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人間正道是滄桑
繼而有了苟燁發話,曲平便很快的派人,去渠道上將小雪的父母應接回來,再苟燁眼裡,這無疑是靠著自己京官的薄面,才得以幫助到小雪的父母脫離苦海,至多百姓有何止一個小雪的父母。
對於眼前的曲平,苟燁還不敢妄下論斷,他到底是好官,還是奸佞之徒,還需要考證,倘若這個曲平有著一絲一毫的隱瞞,又或者只是道貌岸然的在這裡裝作出一幅無辜的樣子來,那麼苟燁定當絕不心慈手軟的饒過他。
中午大家簡單的用膳過後,可以說是人困馬乏,苟燁也不與大家多過寒暄,當即便回到了曲平所安排的客棧之中,剛放鬆的趴在床上,苟燁便聽到了陣陣的竅門之聲,不禁皺眉問道,「何人?」
「是我。」苟燁聽到是婉香的聲音,當即回應道,「進來吧。」
看著苟燁慵懶的趴在床上,婉香笑了笑,言道,「我看你不止是累了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有心事,或是什麼問題讓你沒有想通。」
苟燁輕笑一聲,「知我者,莫過婉香,沒錯我的確是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婉香也不顧忌,就徑直走到了苟燁的身邊坐在了床邊,一邊為苟燁按肩一邊說道,「你且別說,讓我猜猜看,我想你這件事情一定是因曲平而起,但根節並不在曲平身上,而是在這種毫無公平、公義的問題面前,你感到有些迷茫。」
說到這裡,苟燁忽然轉過身來,抓著婉香的手言道,「莫不是你有什麼讀心術不成,怎麼我思考什麼,你都知道。」
看著苟燁抓自己手的行為,婉香很開心,這可以說是在心底里接受了她,此等行為也完全是出於下意識的動作,苟燁看了看婉香的眼睛,看著自己抓著人家的手,趕緊的抽離開來,很是尷尬的笑了笑。
不過婉香倒是沒有太在意,她看著苟燁說道,「既然心繫於你又怎能不去用心的了解你,要我所說,芸娘怕是要比我更加的熟悉你,甚至於你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體會到你的想法。」
「芸娘自然是懂我的,但是芸娘的心思可沒有你這般的縝密,至少她不會像你一樣這麼的琢磨我。」
「我琢磨你也是為了能夠,更好的去了解你,我若是不琢磨你,不自己多爭取一下,今日又怎會與你坐在這裡,你又怎麼會敞開心扉,接納於我。」說著婉香有些嗔怒的看了苟燁一眼。這婉香當真是個名副其實的美人坯子,哪怕是嗔怒的樣子,都是讓人看起來那般的憐愛。
苟燁也不顧做一個正人君子的樣子,這一次是大大方方的抓過了婉香的手,言道,「你既以知我心意就好,其他有何須多言,既我以接納於你,那我今後必然也會好好待你就是。」說罷,苟燁不由自主的在那婉香的額頭上,輕親了一口,惹得婉香又喜悅是又害羞。
而這時婉香接著方才的話題,繼續言道,「說說吧你是有什麼事情沒有想通呢?」
苟燁回神到這裡,輕嘆了一聲,「你當時也在場,你也聽到了曲平所言,他雖然關上了人家的父母,收繳了人家的田地,此時雖然於情而言,可以說是喪盡天良了,但按照法理來說,他的的確確的是按照朝廷的法度在辦事情,並沒有徇私枉法之嫌疑,他雖將小雪的父母送去修渠,卻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人家父母還有酬勞可以拿,待渠成之時,不僅會歸還他們田地,渠道也會恩澤於他們,只是在小雪這一塊,他有些不近人情。
你看所有不周之處,皆為於情,所有在理之處,皆為於法,我原以為貪官就是秦灰那個樣子,邪惡就是邪惡,正義就是正義,分的很清楚,也讓人會看的很明白,但這件事情讓我覺得凡事都是有兩面性,為官之道的理究竟在何處?在未來的某一天理,又該如何秉承自我的想法,是法大於情,還是情大於法呢?」
聽到苟燁所言,婉香想了一想回應道,「按我所想,你大可不必糾結於曲平所言,他的一番說辭,看似無錯卻皆為謬論,他是一個秉承法度的官員,但未必可以稱的上一個好官。」
「哦?有何見解?」
就聽婉香繼續言道,「古人云,人能勝乎天者,法也。法大行,則是為公是,非為公非,天下之人蹈道必賞,違之必罰(引自唐*劉禹錫《天論上》)。就好比縣城的民眾都要餓死了,官府開倉賑濟災民,雖無法旨,可此官員是全然的心繫百姓,才如此之作,也許這個官員會被罰罪,亦或者無罪,但他在百姓心中所樹立的威望卻是已然建立了起來。
先前幫助於你的大官海瑞,外號海青天,他也秉公執法,從無徇私舞弊之嫌,但他為何被百姓稱呼為好官,清官,皆為他所做之事,但求公允,為百姓謀而謀,為百姓法而法,為百姓罰而罰,一切皆和公理也合公法,此為正道。
反之,曲平雖口說維護了法典,但卻有失公允,豈不說他是否安插了好心,讓交不起賦稅的百姓,勞役於修渠之中,雖可獲起酬勞,裹飽其腹,卻不曾去想那些賦役的百姓,心甘情願否?散落而至的家人願意否?小雪只為個例,其不幸於離別家眷之人,怕是不在少數,此等執法,上不合公允,下不合民心,有何理哉?」
苟燁聽罷,心中頓然開明,這讓他不禁想到了國公府上的「公心」二字,為官之道,莫過於為公還是為私,亦或者僅僅是為了一捆束手腳的法度,若是官官皆如此,公理二字,豈不是便可以隨意枉顧,百姓失了公理,官員失了威望,朝廷失去了恩澤,家國豈能不亂乎?公道自在百姓之中,正所謂人間正道是滄桑,為公是為正,為私是為反,法既服務於民,約束於民,也應服務於民,怎可因法而失了為官之本心。想到這裡,苟燁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言道,「聽你一言醍醐灌頂,是我糊塗了,把自己陷入了死胡同當中啊。」