陶第一次聽到這個流程時候還在心中小小吐槽了一下,過個生日還要平白無故多磕好幾個頭,這到底是他過生日還是長輩過生日?
好在康熙榮妃等長輩和兄弟們給的禮物還算豐厚,殷陶便忽略掉了這個讓人不愉快的事實。
太子是半君,生辰過起來同其他的阿哥自然又是不同。
五月初三這天上午,書房特意給阿哥們放了半天的假,殷陶和十哥、十三結伴,帶著禮物從阿哥所前往毓慶宮中,給太子賀壽。
幾位年長的哥哥同太子更是相熟,也來得比他們幾個更是早了一些。等到了毓慶宮中,殷陶才發現康熙對太子的寵愛果然是名不虛傳,不光著內務府專門送來了親自挑選的大半桌禮物,還遣了魏珠一早過來傳話,說是在南書房忙完后便過來一趟。
最心愛的兒子過生日,父親想要過來看一看、說幾句祝福語本是正常,殷陶聽了魏珠這話並未多想,可在接下來的一刻鐘內,殷陶看到十阿哥等人的臉色實在有些古怪,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十哥,你這是怎麼了,想要方便了么?」
十阿哥苦惱地搖了搖頭:「我現在沒事,不過一會兒可能就要有事了。」
殷陶覺得奇怪:「這話怎麼說?」
正當十阿哥準備回答之時,康熙的轎輦已經到了毓慶宮,殷陶只得隨著人流出門接駕。
既然康熙已經進來了,殷陶只得走到後面去排排站好,不再糾結十爺臉色的問題,不過很快他也就知道了十爺的異常究竟所為何事。
今天兒子們來得齊全,同往年一樣,康熙過來給太子慶生,但人一全就忍不住考校一下孩子們的功課。
大阿哥已經出宮建府,這日並未過來,只是著人送來了賀禮。
大阿哥和太子素來不和,兄弟幾個也都心知肚明,宮裡長大的孩子們最會看人臉色,是而並沒有人嘴欠來問大哥為什麼不來云云。
面對康熙的考查,其他幾位餘下的阿哥都是臉色各異,十分精彩。
太子含笑站在上端,他是康熙一手帶出來的孩子,又有諸多名家大儒教授,原本功課就比他人更好一些。且因著他今日是壽星的緣故,皇阿瑪並不打算考他什麼,是而他只是站在那裡等著看旁人的熱鬧。
三阿哥胸有成竹,四阿哥臉色鎮定,七阿哥眼神飄忽,八阿哥滿臉期待,而餘下的五阿哥和十阿哥恨不能把頭低到地上去,九阿哥則頻頻向八哥遞來求助的信號,十一阿哥和十三阿哥是頭一次遇上這種情形,只管站在原地默默觀望。
殷陶其實挺理解並且十分同情十爺等人。
大家雖說是兄弟,但因為大都來自不同的額娘,幾人之間的關係說是同學更合適一些。
這日學校放假,大家原本是高高興興過來參加同學生日會的,卻不想剛剛在一起聚會了沒多久,班主任就跟著來了,不光弄得人心裡緊張,還要出題給大家進行課外測試,擱半大孩子身上誰也受不了。
電光火石之間,殷陶突然想起額娘宮中那個宮女的話來。
雖然具體說法不記得了,但大致就是如果主子膝下的阿哥樣的聰慧,可得聖心,那麼他的生母就能過得好一些,具體可以參照八阿哥和良貴人。
女子在宮中生存不易,殷陶本心裡是希望萬琉哈氏可以過得好一些,但是又不想太露鋒芒,叫康熙注意到自己,壞了自己的行情,步八爺等人的後塵。
托上輩子歷史系教授父親的福,在面對康熙《資治通鑒》摘選提問當中,殷陶故意說錯兩處,卻又從大家誰都沒想到的方面出發,將當年父親研究的一個結論再加上自己改動后的觀點說了出來。
康熙聽了殷陶的說法后愣了一下。
小十二雖說背書識字都不是特別優異,比起太子和老四、老八等人多有不如,但勝在思維敏捷、悟性極好,能想到常人不可想之處,言語當中卻又有種別樣的開闊豁達。
這個孩子,終究還是不太一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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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康熙在考校阿哥功課時發現了不少問題,太子生辰過後,康熙便將十二等人一直耽擱未選的哈哈珠子擇好了,遣人給殷陶送了過來。
