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荒嶺少年
青塬鎮,位於群山峻岭中,四周高峰大壑,峰巒起伏,群山巍峨,茂林遮蔽,與世封閉。
在荒林深處,更是妖獸出沒,上古遺種縱橫,凶禽猛獸,咆哮山河,萬木搖顫。
時常有凶禽飛過,彷彿烏雲橫空,翅膀和身軀遮住了一片蒼穹,路過青塬鎮,俯視下方,兩隻眼睛宛若兩輪血月般,凶氣滔天,不過村落內都是一些普通人,對於凶禽毫無吸引力,最終飛向了山脈最深處。
這一日,寒冬時節,銀絮飛天,瓊瑤匝地,四下里白茫茫一片。
青塬小鎮的邊緣,正追逐著一群十幾歲的孩童,細嫩的小手中都攥著雪球,互相打鬧,好不熱鬧。
在離村子百丈遠處,有一座山坳,半腰處蹲著一個十來歲的少年,眉清目秀,面如冠玉,孤零零地遠望著村頭正玩耍嬉鬧的孩童們,從小到大都不帶他一起玩,因為都嫌他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爹娘到底長什麼樣子?為什麼自從我記事起,只有茹姨撫養我長大,而不見我的爹娘呢?」一個孩童內心深處究竟是渴望得到父母的關愛。
濃雲低沉,冷風嗖嗖。
有幾個孩子被自己的爹娘領回了村子,只有五個仍在村頭玩鬧。
少年看了看,眼圈有些發紅,什麼時候,他也能被父母尋找,領回家中吃熱乎乎的飯菜?
「啪!」
一下清脆的鐵夾彈擊聲響打破了少年的思緒,他轉身瞧向聲音發出處,頓時滿面笑容,驚喜道:「啊,山兔!這次沒有白狩半天,回去讓茹姨烹兔肉,一定香死人了。」
他小臉被凍得有些發紫,但笑容依舊很純真欣喜,迫不及待跑過去,連同獵物和夾具一起揀起,興高采烈奔下山坳,由於積雪蓋路,滑濘不堪,幾次跌倒在地,又重新爬起來往村子那邊跑去。
如此開心不僅因為將有美味入口,更是想讓茹姨高興些,這些年來,很少能看到她笑了,整日滿臉愁容,若有所思,看得少年心存不安,擔心有一天連著唯一的親人也離他而去。
孤獨是一種心境,但對於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而言,卻是一種冷漠與殘酷。
「給我站住!楊銘,你手裡拿的是什麼?」一個十三四的孩童,帶領著四五個同伴截住了那少年的路。
楊銘剛才一時失神,竟不知覺間被幾名孩童攔住,抬頭一瞧,原來是鄰街一個富家公子趙少,素日子專欺負弱小,不禁對他滿臉鄙夷,哼道:「趙猛,我的事你少管,給我讓開!」
趙猛身形高大,遠不像十三四歲少年的個頭,左手叉腰,右手指著楊銘喝道:「臭小子,敢這麼跟本少爺說話!」他身後四五個夥伴在旁幫腔作勢,一副幸災樂禍的神態。
楊銘狠狠地翻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對方人多勢眾,說道:「給我閃開。」他實在不想跟這些整日欺負人的壞孩子說話,卻又不甘示弱。
面對眼前弱小的楊銘的訓話,趙猛和夥伴們都覺得滑稽,哄然大笑。
笑聲甫歇,趙猛一把奪下楊銘手中的野兔,一臉壞笑道:「整天跑去村外瞎轉悠,哼,難怪都叫你野孩子!」
楊銘年紀雖小,但內心深處有很強的自尊,聽到「野孩子」的稱呼格外刺耳,霎時間怒氣上沖,渾身充滿了力氣,喝道:「我不是野孩子!」撲上前沖著趙猛的臉就是一拳。
「蓬……」
人雖小,但爆發力十足,似乎遠超過了十歲孩子應有的力量,那是憤怒的力量!
趙猛啊的一聲,仰天被打倒,摔出了丈許遠處,當場昏迷過去。
其餘的孩子都嚇呆了,有兩個掉頭就跑不敢再惹他,剩下三個與趙猛關係甚篤,扶起暈倒在地的身子,撒腿奔出二三十丈外,回頭見楊銘立在遠處一動不動,沒有追過來,這才放下心,破口大罵道:「臭小子,以小欺大,你有種給我們等著。」
楊銘一拳擊出,怒氣隨之發泄出去,渾身筋骨變得舒坦,只是瞬間力量的凝聚,使整個身子仍處於一股熱流之中,他也想不到自己的拳頭原來這麼厲害,只覺得在剛才那一瞬間,腦海中想到使勁、爆發,力量就真的出來了。
他彎身拾起野兔和夾具,怔怔半晌。
「野孩子,我不是……我不是……」
楊銘仰頭望了望天際,低沉昏暗,雪花飄落,思緒隨著寒風逐漸散遠。
忽然,西邊密林處傳來一陣踏雪之聲,腳步起落極快。
楊銘轉身瞧去,一道人影穿過樹林,雖然是步行,但速度快的驚人,踏雪飛奔,臨近處他才看清那人身長七尺,中等年紀,披著蓑衣,全身罩滿了一層白雪,背上斜插著一柄半厥刀,奔行之時,左手一直捂住右胸口,似乎受了傷。
那人距離楊銘只有四十幾丈時,突然腳下一滑,撲通摔倒在地,雪深幾乎遮住了橫躺的身體角度。
楊銘心生好奇,向那陌生人處跑了過去,伸手摸探,鼻孔尚有餘息出入,知道還沒有死,立即用小手攥了一把雪團,對著中年人的嘴唇之上,使勁搓捏,利用手溫的熱量融化雪水滴入那人的唇上。
陌生人喉嚨動了幾下,緩緩轉醒過來,見此情景登時會意,感激道:「謝謝小兄弟救我,不然非凍死在雪地里不可。」
楊銘見他醒來,朝對方純真微笑,顯出孩童的稚氣,客氣道:「不用言謝,叔叔你受傷了,幹嘛還在風雪中趕路呀?」
中年男子按住右胸傷口處,頓了頓道:「我遇上了仇家……」
話未說完,遠處林中蹄聲大震,打破了村頭的寂靜。
那男子聽到了蹄聲,臉色驟變,轉向少年道:「他們殺人如麻,小兄弟……你快跑到遠處……躲起來,千萬別讓惡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