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鴨會怎麼想？
顧運坐到餐布上，打開礦泉水瓶先灌了一通水。
此時山風徐徐吹來，小溪潺潺流淌，細小的水珠借著山風飄起來，又落到人身上，帶來幽幽的清涼，讓人不由神清氣爽。
顧運不禁想起某些年月里，那些天朗氣清的日子，他與一眾同窗或彼時才俊一同出遊踏青，于山間飲酒賦詩時的情景，想想也是頗有情趣的。
只是現在人不興這個，況且要把酒肉菜食、觴碗瓶器帶上來也少不得幾個挑夫，蘇曉這小體格怕是不堪大用，比自己當年的小書童尚且不如，也只能背點零食了。
蘇曉自然是萬萬想不到顧運還對她寄予了挑夫的厚望，要不然一定會讓他渴死餓死在山上。
今天她心情很好，倒出零食后，把幾袋薩拉咪烤翅放到顧運跟前，知道那是他最喜歡吃的。
然後自己拆了一包奧利奧餅乾，取出一塊，把上面的一層扭下來，露出皓齒咔擦咬了一半。
很享受的樣子。
吃了會小零食，蘇曉突然問，「對了，還沒問你呢，你畢業后打算考哪個學校啊？」
顧運頓了頓，說，「還沒定。」
蘇曉放下手裡的奧利奧，然後認真地看著顧運說道，「顧運，我覺得你很聰明，如果接下去你好好複習，沒準可以考上本科的！三本也行啊！」
顧運笑而不語，他這個參加過上千次高考、又得過幾十次諾貝爾獎的妖精，如果還需要複習才能考上本科，那也太對不起觀眾了。
蘇曉繼續說道，「我可以幫你補習！但是我覺得你要先定個目標。比方說我的目標是濱海交大，你嘛……要不就先定濱海理工好了！」
濱海理工招二本生也招三本生，蘇曉覺得顧運定這個目標比較現實。
最重要的是，濱海理工就離濱海交大不遠，屬於同一個大學城。
顧運想告訴蘇曉自己其實想去京都，但是看到她一臉認真的表情后，又把話收了回去。
說，「嗯，到時候再看吧。」
這時，只聽旁邊傳來一個爽朗的笑聲。
「呵呵，這麼巧啊，我們又見面了！」
顧運回頭一看，發現是秦錚。
每次見到秦錚顧運都有種很奇怪的感覺，那就是分明挑不出他的毛病，卻莫名地抵觸他。
可能是活的太久，自身氣場太過於牢固，因而會對不容於自己氣場的人更加排斥吧。
秦錚是和程微芸一起來的。
程微芸今天穿著便裝，上身是白色的GUCCI短袖T恤，外邊套著很薄的藍色長袖防晒服，下邊是牛仔短褲，倒不是包臀的那種，有點寬鬆，長度也控制在距離膝蓋七八公分的位置上。
想來她只是圖涼快罷了。
程微芸這種女生，要想讓她賣弄性感是很難的，除非把她捆綁起來。
可就算只是這樣，過路的不少男性爬山客，還是紛紛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射過來，從腿到臉地將她掃描一遍。
然後在意猶未盡中，又不小心瞥到低調地坐在餐布上的蘇曉，只好再重複一遍剛剛的動作……
蘇曉看到程微芸，笑著打了個招呼，「程微芸，這麼巧啊！」
程微芸雙手插在防晒服的口袋裡，露出一絲不多不少的微笑，沖蘇曉點點頭，「嗯，好巧。」
「一起坐會吧。」蘇曉客套了下。
她和程微芸不熟，加起來可能也沒講過三句話，而且上次顧運就是為了程微芸才把她晾一旁的，想起這個她還來氣呢，對她自然沒啥好印象。
但大家好歹是同班同學，總歸是要客氣下的，要不然豈不是顯得自己胸圍……胸懷很小？
她以為程微芸是不會坐下的，但顯然她高估了程微芸的情商。
「哦，好。」程微芸沒多想，就挨著蘇曉坐下了。
「呵呵……」蘇曉一臉假笑。
「好的好的，謝謝。」秦錚說著，也一屁股坐到了餐布上。
「呵呵呵……」
蘇曉都不知道用什麼表情了。
程微芸坐就算了，這位中年大叔來湊什麼熱鬧？
啊喂，跟你很熟嗎？
蘇曉不是個隨便能讓人挑理的姑娘，既然程微芸坐下了，她就拿起一袋奧利奧放到程微芸跟前，說，「補充點能量，一會我們一起爬啊。」
「好，謝謝。」
……
……
然後四人一陣沉默。
程微芸不太愛說話，蘇曉也不想沒話找話，顧運沒來由地討厭秦錚，更不想說話。
尷尬的沉默了一陣后，秦錚頑強地試圖把氣氛帶起來。
問，「你們也是去清涼寺嗎？」
蘇曉和顧運繼續沉默。
「呵呵，我們也是。」秦錚只好自問自答，「這不再過十天不到，微芸就要去比賽了嘛。這次比賽很關鍵，所以訓練之餘，我帶她去拜拜菩薩，求個心安。順便呢，也讓她散散心。」
顧運繼續沉默。
蘇曉看他一人自言自語實在是尷尬，就於心不忍地附和了下，「嗯，挺好的。」
然後出於禮貌，又轉頭對程微芸說道，「程微芸，加油哦。」
程微芸此刻正眼神獃滯地看著跟前那一袋袋的小零食，顯然又進入狀態了。
泡椒鳳爪……碳烤雞翅……五香雞腿，還有那個是……岩燒翅尖？
都是雞么？
鴨知道了會怎麼想？
吃雞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鴨的感受？
欸，我怎麼這麼無聊？
……
秦錚很努力地帶著氣氛，卻收效甚微，氣氛越來越尷尬。
然而他絲毫不為所動，臉上依舊掛著自然親和的笑容。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這都是個性格隨和、熱情開朗的人。
「顧運同學，你真的不跟我打一場么？」秦錚再一次認真地問道。
「沒興趣。」
「那你以後還會不會跟微芸打球？或者說……我是說如果，如果有可能的話，你能不能教芸芸練球？她很崇拜你的。」
「那你不是失業了？」顧運反問。
「哈哈，同學你真幽默。」秦錚爽朗地笑道，「只要芸芸能在網壇闖出屬於她自己的天地，我就算失業也高興。」
顧運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下，然後輕笑一聲，對蘇曉說道，「該出發了。」
「好！」
蘇曉也早覺得無趣了，於是開始收拾東西。
程微芸終於神遊回來，雙手插袋地起身，然後想到了什麼，又蹲下來，幫蘇曉一起收拾了起來。
收拾完東西，四人再次動身。
這次顧運和秦錚走在後面，而蘇曉和程微芸走在前面——女生間的感情很微妙，哪怕彼此都不那麼喜歡對方，但是只要一起出去，就一定會走一起，顯得關係很好的樣子。
大概這是屬於女生的社交禮節。
到了上午10點半左右，他們終於來到了清涼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