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殿前請罪
「她終是長大了。」
蕭韶身邊的空山低語道,這一句輕飄飄的話將兩人的思緒都拉回到了在肅介峰之時。
暮雲卿看著寶座上的男人心情可謂相當的複雜,那是她的親生父親,明明因該是最親近的人,可在看到彼此的時候卻是緊張占的多一些。
「父帝,我回來了。」
「卿兒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父帝,生為人子未能在父母跟前服侍是為不孝,身為帝宮少主,在帝宮有難之時從未盡過自己的心力是為不忠,眼見百姓受苦而無所作為是為不仁,幾次三番遇險卻要兄長以命相救是為不義,卿兒愧對父帝和父親的教誨。」
暮雲卿的語氣很平靜,可她磕下的那個頭卻是磕在了所有人的心裡。
「卿兒,是父帝的錯,父帝沒有照顧好你和錚兒你不可如此輕賤自己。」
「父帝,是非對錯非親身經歷又怎可輕言決斷,欠下的債若有機會卿兒定會竭盡全力去完成,只是在此之前尚有一事還需要去完成。」
聽到這裡,他們才算是明白了暮雲卿所言何意,她這哪裡是在請罪,分明就是決絕的意味,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將死之人留下的遺言一般。
在眾人都不明白她要做什麼時,只見走向不遠處的雲宗然,雖有朝著他跪了下去。
暮雲卿一生驕傲,她的兩次下跪都是面對暮天策和雲宗然。
「叔父,我知道自己的請求很無禮,可我還是想請您把哥哥的命珠給我。」
聽到這句話,暮天策的臉色變了,這畫面何曾的熟悉,當初雲無錚被救醒知道暮雲卿沒有跟著一起回來時他也是這般,紅著眼不顧自己的身體在他面前跪下,請求他把命珠給他。
雲無錚何等驕傲的一個人,竟能這般毫不猶豫的放下自己的身段就為了求一個命珠,那樣的衝擊感給暮天策和雲宗然沉重的一擊,卻未曾想這樣揪心的一面竟然會在幾十年後再度重現。
「呦,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氣氛這麼緊張?」
就在這個時候殿外走來一人,他身著銀白戰甲,極為的耀眼逆光而來的樣子像是給他鍍上了一層華光。
暮雲卿朝來人的方向看了過去,當看清他容貌的那一刻她只覺得心痛到苦熬要窒息了,那張臉和雲無錚一般無二。
哥哥兩個字就要脫口而出時她卻發現了兩人的不同,及時將話給咽了回去,可話是咽回去了。
來人在看到暮雲卿時先是被驚艷了一把,隨後看到她眼中那驚喜思念到失望不在看他的樣子全都被他看在了眼裡。
他是雲無錚的親大哥名喚雲無痕,只見他走到父親身邊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卿兒,你可知當年錚兒也是這般跪求你父帝要走了你的命珠,你又何苦再如此。」
雲宗然並沒有因為大兒子的這一插曲忘了暮雲卿的述求,此時他是非常明白當初暮天策被請求時的心情,心疼卻又無可奈何。
「我知道!」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暮雲卿的聲音都是顫抖的,眼淚也是不由自主的在往下掉。
「你知道?」
不僅是雲宗然感覺到驚訝,暮天策也是一臉震驚的表情。
「一個月前他來找過我,我命珠碎裂他強行撕開空間裂縫燒了一身修為才把我救回來,叔父,我求你把他的命珠給我,哪怕不能立刻找到他,只要看到命珠還在起碼讓我知道他還活著。」
壓抑了一個月的情緒算是徹底的爆發了,暮雲卿紅著眼強忍不崩潰大哭的樣子讓雲無痕胸口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堵著一般。
雲無錚在拿到命珠后離開梵雲帝宮是求他送他走的,以他當時的身體狀況根本不可能自己離開梵雲帝宮。
面對弟弟決絕悲戚的請求,雲無痕到底是動了惻隱之心,看到弟弟如此拚命的樣子他不是沒有想過能讓他如此拿命在保護的人該是什麼樣子。
在這個時候他才算是明白為什麼雲無錚能夠做到這個份上,他們間看似雲無錚不要命的在跑向她,可實際上暮雲卿的付出一點都不比他少,否則也怎會到命珠碎裂的地步。
在聽到女兒命珠碎裂的那一刻暮天策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這些年她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父君,把命珠給她吧。」
雲宗然在聽到兒子的話后看了他一眼。
「給她吧。」
在雲無痕的勸說下,雲宗然終是將雲無錚的命珠給了她,可在看到命珠的那一刻暮雲卿卻是快要崩潰了,他的命珠上同樣是布滿了裂紋。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不想將雲無錚的命珠給她的原因,看到裂紋儘管沒有親眼見到他過去幾十年的經歷也知道他有多少次在死亡線上遊走才能有大君王級別的實力。
可這麼多年的辛苦終究是都化為了烏有,暮雲卿給雲宗然磕了個頭,在額頭碰到地面時輕聲說了句「對不起。」
這三個字就像是抽幹了她所有的力氣一般,在拿到命珠后暮雲卿就走了,儘管他們都在勸她該回來了,可她還是走了。
「羨兒!」
在暮雲卿要離開前,蕭韶沒忍住的喊了她一聲,喊的不是卿兒而是羨兒,蕭無羨。
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在蕭韶的心裡她永遠都是當初那個在自己身邊那個偶爾會與他開玩笑損他兩句的女兒。
在回過頭時兩人視線交匯,暮雲卿臉上揚起了一抹淺笑,已經多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最終她還是什麼都沒說的就走了,此情此景下已經沒有語言能夠形容他們彼此的心情。
離蕭韶最近的鶴川君青律衫拉住了他,蕭韶回頭就看見他對著自己搖搖頭,看著暮雲卿的樣子蕭韶覺得十分痛心想要追出去,那坐在大殿之上的暮天策心中該是何等的難過。
他本就對女兒充滿了愧疚和心疼,如今他還能坐在大殿上怕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若是蕭韶追了出去,他怕是最後的理智都要支離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