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第七章書童

在初冬來臨之時,曠課許久的二小姐終於回到了學堂,身邊還跟著一個黃瘦的小廝,據說是余氏夫人的遠親,大老遠的投奔安老爺,給二小姐當了個書童。

「真可憐見兒的,這麼瘦弱的孩子,怕是得被這個霸王給欺負死。」夫子撇了一眼面前這個撅著嘴一臉不耐的二小姐,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也不知是心疼這個黃瘦小廝還是心疼自己。

然而無數先人用他們血淋淋的教訓給我們留下了一個真理:看人不能光看外表啊!

比如眼前這位「可憐見兒的」書童。

時間回到那日二小姐被安老爺斥走後。晚飯時間,二小姐準時坐在餐桌前。不一會兒,安老爺施施然地踱著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臉色蠟黃,身材嬌小的小廝。

「齊兒,這是你母親的遠房表親,以後也是你的書童伴讀,先認識一下。」

二小姐好奇的過來見禮,並奇怪的往安老爺身後探了探頭,「來福呢?」

「二小姐好,小的就是來福!」

「……」

二小姐被雷劈焦了。

「你你你你你你……」

來福才不長這樣,可惜這話還沒說出口,那臉色蠟黃的小廝已經先開口了:

「回小姐,小人自幼得一怪病,見不得水,遇水后五官面貌會暫時性發生錯亂,變成另一個人的模樣,等水干透,小人自會恢復原本面貌,所以嚇到小姐了。」

「……你當我傻嗎?」二小姐覺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嚴重侮辱。眼前這個八字眉倒垂,一雙縫眼兒的眼角斜斜耷拉著,蛤蟆樣的大鼻子趴臉上、酒渣鼻上滿是雀斑的、活像那天香樓龜公的黃臉小廝是剛剛看到的那個天仙?須知,二小姐一向對於自己的眼神兒很有信心,對於自己的審美更有信心,如今眼神兒和審美都被人否定了不說,連帶著智商都被人小瞧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卻見那小廝繼續淡定的朝著小姐拱手彎腰,以一加一等於三、耗子它媽是只貓這般肯定的語氣回答道:「小姐,來福所言句句屬實,望小姐明察。」

「你騙人,你瞎說。我爹跟你說了什麼?你臉上肯定塗了東西。」

「小人沒有瞎說。」

「你沒瞎說?那你告訴我這是什麼病,趕明兒個我也得一個看看,能不能變成剛剛那樣的天仙。」

「好了,齊兒,別胡鬧了,坐回來,吃飯。」最終還是安老爺發話,以命令來打斷了眼前這位鑽了牛角尖的霸王那不依不饒的盤問。

最終二小姐氣鼓鼓的坐回來座位,一邊扒著飯一邊暗暗賭氣,今晚一定偷偷去給他把「妝」卸了,我就不信我治不了你。

當夜三更,烏雲依然蔽月,二小姐就偷摸著黑,溜進了書童們的寢室。這寢室里共兩個人,一個是來福,一個是安老爺的書童,雖然都是小小少年,但是寢室里卻鼾聲如雷,也分不清這聲源具體來自這兩位壯士中的哪位,只聽得鼾聲此起彼伏,花樣百出,「哼~呼~」、「哈~吁~」,仿如奏鳴,將在地上爬行摸索且做賊心虛的二小姐吵的心火噌噌直上,暗罵自己的失策無聊。

終於二小姐蹭到了西牆邊的床沿上,伸手摸索了下,摸到一隻硌人的手臂,二小姐又來來回回摸了摸,終於確定這人就是那個乾瘦的來福了。正當此時,來福一個側翻身,朝床沿翻來,二小姐嚇得一伏腰,以為要被來福發現了,卻不想來福只是換了個姿勢趴卧著,一隻左腳順勢從靠牆的床側翻了出來,耷拉在床沿上,然後好死不死的,踩到了二小姐頸后大椎處。

二小姐後背一陣酸麻,心下直道不好,著道了。昔日二小姐喜在鬧市中胡混,也聽了些說書先生講過的「江湖故事」,是以,雖然從未闖蕩過江湖的二小姐也隱隱約約知道,此刻,自己,大約、大概、或許、可能是被點穴了

吧?

可眼下該咋辦?二小姐姿勢相當不雅的趴著,肚子使勁往地下沉,屁股卻高高撅起,脖子直愣愣的往前伸著,以一個完美的貓腰式定格在當場,脖子上,還擔著一隻小小的腳丫,一動不動,二小姐欲哭無淚,此刻終於明白,什麼叫自作孽,不可活了。

直到第一聲雞鳴響起,來福大人終於又翻身轉向牆側了,那隻「安分」的腳終於離開二小姐那僵直了一宿的脖子,二小姐渾身一松,維持了一夜的貓功,散架了。天曉得她用這姿勢維持這一宿期間,在心底里將來福的祖宗十八代給問候了多少遍。好不容易解了穴,卻實在是渾身酸麻到無力行走,二小姐只能如進來時那般,慢慢拖拉著爬行到門口,然後悄悄打開門,依然爬了出去,狼狽,無比的狼狽。

床上,那個鼾聲如雷的少年嘴角邊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給這麼個蠢丫頭當書童?

好像,也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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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國之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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