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難測

君心難測

等到他再醒,已經是接近中午了,兩個昨晚借酒裝瘋的醉貓正在大眼瞪小眼。

孝嚴忘了剛才躲進人家懷裡睡覺的事,被子蓋到胸口,滿面緋紅的聲討梁恩澤:「恩澤,你也太不表裡如一了,怎麼能對我做那種事呢?」

梁恩澤嘴角含著笑,一隻胳膊支著側身看著他,捏了捏眉心,還真仔細的分析了一下孝嚴的控訴:「我是表裡如一的,確實是真男人,你昨晚不是試過了嗎?」

也分不清是不是梁恩澤在糊塗,孝嚴一伸手就把眼睛捂住了:「你昨晚為什麼把我吃了?」

梁恩澤話也在理:「我問過你想沒想好,你可是答應了的。」

孝嚴鬱悶了,到底是算得償心愿還是算事與願違呢?失身之痛啊。

他皺著鼻子,從小到大沒這麼委屈巴巴過:「我好歹也是個男人,那你不能輕點溫柔點嗎?」

「哈哈哈,」梁恩澤不穩重的笑了,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摸了摸自己鬢角的頭髮:「那個,我是首次,以後…好好的,還不行嗎?」

看著梁恩澤又是那副清風朗月的含蓄樣,孝嚴覺得木已成舟,多抱怨也沒用了,他望了望窗外的天光:「現在什麼時候了?」

梁恩澤:「正當午時。」

孝嚴倒吸了一口冷氣:「我睡到大中午了?」

一絲憂慮爬上了梁恩澤眉梢:「孝嚴,你做了什麼噩夢,嚇得那樣嚴重?」

剛才要醒沒醒的時候,一個勁地拉著他確認,到底是不是梁恩澤。

和從前一樣,出了一重夢境之後,就進入到下一重夢境,感受到了梁恩澤的溫度,和昨晚在他身上留下來的痕迹,才清醒過來和梁恩澤瞪眼睛。

不過孝嚴生性樂觀,沒太想噩夢的事,他突然坐了起來,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了似的:「哎呀,不好了,我昨天租民宿院子的時候,說只住到今天中午,一會別老闆娘進來敲門,看到我們這樣,成何體統?」

梁恩澤果然信以為真,他以前很少住民宿,極度不好意思,伸手就去拿床邊掛著的衣服:「真的嗎?那快點起來。」

看他那緊張怕被堵住的樣子,孝嚴報了一箭之仇,笑得在床上打跌:「澤,傻瓜,這間民宿我是長租,以前帶著岳九常來玩的,我覺得你也挺喜歡這裡,一會下午就去找老闆娘,直接買下來算了。」

梁恩澤嚇的長出了一口氣:「就胡鬧,簡直是報復我。」

話音還沒說完,就聽到有人風一樣的進了院子,還夾雜著岳九大嗓門的喊叫聲:「少爺,你果然是在這裡嗎?你出來玩不告訴全家也就算了,怎麼連小九也不告訴了?」

——兩個人直直的對望了一眼,老闆娘是沒來,可是欠登來了。

最近是孝嚴有生以來最靜謐幸福的時光了,一直喜氣洋洋,大理寺沒那麼忙,家裡父親和哥哥看他有點正事,也不再那麼管著他,關鍵是下了朝或者出了大理寺的門口就往買下來的民宿跑,和梁恩澤各種外出遊盪、靜坐對弈、一起看書。

岳九對這兩個人在一起先是被天打雷劈了似的,臉都黑了,像根木樁似的焦在了當場,後來咧著嘴想了半天,才算是勉強接受。之後就變成了壞人,專門給打馬虎眼和放煙/霧彈,用他的話來說:「我瞧不上他們不靠譜的樣子,但是誓死捍衛他們不靠譜的權利。」

這一日孝嚴早早的就去上朝了,他和梁恩澤不同,梁恩澤等著祖蔭,有事的時候上朝,沒事的時候可以出去積攢資本;他一直是代理大理寺卿,每逢大朝會,除非人在外地提前備案,否則是一定要去面聖的。

他出門上馬車之前喜氣洋洋,和岳九、梁恩澤擺擺手:「下午回來我們去西山找黃大仙去,他說帶我們去空山見一隻獵鷹,到時候我們自己就有海東青了。」

——可是梁恩澤和岳九一直等到了太陽偏西,也沒見孝嚴回來。

岳九坐不住了,他和梁恩澤對著看了幾眼,有些心焦,要知道,孝嚴一向是時間有準的。

兩個人索性不在家裡著急了,一起打馬來到了宮門口,見自家的馬車還等在宮門外的衚衕里,岳九性急,一拉馬韁繩幾大步就躍了過去:「祖宗,二少爺呢?」

車夫東張西望的正好看到岳九來了,慌忙向這半個少爺稟告:「岳九,少爺早晨進了宮,一直沒出來啊,也沒有信,要不讓老爺打聽打聽吧。」

一直到了晚間,岳家燈火通明,岳九看梁恩澤確實心焦,讓他等著估計會更急,索性把梁恩澤也帶回家了,岳則群帶著夫人、岳孝廉、岳九和梁恩澤全面色凝重的坐在客廳里。

兵部尚書手眼通天,已經打聽出來的消息:在早朝之後,岳孝嚴確實離開了大殿,可還沒等出門,就被太監宣走了,說是陛下有事情要問,之後跟著傳旨的太監去了南苑,不知道秘密問了孝嚴些什麼,再也沒出來。