按著規制,殷陶可有哈哈珠子四人。哈哈珠子是滿人獨有的文化產物,既是伴讀,也是隨侍,日後等皇子們出宮建府後可以擔任侍衛之職。
哈哈珠子極為接近皇權中心,旗人們爭相想把家中孩子送到紫禁城來,是而大都是由朝中大臣和世家大族當中的公子擔任。
除了這四個哈哈珠子外,殷陶還有四名貼身大太監,兩個乳母,一眾供作洒掃雜役的小太監……這麼多人伺候他一個,每每起個床都有五六雙眼睛盯著,的確有些亞歷山大。
這古代貴公子也著實是不好當的。
轉過年來后,阿哥所當中又添了一個令人矚目的新人——十四阿哥。
十四今年也六歲了,一樣來了上書房讀書。
有句說法叫做「天下父母向小兒」,很明顯這個說法在德妃身上是應驗的。
德妃十分心愛這個小兒子,十四過來讀書陣勢也大得很,比起宜妃膝下的十一阿哥有過之無不及。
高位嬪妃裡面,平妃一直沒行冊封禮,且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見罪於康熙,近來是頗為有些不受寵的。
而鈕祜祿貴妃身體一直不大好,一門心思都在十阿哥身上,且她的父親遏必隆在康熙八年懲治鰲拜之時就被定罪下獄,削去了太師銜。雖說後來康熙念著鈕祜祿氏一族在朝中的貢獻,並未趕盡殺絕,但也已是恩寵不在,留著溫僖貴妃也不過是為了安撫鈕祜祿一族,終究對她沒多少情分。
自打姐姐孝懿皇後去世后,佟妃基本上處於神隱狀態,惠妃和榮妃年紀大了,都有些不受寵愛,宜妃和德妃漸漸處於上風。
如今就情勢來看,德妃現在可以說是最風光的妃子之一,且十四阿哥有四阿哥這個已經開始成年的兄長罩著,內務府和阿哥所的管事自然要小心伺候,怎麼也不敢怠慢到這位爺頭上。
許是先前在永和宮過得實在是太舒坦了,所以十四性子有些不大上講究,頑皮好動還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喜歡聽人說奉承話。
這方面四阿哥明顯不大擅長,作為十四的嫡親兄長,四阿哥面對十四阿哥時,不免總會帶入一些類似長兄如父的心態,每每看到十四那副樣子都忍不住訓斥上幾句。
而與之相對的是,八爺面對十四總是一副好哥哥的樣子,不管十四遇上什麼事情都樂意護著替他說話,是而十四肉眼可見的和八爺親近,也疏遠四爺開來。
天氣漸漸暖和后,就到了三哥和四哥成親的日子。
兩人的成婚之日一前一後很是相近,只可惜三爺成婚那日恰巧是蘇麻喇姑生辰,殷陶畢竟是由蘇麻喇姑撫養長大,那日必定要去寧壽宮中給蘇姑姑賀壽,並不能前赴婚禮現場,便提前將賀禮給三爺送了過去。
殷陶挑了個上書房放假的上午去三哥那裡送禮,當他抵達三爺院子之時,對方剛好在院子里捧著一本薄薄的書冊和格格說些什麼。
殷陶依稀記得這位格格姓田,在三哥屋子裡很是得寵。三哥是個文人,也一直以文化人自居,對著格格們自然也是百般柔情,兩人對視之間的蜜意濃情看得殷陶一個機靈,站在那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還好三爺注意到了他,笑著迎過來招呼:「十二弟來了,屋裡坐吧。」
田氏對著殷陶福身,嗲著嗓子道:「妾身請十二阿哥安。難得見阿哥來我們爺這裡一趟,用過早膳了沒?若是沒用過,爺可要好好招待阿哥一番才行。」
殷陶如今不過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田氏對他說話的口氣當也可以如此嬌媚婉轉,實在也非尋常之人可以消受。
殷陶對三哥的口味實在有些敬謝不敏,送下禮物說了幾句吉祥話后便溜之大吉。