岳則群對兒子只管大事,不管小事,也相信孝嚴雖然荒唐愛玩了點,可心眼子不比他這個老狐狸少,他處理不了的事,孝嚴都能春風化雨的解決了,不至於連公務上的事情都弄不明白,百思不得其解,兒子為什麼被扣在宮裡了。

岳夫人憑藉直覺,覺得是福非禍,面沉似水的向岳九詢問:「岳九,你們常年混在一起,孝嚴能有什麼緣由,能被陛下留在宮中呢?」

岳九張口結舌,不知道怎麼開口,岳則群說話了,他指節扣著桌子,心中再怎麼著急,面上也表現的不明顯:「前一陣子因為蘇公公意圖長生不老,想要控制軍方和太子的事,孝嚴接觸到了一些絕對機密,岳九,是不是還有什麼是我們不知道的?」

孝嚴被傳令太監叫去了南苑,他腦海中過了陛下可能關注的問題,也並未太擔心,畢竟他也沒什麼錯處,他直覺極准,可能只是問他一些玄學鬼神之類的?

在去的路上在腦海中過了過雙方的對話和應對,好像也沒什麼事,腳步穩健地跟著小太監進了南苑。

偷眼見誠德皇帝剛下了朝已然換上了便裝,腦袋上戴著一頂翡翠頭冠,他最近身體雖然見好,可還是弱了些,肩膀略顯無力,雙眼帶著帝王的霸氣,又透漏著一點憔悴。

「臣岳錚,叩見吾皇陛下。」

誠德皇帝一隻手甩著玉串,隨隨便便地看了他一眼,見孝嚴身材細高,劍眉星目,長的確實不錯:「虛禮少行,起來吧,你也是本朝少有的青年才俊,也是有異樣才華的。」

孝嚴眼尖,發現御書案下邊竟然有一摞黃色封皮的東西,他太熟悉了,那不是大理寺歸檔了的案卷嗎?陛下拿著案卷,想要問他什麼呢?

他低頭垂手站著,等著聖上問他問題。

果然,誠德皇帝笑著問他:「孝嚴,蘇公公是研習長生不老之術的,他煉出的丹藥如何?」

當時秘方已經查到了,而且交給了誠德皇帝,孝嚴也看過方子,一看就知道,是延年益壽的,要說長生不老的那些巫術,其實全藏在蘇公公的腦子裡罷了,他躬身答道:

「稟告陛下,臣自小對志怪小說這些比較好奇,方子倒看不懂,聽太醫院的太醫分析,蘇公公服用的那些方子確實有強身健體的功效。」

誠德皇帝靜靜的聽他說完:「那愛卿看來,白鳳山道士所用的長生不老的方法是什麼?」

孝嚴心中開始冰涼,白鳳山道士的旁門左道,數百年來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他盡量放鬆語氣:「陛下,臣在破案的過程中,覺得靈魂肯定是存在的,可若提到長生不老的法子,臣倒是覺得違背自然界生老病死的規律,白鳳山道士長生不老的法子,可能也只在他的腦海中,他當時去世的太急了,屬於死無對證。」

誠德皇帝站了起來,靜靜的看了他幾眼:「愛卿,你是白鳳山事件的親歷者,能搗了白鳳山道士的老巢,說明還是你這個年輕人的火力旺些,道行高些。」

誠德皇帝將御書案下卷宗拿了出來,隨手翻翻:「你的案卷寫的倒是簡練,你好好想想,還有什麼遺忘的沒有,比如,白鳳山道士是不是有些法術的孤本,你有沒有收起來?」

九五之尊,生殺大權,孝嚴不自覺的跪在了地上,白鳳山的案子他本來沒想著讓太多人知道,可後來如果不拿出一個對比來,搬不到蘇公公,卻不想忽略了一個大忌,那就是誠德皇帝看似對化外之術不感興趣,那是因為不信,而現在白鳳山道士的事件擺在眼前,至高權利的巔峰,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就像他經常勸梁恩澤的,人性之惡,不可想象。

白鳳山道士畢生的心血,確實形成了一些孤本,不過梁恩澤當日先發現了,他在山上心情激蕩地翻閱了良久,已經感覺到長生不老的孤本法術一旦出世的話,世間將會產生血雨腥風,所以,當時梁恩澤一把火已經全燒了。

他在白鳳山案子的卷宗上,涉及到白鳳山道士的部分,全是自己一個人的名字,未敢把梁恩澤和岳九寫進去,就是擔心給二人橫生災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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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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