半個月後便到了四爺的成婚之日,作為兄弟自然是要參加的,殷陶起了個大早,換了新衣同十三一道兒去給四爺道喜。
十三是德妃宮裡養大的,來得比旁的阿哥更是早一些,兩人一到了四爺院子當中便有小太監上來招待,熱情奉了茶水和點心來。
約摸過了大半個時辰后,諸位皇子漸漸到齊了,已出宮建府的皇長子胤禔依然是最晚的那一個。
四爺一向親近太子,胤禔幾乎卡著婚禮進行時過來四爺院子,多少還是有些不虞在裡面的。
古代婚禮儀程環節不少,殷陶在那裡坐了將近兩個時辰,體感背都有些僵住之時,四爺和新福晉終於禮成,穿著喜服走出來陪賓客們飲酒說話。
殷陶等幾個皇子年紀太小,只被允許飲上一杯沒什麼滋味的果酒。雖然那果酒甜得像是芬達的葡萄味汽水,但依然也有些酒精在裡面。
在所有來賀的皇子當中,十四年紀最小,只被四爺管著用了半杯果酒,但依然有些上頭了。
想起今兒在宮內遇上隆科多的情形,十四突然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許是當年在撫養四皇子一事上鬧得有些不大愉快,德妃和孝懿皇后一直都不大對付,十四在德妃膝下長大,自然對佟家沒什麼好印象。
偏生那隆科多也不是個有眼力勁兒的主兒,仗著皇上寵信佟家恨不能尾巴翹到天上去,說話也有些擺譜兒,不過三言兩語之間就得罪了十四這個小霸王。
十四大著舌頭對著十三道:「那佟家的隆科多,不過就是個侍衛而已,哪怕是一等侍衛他還是個侍衛,還真把自己當成什麼金貴人兒了不成?任他怎的,都是咱們愛新覺羅家的奴才。」
十三聽了十四這醉話嚇了一跳,他雖是兄長,但母妃只是德妃宮裡的貴人,不好在人前說十四的不是,只能含糊道:「十四弟是吃醉了么?不如咱們跟新郎官討杯酸梅湯解酒可好?」
「不過半杯果酒,我哪裡就能醉了?」十四正說到興頭上,哪裡管十三這話,他繼續大著舌頭道,「一個個當上了國舅就拽得四五八萬的,咱們大清朝什麼時候缺過國舅了?當年那下了獄的遏必隆可也是國丈啊!」
「國舅」的涉及範圍太廣了,在坐的直接跟這個詞有關係的皇子便有兩個,一個太子,一個十爺,
見十四在罵隆科多的同時不小心捎帶上了赫舍里氏一族,而太子就在一旁坐著,聽了這話也抬起頭來,顯然是注意到了十四的動靜。
四爺眉頭緊鎖起來,有心制止十四不要胡言亂語,但因為他是孝懿皇后的養子,十四言語涉及佟家,反而不好說話,不好被人覺得他偏幫佟家舍了自己親弟弟。
殷陶見十四越說越不像話,四爺和太子等人的臉色也開始變了,作為一個在公共場合里最怕尷尬的現代人,忙出言解圍道:「十四弟,聽說你前兒曾跟十三借了我的那本《中庸》去看,先生在年前已將四書給我通講完畢,不如你把我的那套四書直接拿去吧,也省得帶回去抄錄太費時間。」
殷陶在從前上高中時一直都有做筆記的好習慣,曾經的筆記本和錯題本一直都是實驗班老師推崇的榜樣,還曾經拿到區里展覽過。
穿越后的殷陶也沒有丟掉曾經的好習慣,眾所周知,十二阿哥的書本一向是寶藏一樣的所在,裡面都是滿滿的題注和筆記,一段一段打了筆直的格子,簡潔規整而又詳盡,十三在讀四書之時也經常來借來抄錄。
聽了殷陶這話,十四有些受寵若驚,小心地問了一句:「十二哥的意思……是要送給我嗎?」
那可是連皇阿瑪都稱讚過的書本筆記呢,他可真是賺大了。
殷陶微笑:「是的。」
「太好了!」十四興奮道,「不過十二哥今兒也吃酒了,可別明兒就反悔了。」
殷陶起身道:「不如你陪我去我院子走一遭,我現在取給你就是,明兒就不怕我反悔了。」
十四感激萬分地跟著殷陶出了門。
太子對殷陶的背影報以一個微笑,四爺默默鬆了一口氣。
八爺看著十二留下的酒杯,眼睛閃了閃。
又一茬兄弟長成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